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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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因為沒有特別吸引我的古典音樂會，就買了一個名為「傳奇吉普賽皇后國王」(The Langedary Queens and Kings)樂團的票。

節目單的介紹說，這個團已經連續四年來到倫敦演出，場場爆滿，十月在倫敦這場音樂會，算是英國巡演的其中一場。接著節目單寫著一連串看不懂、也念不出來的人名，其中領軍的是人稱吉普賽皇后的 Esma Redzepova。皇后是馬其頓人(前南斯拉夫的一部分)，團員有保加利亞人，法國人等來自各地的歐洲人，節目單上稱此團為泛歐團(Pan-europe group)。

Esma Redzepova的傳奇有兩個：一是從她十四歲歌唱比賽拿下第一後，她便開始職業演唱生涯，至今四十二年，是目前公認最好的吉普賽歌手；二是她與丈夫婚後一共收養了四十七個小孩，他們靠著音樂和演唱賺的錢扶養小孩，從未對外募集過錢，所有一切靠自己，而那時他們並未有名。她倆甚至後來成立了音樂學校，專門教導小孩還有其他人吉普賽音樂和傳統歌謠，組成樂團並錄製唱片，不是只有提供教養，同時還負責教育與工作機會。

至於吉普賽音樂，過去的認知停留在西班牙吉普賽、佛朗明哥的調調，昨天的吉普賽音樂其實是東歐地方的傳統樂曲；如果有看過庫斯杜力卡的「地下社會」，在最後結尾的時候，有一段非常熱鬧吵雜的音樂，那就是昨晚的吉普賽音樂。

一開始，皇家節慶音樂廳氣氛便顯得不尋常，好像太輕鬆了。已經開演了，還有人大辣辣的進出，拍照的人更用閃光燈不停地拍著舞台，右手邊的黑人大嬸還在啃著三明治。這時候台上的兩把吉普賽吉他和佛朗明哥女郎才開始暖身而已。

兩首歌以後，一共上來兩隻小喇叭、一支薩克斯風、一支伸縮喇叭、兩把法國號、一把低音法國號、一個鼓手、一個conga、一個手風琴和一把插電小提琴。老天，那聲音真是非常奇特而大聲啊，然後我們就開始吉普賽了。

第一首歌結束，一切都還正常，但席間有人開始吹口哨；第二首歌開始，我左手邊三個法國小女生已經開始在座位上搖擺起來，右手邊兩位黑人大嬸也在點頭打節拍。前排，已經有人站起來跳舞。第三首、第四首之後，簡直不得了，二樓包廂的人、樓下右手邊的人，都站起來跳舞，兩三個人已經擠到前台去，跟歌手互動；接近中場休息之前，全場的人都起來跳舞，舞台前、走道上、座位上，都是起舞、鼓掌的人，穿插著不停的口哨聲和bravo，整個皇家節慶音樂廳的屋頂已經被掀翻了；這裡，兩天前，不過才上演過神劇以利亞。

你可能要問我，那我有沒有跳舞？當然有，而且跳得很用力喔。
身為極有可能現場唯一一位台灣代表，自然不能缺席。

中場休息時間，我就到中庭買杯冰淇淋吃吃(這裡聽音樂會中場休息流行吃冰淇淋，不知為何)，坐在窗前看看泰晤士河夜景，順便看一下旁邊一對Les接吻；唉，台灣的音樂會何時這麼輕鬆過。

下半場才開始，全場延續上半場的騷動，根本沒有人坐著(因為你坐著也看不到)，跟著吉普賽音樂不停地手舞足蹈；旁邊的法國小女生已經熱到把襯衫脫了，直接穿細肩帶背心跳舞。前排一個六十幾歲的媽媽，老當益壯，下半場一開始就站在走道上跳舞沒停過。最後的高潮是Esma出場，今年六十六歲的吉普賽皇后，有著航空母艦一樣的身材(差不多是兩個歐瑪拉吧)，一出場全場驚聲尖叫，Esma轟炸機般渾厚的聲音，她可以唱得又大聲又持久，夾帶著十足的野性和鄉愁，足以轟炸掉台灣所有表演場所的喇叭(尤其是國際會議中心那個超爛的喇叭)。

當Esma對著全場揮手：Everybody dance！此時此刻現場每個人接近嗑了藥，群魔亂舞；當Esma對著全場說，sing together！還真的一半以上的人會唱吉普賽民謠！這種場面，台灣演唱會從未有過。

昨天的音樂會讓我想起今年在國際會議廳聽歐瑪拉，以及在小巨蛋看紐約來的藍人(blue man)。我一直很疑惑，為什麼熱情又好聽的古巴音樂，都無法讓台灣聽眾起身跳舞；藍人那個秀，如果不是利用多媒體與現場互動，「要求」現場觀眾起身跳動、鼓掌，我猜現場一樣冷。可是為什麼我們的聽眾，又可以「熱情」到讓演奏家一直不停地彈奏安可曲呢？如果後者是熱情，那前者的熱情去哪裡了？說著說著，自己都開始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