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司的咖啡餐廳中
一個長桌上，兩個男人對峙著
我注意到隔壁桌有幾個美女
這令我的腎上腺素上升
警戒線標高
因為我對面的這個男人，或是我的老闆
他還很年輕
非常的年輕，年輕到
是個還會在意女孩子目光的年紀
果不其然
「你為什麼不利用時間把帳清了！」
他說
然後“啪”的一聲
他大力的拍了桌子，兩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
我一直在堤防著他這個動作
因為我知道，他是個在意面子的老闆
他是個會在女人的面前展現他老闆權威的男人
而我是個奴才
心懷不軌的奴才
也是個男人
也是個在意面子的男人
所以他拍我桌子，我這個奴才
就要顯現我真正賤格的一面
這種感覺就好像開車的時候
前面那台車不小心倒車撞到了你的保險桿
你很不爽的拿了傢伙下車，用力的拍了前面那台車的車窗
『幹你娘，你給我下車！』
結果卻發現，那台車裝了深黑色的玻璃紙
從深黑色中隱約發現車子上坐了四五個人
但是你眼睛瞄到路邊的行人都因為你的一句幹你娘
把目光放到了你身上
希望車上的人有聽清楚
是「你」給我下車，不是「你們」給我下車
這時候才發現，男人的可愛
我們幹架並不一定是真的為自己幹架的
真的是，他媽的騎虎難下啊！
我就像是那台裝了黑色玻璃紙的車
老闆就是那個拿了傢伙自以為贏定的可愛男人
我把辦公室鑰匙丟還給他，告訴他
「我只是因為好玩才來這裡工作的」
然後指著他的鼻子嗆：「你是個完全不懂得體諒下屬的人」
跟以前的助理不一樣的的是，他沒辦法跟我講
「你不爽可以不要幹啊！」
因為我就是個功高震主的狗奴才，他是個需要狗的盲胞
可是這狗卻不太忠心
雖然嘴巴說的客氣，我心裡想的卻是
「揍我啊」
然後他揪著我的衣領，拉扯著我，用盡他的力氣把我推到了牆邊
他氣到發抖
「太好了，揍我啊」我這麼想
這麼久沒打人，沒想到第一次動手就是跟老闆
想想也令人興奮
因為老闆很年輕，年輕到
是個還可以幹架的年紀
聽說老闆以前跟統籌發生過爭吵
還把統籌的肋骨給打斷幾根
我是不是打的過老闆，這個念頭
在我腦中一直盤旋
我暗算著，我有幾成的勝算
我老闆跟我幾乎同等身材，只比我略矮一點，肩膀比我窄一點
但是整體卻給人很俐落的感覺
他是個老鷹，四十歲以前的老鷹
我覺得他想揍我的這個表情，比較能夠讓我覺得他有個老闆的樣子
我打的過他嗎？
因為他抽Marlboro Light，這個國語念做【媽剝賴】的香煙
聽說抽Marlboro Light的男人，擁有跟老鷹般銳利的眼神
比我矮的他，左手一用力，把我的領子往右邊一糾
手腕順勢往上拉，我從落地窗稍微被他抬高起來
糾結的衣領，讓我呼吸一滯
我好興奮，因為我還沒領到薪水
一個月三萬五的薪水
換一拳吧，一拳三萬五的代價
我在期待，期待著他先動手揍我的那一剎那
我的左邊臉頰可能要承受一點痛楚
然後我必須馬上忍住痛楚，換我揪住他的衣服
然後用格鬥天王裡面，拉爾夫裡面的那招【土耳其幹砲】
男人之間的浪漫，就是面對面的三吋之間
以不同的角度劃過去
拳頭被腰部的力量拉扯，拖曳，變成了流星
三吋之間的浪漫，男人
可是他畢竟是老闆，雖然年輕
畢竟是個老闆，懂得一些遊戲規則，也了解我是個想破壞遊戲規則的人
「我給你兩個小時好好考慮」
老鷹烙下狠話之後，點起了他的Marlboro Light
轉身離開
狗在背後嘲笑，『哈哈，哈哈哈』
於是我哈了幾聲，上了二樓，把手機的鬧鐘調整了三個小時之後
在沙發上整整睡了三個小時
然後整理一下有點雜亂的頭髮
回到有點雜亂的工作現場，瞄了老鷹一眼
又哈了一聲
給我兩個小時，我偏偏要睡三個小時
老鷹又能拿我怎麼樣
老鷹嚥下這口氣，等著有一天不需要狗的時候再來算帳
這條狗，其實是胡狼啊
我真他媽的是個狗奴才
我忽然記起了遠古的一些話語，埃及的死神
阿努比斯，掌管死亡的他，手握權仗，在俗世的形象是狗面人身
我，不就是狗面人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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