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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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菲茲等同小提琴的化身，對於他技巧表現上的讚譽早就族繁不及輩載，號稱廿世紀小提琴第一人；就連經常被相提並論的大衛王，也不吝惜的說過，全天下只有小提琴家，和一個海菲茲；這種說法當真與六朝名家謝安稱讚子建如出一轍：「天下文才共只一石，子建獨得八斗」，當然囉，謝安認為自己可在剩下的那八斗裡獨佔三斗，剩下五斗才是其他庸才的份。

一開始，我對海菲茲的感想就是多數人對他的看法：技巧高超卻琴音冷漠；或許真的跟身材有關，胖呼呼的大衛王，琴音就是圓潤多汁，而瘦皮猴海菲茲，琴音就是扁長。扁長歸扁長，只有海菲茲拉出一種「絕對」，他絕不會擦錯絃，也不會按錯指法，好像他的手一放上去，就沒有猶豫，然後音樂就這樣奔放出來，義無反顧的自然，又很奔放。大概就是這種沒有商量餘地的表達方式，大多數人都覺得壓迫感重吧，他的琴音就決定了一切，甚至決定你該怎麼聽音樂。的確也是，海菲茲演奏四大小提琴協奏曲，好幾次他都脫軌演出，全然投入之餘，把樂團、指揮全忘了，神乎奇技的手法把樂團跟指揮拖著走，跟不上，覺得樂團跟指揮真可憐。

然而海菲茲並非一個天才般的偏執狂。他的興趣廣泛人盡皆知，他聽搖滾樂，也把蓋西文的爵士樂改編成小品，還頗能抓住爵士樂隨性搖擺的調調呢，後來帕爾曼也拉過同樣的蓋西文小品，就沒了那種幽默感，彷彿跳慣社交舞的紳士，硬要來跟人家搖頭是一樣的。

除了藝術之外，海菲茲與我有另個奇異的連結。開始接觸海菲茲，是因為祥鈺--這個名字，現在連主人都已經拋棄了。祥鈺是我高中死黨之一，大學後雖不同校，但因為離得很近，彼此經常當散步一樣拜訪來拜訪去的，有那麼一次，他在宿舍裡，用有點嚴肅又有點沈醉的語氣跟我說，海菲茲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協奏曲是他聽過最了不起的版本。老實說，心裡一直覺得自己的古典音樂品味勝過祥鈺，ㄟ，竟然就沒聽過海菲茲，當下也只能打腫臉充胖子混過去。後來當然是偷偷找了海菲茲的CD來聽，那種把小提琴拉到冒煙的cadenza，海菲茲是第一也是唯一一人。

印象中，海菲茲之後，便沒再與祥鈺聊過彼此聽音樂的想法。我知道他在大學裡不是很開心，分發回埔里教書後，學校裡斐短流長的文化也讓他無法適應，感情上也飄忽不定，幾段若有似無的感情，他一直無法交心，種種混沌狀況下，他在宗教裡找到歸屬，最後也遁入佛門，出家去也。

今天早上重聽海菲茲的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協奏曲，好想問問祥鈺，可否還記得海菲茲？可否還記得柴可夫斯基？聽不到海菲茲的佛門裡，是否會寂寞？我想他會告訴我一堆佛教的大道理吧，不曉得。

如果此生還有機會，還有緣份與祥鈺再聊海菲茲，我想這回輪到我說，不只柴可夫斯基，海菲茲的布魯赫、西貝流士、布拉姆斯和貝多芬，也是最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