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遇見花】。秋人
接到森田涼子的電話時,她還以為這不過是有錢人開的一個無聊玩笑,沒想到當她半信半疑來到這裡時,她才知道,這位人人稱羡的千金小姐有多麼喜歡直樹。
她親眼看到她穿著牛仔褲幫忙搬東西。
她親眼看到她每一個攤位都再三確認。
她親眼看到她如此期待蓮見由衷開心。
「妳怎麼穿成這副德性過來?」森田涼子一看到她時,劈頭就是慣性的冷諷口氣。「我不是跟妳說過,這是很重要的約會嗎?」
香織看了看自己身上粉紅色的毛織洋裝,然後,才抬眼無奈地看向穿得更隨性的她。
「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只見森田涼子上前打量她幾秒,回頭招了招手,一個女助理拎著一個大包包很快跑過來。
「小玲,幫她化個像樣點的妝,順便替她換一件合適的衣服,不要再讓她穿著這麼讓我眼睛痛的破布了。」
「是!小姐!」領命的小玲馬上拖著愣住的人往一旁的小巴士走去。
「等一下,我這樣就可以了,不需要再──」
「妳想破壞我的計劃嗎?」森田涼子冷冷投去一眼,口氣一點都沒有拜託人該有的謙遜。「還是說,妳已經忘記在電話裡答應我什麼了?」
她現在很後悔答應了。「森田小姐,是妳說要幫蓮見過生日我才來,但現在妳要我化妝、換衣服……主角不是他嗎?」
只見森田涼子深深吸了口氣,才說:「因為妳是他最想在今天看到的人。」
「妳……」
「小玲!妳還在摸什麼?快把人帶去處理一下!」
「是!小姐!」
望著俐落轉身走開的森田涼子,她明顯感受到她並不喜歡她,會打電話邀請她來,只是因為蓮見想見到的人是她。
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不是很喜歡他?
然後,就在她化好妝、換好衣服,一切都準備好回到會場時,她正看到蓮見跟森田涼子說話,接著蓮見就朝她走過來,丟下森田涼子站在原地。
她突然間明白,站在那裡微笑的森田涼子心裡在想什麼。
「香織。」
她看著他,看見他眼裡的快樂。「蓮見……」為什麼他會什麼都沒有看見?
「難得有這麼熱鬧的河濱夜市,要不要走走?」
「嗯,好。」為什麼?蓮見難道不知道眼前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一個人準備的?
「妳在想什麼?」
「不,沒有,只是覺得跟你一起像這樣散步,還是第一次。」以前都是三個人,他們中間總是站著另一個人,一個她很喜歡但卻不能成為戀人的人。
他怔了下,才點頭。「好像是這樣。」
「蓮見,你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很高興認識你,雖然有過痛苦,但我並不覺得過去的一切就是白費,因為有過那些事,才有現在的我們。」
「妳怎麼突然就講起這個?」
她頓了下,望著他說:「因為你不回頭看的話,就要錯過了。」
「錯過什麼?」
「你明知道卻裝作不知道,這一點也不像是我認識的你。」所以,她才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不會不了解森田小姐的心意,只是當作沒看見而已。
「我不了解妳想說什麼。」他轉開臉,像被某個攤位的東西吸引一樣。
「你知道的,蓮見。」她打量著他的反應,唇角忍不住上揚。「連我都覺得那位大小姐的行為傻到無藥可救,都快要讓人看不下去了……你別跟我說,你真的不知道。」
他皺著眉,很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又不是我拜託她的。」
「喜歡不是用拜託就會產生的,蓮見。」她輕聲說著,望著他一如往常的臉上透出一種以往所沒有的複雜感。「而她,讓你改變了。」
「咦?我?」他哪裡有變!
「以前的你無論對誰都很溫柔,總是很壓抑自己……但現在的你卻什麼都敢說,臉上的表情也更多變。」
「我還是原來的我,根本沒有改變什麼。」
聞言,她忍不住笑了。「還有,能夠和我這樣聊天,也是第一次,以往你都是靜靜聽我說呢!」
他看著她的笑容,一時愣住,沒想到她會對自己笑。
「蓮見,你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無法想像以後要是沒有你在身邊鼓勵安慰要怎麼一個人繼續下去。」
他望著她的笑容,動彈不得。為什麼要這樣?
「你很溫柔,所以,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連喜歡妳都不行?」
「我沒辦法這樣說,但我很喜歡蓮見哦!」她說,看著他受到打擊的臉色。「正因為這樣,我才要跟你說,不要再讓你喜歡的人傷心。」
「我喜歡的人就是妳啊!」一直一直,從沒變過。
「你最常想念的,是我嗎?」在她發現他開始和記憶不一樣後,她就知道他已經不知不覺的喜歡上那個人了。
「我當然……」
「你最想說話的對象,是我嗎?」
「妳別這樣……」
「你現在喜歡的人,是我嗎?」
他望著她,無法回答,明明想要說她就是他最喜歡的人,但為什麼看著她的臉時,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會騙自己,但你不會騙人。」她望著他困擾的表情,笑了。
「我喜歡的,是妳。」他低聲說著,緊緊握拳。「一直,很喜歡妳。」
碰──碰碰碰──
天空突然升起美麗的煙火,她尋聲望去,唇邊勾著笑。
「謝謝你。」
他看著她的側臉,突然回頭望去,遠遠地,那亮眼高佻的女孩還站在那裡,在煙火的照映下,迅速掩面轉身將狼狽藏在身旁兄長的懷裡。
「我不會再錯過了。」
香織緩緩移回視線,看著表情像是下定什麼決心的他,輕聲說道:
「祝你生日快樂,直樹。」
他愣了下,才漾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謝謝。」
那個高傲的女孩子,真的很愛拐彎抹角。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