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洋過海來愛你】。秋人
今天天氣轉好,公園的草坪上,處處都能看見有人躺著享受溫煦的陽光,夏爾也非常喜歡這樣悠閒自在的步調,在這樣安寧乾淨的氛圍裡,他捧著琴譜,一遍又一遍的模擬練習著,將每一個音符都變成身體的一部分,充分體會旋律裡的涵義。
「呃……妳確定他不用看這邊嗎?」
靜靜坐在草坪上享受陽光的斯薇娜轉眼望著拿著畫筆無比飛快揮舞的溫庭,實在很驚訝她就這樣抱著畫本一頁畫過一頁,眼睛眨也不眨。
「沒關係,這樣自然才好。」溫庭好不容易才告一段落,轉頭回答她。「要是他一直盯著我看才會很麻煩。」
「為什麼?」這樣才能畫出夏爾的神情,不是嗎?
見那端的男子沒有注意過來,溫庭小小聲的說:「這是因為我會感受到他眼神裡的不情願啦!」
斯薇娜滿臉困惑,完全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她卻笑逐顏開。
「斯薇娜,妳一定很喜歡他!」
突然冒出來的話像一根針似的,讓斯薇娜迅速凝住笑容,防備地盯著她。「那又如何?不管怎樣,我都已經是一個殘廢了,還能去喜歡誰?」
「這真不像斯薇娜會說的話!」她將畫本收進隨身的大包包裡,緩緩起身。「妳這麼美麗又有才華,為什麼不好好發揮?」
斯薇娜緊緊握住雙拳,瞪著她。「別說得什麼都懂的樣子,妳知道坐在輪椅上是一種什麼感覺嗎?妳又不是我,根本不會了解我有多痛苦!」
「抱歉,我的確什麼都不知道。」溫庭老實說,望著她既倔強又脆弱的表情。「無論如何,妳都幫了我一個非常大的忙!我現在得回去工作才行,希望下次的畫展還能見到妳來參觀!」
看著她笑容自然溫文的斯薇娜僵硬地點了下頭。「再見。」
「威許。」溫庭轉眸望向一旁沉默坐著的男子,給了他一個擁抱。「這次真的是非常感謝你說服夏爾當我的模特兒,你真是一個既英俊又善良的男人,希望你能盡快遇見你的天使!」
威許噙著迷人的笑意,禮貌性地回抱了她一下。「我已經遇見了,非常感謝妳。」
咦?溫庭呆了下,傻傻地回以一笑。原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啊~~
「妳要走了嗎?」
突然響起的嗓音,讓溫庭頭皮不由得麻了下,緩緩轉頭,夏爾正站在她身後,一臉的不情願貌。
唉!她就說,這個男人絕對是很不情願給她畫的!
「是啊,今天真的是非常謝謝你的幫忙!」她很有禮貌地躬身行禮,表現出中國人最含蓄有禮的一面。
他挑了下眉。「妳就這樣隨便說兩句感謝的話就結束了?」
不然還要怎樣?她無辜眨眼,只見他展開雙臂,給了她一個很扎實的擁抱,她驚訝得張大小嘴,也看見斯薇娜和威許驚訝的表情,但她的震撼更大。
他是怎麼一回事啊?突然就抱住她……
「呃……非常感謝你,夏爾。」她意思意思地回抱一下,聲音充滿疑慮。
他鬆開她,定定地望著她有些茫然、驚訝又有些困惑的表情,忍不住笑出聲。「妳看起來真的很呆!」
她哪裡有很呆了?摸摸臉,溫庭不甘心地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溫庭?」
「我要回去了!再見!」她頭也不回,往公園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夏爾沒再喊住她,只是笑意好深好深地望著她氣呼呼的背影遠去。
「夏爾?」
威許第一次看見好友這樣捉弄一個女孩子,尤其剛剛還特意給了她一個擁抱,而夏爾一向是不喜歡肢體碰觸的。
「哈!威許,她真的很不可愛對吧?」夏爾的嗓音裡透出笑意,看得出他對於剛剛的惡作劇非常滿意。
威許的笑容緩緩凝結,因為他看見斯薇娜的表情漸漸失去光采。
***
如果說,上天給人的是一點點緣份的交集,那麼,加深它並創造交集機會的就是人本身,對於這一點,夏爾一直都深信不疑。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多驚訝的語調,彷彿他不應該再出現在她的生命一樣。他無奈地握住她指住他鼻尖的小手,糾正道:
「溫庭小姐,用手指指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她心頭亂糟糟,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索性先道歉。「對不起,我太驚訝了!你是來工作的?還是……」
