玖、七十年代的事(五十歲以後)
一、在民國七十年代家裡因為經營早餐生意,比較有固定收入來源,媽做菜料大姊二姐晚上包包子,而我去騎腳踏車批發饅頭,第二天早上賣,父親剛開始還有在工廠上班,後來索性在家幫忙做生意,可是父親性情暴躁易怒,經常得罪客人,生意也愈來愈差,這真是令人頭痛之事,而為人子女的我們,幸好都算爭氣,大姊念豐原高商、二姐念台中家商,而我念台中高工,都是念夜間部學校,白天在外工作,晚上則是唸書,小弟小妹則是還小不懂事,此一階段父親的角色不明顯。
二、民國七十年代全家大小幾乎都住在三舅家,這樣的日子非常感謝三舅幫忙,但是父親氣度狹小對於當時三舅參加立法委員選舉,要其幫忙時卻斤斤計較,直至目前為止都放在心上,而這時也搬至東山路八十九號眷村前木造房屋位置,繼續經營早餐生意,只是父親與左鄰右舍不睦,常常令家裡氣氛不好,每次過年時一定發脾氣,往後亦復如此,沒有太多例外。
三、民國七十三年間家裡因媽媽跟會好不容易存下一些錢,媽媽與二舅投資買土地二十坪,後來二舅因為需要整筆土地,付給媽媽約三十萬元,後來我與媽媽就用這筆錢當成頭期款,偷偷去定下遼陽四街的房子(記得叫台中國宅),這件事初期不讓父親知道,怕父親生氣反對從中作梗,因為寄人籬下實在太久了,這麼長的時間家裡從來沒有自己的房子,甚至大家都睡在一起擠在一起,沒有房間之別,真的窮怕了,所有的辛苦都是為了擁有自己家的房子,雖然並非漂亮但卻很貼心實際,而為了擁有較大空間,又多付二十幾萬換成一樓,又特別在後面廚房加蓋房間與閣樓,這些錢不夠之處,又是母親向二舅借錢換來的,而母親也至二舅的中藥房去幫忙大約二年時間代價換取的,父親仍是幫忙不多。
四、這一階段印象很深刻之事,是有關大姊與二姐大約七十五年及七十七年陸續結婚,而我考上軍校入伍,進入軍中生活,父親在當時對子女離家時的反應,非常依依不捨頻頻掉淚,比起媽媽還愛哭,還記得在民國七十五年五月七日在台中火車站面對即將入伍的我送行,在火車站大廳一邊哭一邊說,要我保重身體,場面非常難忘,由這一方面可以看出,父親對子女的關心,是多麼殷切慈祥,到鳳山官校會客時亦復如此。
拾、八十年代的事(六十歲以後)
一、在民國八十一年時,父親在太原路與熱河路交叉口騎腳踏車經過時遭人撞傷腦部,有嚴重生命危險,當時我人在金門,似乎有強烈撞擊感應,頭部亦有受傷的感覺,後來打電話回家才知父親出事了,那時人在金門心裡很焦急也很無奈,後來好不容易排上飛機返回台灣探望父親,父親當時住在沙鹿童綜合醫院,經好心人士(護士)介紹,請權威腦神經外科醫師治療,以服用藥物方式並未開刀,挽救父親生命,而這一年中秋節,也是我陪父親在醫院度過的,沒有多久即返家休養康復,真是上天保佑。
二、由於父親並沒有很多技能,所以能從事的工作很有限,這些年分別在中港路久松中式簡餐當停車與指揮工作,後來又到豪華與親親戲院打掃清潔工作,因為脾氣欠佳個性與人不合,又自己去換成警衛的工作,簡單的說,父親所能做的工作都是簡單必須付出勞力的,工作時間沒有一定,有時是白天有時是夜間,對於生活作息不定,有時父親並未有太多怨言,而對一位六十歲的老人真的很辛苦,只是我們這些子女都有點忽略了。
三、民國八十四年十二月二日我與住在苗栗苑裡的溫素貞小姐結婚,父母親真的很高興,從訂婚開始至結婚當日,因為當時我在台中八○三醫院服務,算起小有所成,院長吳將軍、副院長林上校、醫療部扈主任與各科主任及其他主治醫師幾乎全部到場祝賀,還有軍中其他長官與朋友,親戚看到這種場面,都有點昨舌側目相看,紛紛向父母親道賀,我心中那時想總算替父親爭一口氣的味道,否則一生真的被兄弟朋友看不起,總算父親有子初長成這件事可以稍微炫耀,這是看到爸爸較為滿足的時候,往後父親也以我為驕傲,當然弟弟文敬赴美留學讀完碩士更為了不起,而其他子女都有其特別不凡之處,令其窩心知足。
拾壹、九十年代的事(七十歲以後)