「我是特別來找妳的。」
「咦?」她瞪圓眼,不自覺地退開一步。「你、你來找我做什麼?」
「不能來找妳嗎?」他反問,瞅著她有趣的表情。
她搔搔頭,長髮用一支長長的鉛筆俐落地盤在腦後,身上還有花花綠綠的顏色,顯然她剛剛正在作畫,而且,從她剛剛走出畫室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相當疲憊不堪了,連他站在她旁邊,她都沒有任何知覺,等到他開口叫她,她從呆愣裡回神的第一件事就是指住他的鼻子大叫「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這句話。
「也、也不是不可以……」她皺著眉心,一臉倦容。「只是我還在忙,現在根本沒空理你,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吧?」
夏爾看著她像小孩子那樣揉著眼睛的可愛動作,沒回答她,輕聲反問著:「妳用餐了嗎?」
「用餐?」她重覆著,認真思考自己上一次吃東西是什麼時候的模樣。
「妳想跟天使一起用餐嗎?」
「天使?」溫庭呆若木雞重覆著他的話,一臉愣愣然地望著他突然笑得很勾引人的俊逸臉龐。
她想,她真的累了吧……怎麼會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衝動,很想,很想要──
「溫庭?」
夏爾的笑容多了一抹驚訝,垂眼看著忽然就撲過來抱住他的小女生。唉,她還不及他的肩高,就像一個未成年的小女孩一樣粉嫩嬌小,可愛極了。
「唉!天使是不會誘惑人的。」她喃喃自語地說著,臉蛋上有著很懊惱的窘態,戀戀不捨地鬆開環在他腰上的手。「夏爾,你其實是惡魔吧?」
他哈哈笑著,看著她又打了一個哈欠。「說不定是妳眼花,才會把我看成天使。」
「那也一定是你騙我的成份比較多。」溫庭悶悶地抱怨著,努力打起精神看著神采奕奕的他。「很遺憾我今天無法跟你一起用餐了,你瞧,我連你是天使還是惡魔都分不清楚,可見得我有多需要休息。」
夏爾附議點頭。「的確是,妳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那麼?」
她以眼神想要請求他馬上離開,但他卻只是給了她一個淡淡微笑,牽起她的手走到長廊上的木長椅上坐下。
「夏爾。」她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他一副想要確認她有休息的模樣。「我會回床上睡覺的!」
「親愛的溫庭,妳知道嗎?我漸漸明白妳的某些表情了。」他笑盈盈地將她溫柔壓倒在自己的腿上,並將大大的長外套罩在她纖細的背上。「妳會在跟我道別後,倒一杯熱咖啡走回畫室繼續沒日沒夜的畫著。」
「我只差一點就要完工了……」拜託!就饒了她吧!溫庭一臉苦笑,沒想到從見面到現在總是一臉溫和的夏爾會這樣強硬堅持。
「喔,請問妳現在畫的是什麼?」
「拉斐爾。」她答完,然後,像上當似的瞪住他。「嘿!你怎麼可以……」
他輕輕覆住她的眼,嗓音帶笑。「睡一會兒。」
「夏爾?」溫暖的掌心讓溫庭疲倦的眼感到放鬆的舒服,一時忘了掙扎。「這樣不太好……」
「只是一會兒。」聲音溫柔好聽,極像一首悠揚的旋律。「我會叫醒妳的。」
這個男子難道都是這樣對待認識的女孩嗎?溫庭極想要告訴他關於自己發現斯薇娜非常喜歡他的事,但認真想了想,又覺得在這樣浪漫的國度說出這樣小家子氣的八卦消息有些孩子氣,也就用笑意抿去喉間的話語。
「溫庭?」
好睏,就睡一會兒吧!等睡醒再跟他說她一點都不夠美,完全不適合被帥哥搭訕,最重要的事,他的搭訕方式真的很菜鳥,好像在哄小孩,實在讓她覺得好好笑……
夏爾見她緩緩放鬆的神情,慢慢放輕聲音,抬眼望著從樓窗間透下來的陽光,像在她周身披上白羽毛,亮了她天真無邪的睡顏。
他呆了呆,突然傻笑起來。
「……我到底是為什麼跑來找她?」他有些困擾地低眼望著放心睡著的她。她也太相信他了吧?
不久前,他還在琴室裡,卻突然跑出來,只是突然很想見她。
很想見到她。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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