一、民國九十年代,由於妹妹已嫁,我人在軍中調動頻繁,曾在高雄及台北分別服務,家中多僅剩父母親二人,父母親也略顯寂寞無助,而弟弟工作非常忙,後來又申請學校至美國念研究所,父母親年邁了,較缺乏人照料,此時有賴妹妹及妹夫等協助,而這時開始,父親也開始身體狀況開始欠佳吧!幸好九十三年我考上教官,分發至台中二中服務,總算能為雙親盡一分孝道,工作與家庭二者可以兼顧,沒有太大後顧之憂!而弟弟也於九十三年十月完成學業,返回台灣至華盛頓學校任教。
二、父親過了七十歲這幾年所有的精神都放在菜園裡,對於菜園裡的作物念念不忘,主要係年老找不到工作了,唯一的精神寄託都在此,又因為沒有知心好友及其他興趣消遣,所以只好埋首於此,也因為如此個性愈來愈孤單怪癖,有點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而也因為如此苦了愛與朋友打交道個性極為活潑外向的媽媽,二人也常為生活瑣事吵架,這就是個性不合在一起的結果,子女很難做和事佬;其次父親因為一生都窮怕了,所以一直想擁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去撿垃圾在家裡存放,從閣樓放起再來自己床底下依序房間、客廳等等無所不放,這些垃圾就這樣佔據家裡的空間,任誰相勸都毫不改變,而且更為生氣訓斥,相信這些垃圾就像他心裡垃圾(自私、貪心、憤怒、憤世嫉俗等等)佔據心靈空間愈積愈多,從不清理改變,使他的生活變得極不快樂,常常用逃避生活方式--睡覺--來滿足自己,而這些年來也很少至一貫道的道場求道,一方面是身體狀況欠佳,另一方面心靈的空虛才是最可怕的事實,任誰也難以改變。
三、九十三年七月父親經中國醫藥學院診斷,發現因為心臟功能退化,主動脈阻塞致使肺部胸腔積水,必須先以抽水方式治療辦理,結果父親做到一半過程時大為抗拒,堅持要返家休息,另謀中醫方式治療,抗拒西醫處理方式,也不接受醫生意見,令我及家人頭痛不堪,雖然相安無事三個月,可是到了九月下旬,父親已病重不堪,每日無時無刻咳嗽急喘,根本無法躺下睡覺休息,經我安排再到八○三醫院,請外科部主任吳政元醫師治療,當時以胸腔鏡及手術方式將肺部積水取出(將近6000cc),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並由我與弟弟與媽媽輪流照料,出院後返家休息,身體雖虛弱尚無大礙;到了九十四年四月份我又安排父親至中國醫藥學院檢查,希望能開刀治療心臟阻塞問題正本清源,可是所有檢查完成後,醫師表示開刀後仍有百分之三十至四十危險性,父親即堅決表示不願開刀要回家休息,在不得已狀況下,與兄弟姊妹商量同意父親作法,否則萬一若有不幸,將是無法挽回事實,而父親也願意回頭至八○三心臟科診治配合吃心臟的藥,結果;父親並不是一位配合的病人,人云亦云,到處尋求偏方,甚至在此過程中,胸部還有二次冒出「皮蛇(飛沫性疱診)」每日疼痛不堪,真是可憐受盡折磨,而父親至今身體也愈來愈虛弱,好話建議聽不下,使我們這些子女又擔憂又無奈,我想有時這是一種命吧,任誰也難以改變!
結語: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心驚」有時是我的心情寫照。
當一位子女的責任,希望能為父母親分憂解勞,為父親前半生的努力盡孝心負責任,但是事實有時不盡然如此,父親個性頑固倔強,不容易接受別人意見建議,好意地希望他洗澡換整潔乾淨衣服,他卻不領情也極為厭惡,看醫生之事明明已全部安排妥當,卻在最重要階段反悔,只有徒呼無奈二字形容,僅能尊重他自己的選擇吧!
生在林家,父親一生可堪表功成就之事屈指可數,但是對於父母親的犧牲卻是最多,並沒有受到良好教育或分到多少財產,只是自己的責任不斷加重;而或許是能力不如人,或許是人不夠努力,有時被親友不能看重,但是年邁後對於子女的關愛卻是無可置疑,對孫兒更是近乎溺愛,方式有點令人不能接受,不過卻是最不能懷疑他所付出的愛,相信林家的任何子孫看到此篇內容,能以感恩的心情看待父親真摯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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