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我已經跟她複合四個月了，可是我．．．．』
「她跟別人上床啊」
『．．．．』
學長講話一直很直接，我沉默了好一陣子
看著學長捧著一碗泡麵大口大口的的吃，又一針見血的談我的感情
實在讓我很想轉移話題
『學長，你幹麻要吃泡麵啊，阿姨不是有煮粥嗎？』
「因為最近我的身體好像快爛掉了，我想攝取一些防腐劑」
『．．．．』
好了，我也該結束跟學長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
說說我的故事吧，該怎麼說起，時間大概回到一年前
這故事跟學長其實也有點關係
＝＝＝＝＝＝＝＝大約一年前＝＝＝＝＝＝＝＝
先說說學長，他沒什麼好介紹的，我們都叫他九尾魚
像他這種人，一輩子認識一個就夠了
而我呢？本身有一個交往了四年的女朋友
但是這次趁著放假期間，在中壢的女朋友要上班
我答應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彰化女孩的邀約
我們一起去劍湖山樂園遊玩
那個時候我還在台中清泉崗服役，前天晚上住在學長家
但是彰化女孩按耐不下思念我的心情，撘著火車跑來學長家找我
雖然對學長很不好意思，但是學長也只是丟了一盒保險套給我
並且苦口婆心的交代我：「不要弄髒我的床單！」
老實講，我是個對愛情專一的男人，我很愛我的女朋友
但是我並不懂的如何控制自己對異姓的魅力
尤其是當對方了解我有女朋友還是願意跟我在一起的情況下
於是，當天，我劈腿了
那種感受很難形容
因為我沒有一夜情的經驗，也不是個劈腿成性的人
但是彰化女孩很愛我，我也不懂得如何拒絕
所以第一次跟女友以外的人發生關係，印象特別深刻
我試著講講看，當我跟她接吻的時候
她的嘴巴並沒有異味，但是我卻覺得跟她接吻有些難受
兩條陌生的舌頭交纏在一起，她的唾液讓我噁心
我想推開她，但是我是男生
這樣做很傷女孩子的自尊，所以我閉上眼睛跟她接吻
她還以為我是個浪漫的男人
發生關係時，我腦袋大約隔四秒就會浮現女朋友的面孔
沒幾秒，我的陰莖就在她的身體裡面了
有快感嗎？
沒有，我的體內被愧疚佔滿
對不起，寶貝，我的老二在別人的體內
每抽插一下，內心就講一句對不起
更糟糕的是，因為做愛想著女朋友所以分心的關係
所以我做的特別持久，這樣痛苦的性愛持續了半小時之久
如果有點酒精就更好了，這樣至少我不是腦袋清醒的跟她發生關係
至少我可以給自己一個藉口，我只是酒後亂性
結束之後，我的眉頭深鎖
我想打電話給女朋友
我背對著彰化女孩，她從背後用雙手環抱著我
臉貼在我的背部，沉穩的睡去
我該怎麼辦？從此以後有兩個女朋友嗎？
這樣不就不是一夜情而是劈腿了嗎？
還是從此不跟彰化女孩聯絡呢？
可是我不是這種不負責任的人啊
但是如果我負責任的話又怎麼會跟她上床？
好矛盾啊
我一邊思考一邊流著眼淚的睡去
更可悲的是，我的手繞過她的肩膀讓她睡在我的胸膛上
痛苦持續到了早上醒來
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我是個劈腿男的這個事實
爸媽都是客家人，思想傳統而保守的美德也遺傳到了我身上
我可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啊
還好，學長敲門叫我們吃早餐
把我從內心的掙扎中稍微拉回了現實來
「操你媽，你這個人肉屁股擦，小寶貝有幫你口交嗎？」
學長在我的耳邊小聲的呢喃
我覺得好親切，學長講話骯髒更把智障當有趣
跟他講話，事情總不會得到解決
但是卻變的不在重要
儘管如此
事情並沒有結束
＝＝＝＝＝＝＝＝沒多久．報應來了＝＝＝＝＝＝＝＝
該講講我的女朋友了，她並不是漂亮的那一種
但是很耐看，很有長輩緣
所有人眼中的乖女孩，穿著也不俗
但是你要用類似漂亮、成熟、艷麗、可愛、這一類的形容詞
也完全打不著邊
勉強要說，就是乾淨吧，我愛她的這份簡單
我愛她巨蟹座的溫柔體貼顧家傾聽我的訴求
至於目睹我劈腿整個過程的學長，不停的慫恿我跟她分手
他說彰化女孩漂亮多了，照片放上去網路上一定會有一堆蒼蠅圍過來的那種
但是他的口氣是這樣的
「彰化小騷貨比你馬子正多了，趕快換一個女朋友讓我賞心悅目吧！」
除了嘴巴很賤以外，學長其實是個很神奇的人
所以我依然當他是在說笑話
幾個禮拜後，一個假日我回中壢
女朋友忽然跟我說，其實她工作的餐廳經理追求她很久
而且一個月前他們就開始正式交往了
也就是說，她要跟我分手？
這算什麼？
交往了一個月才跟我講？
我被劈腿了？
「劈腿者，人恆劈之！」
學長插嘴道
我很愛我的女朋友，雖然我劈腿了
但是我更寧願把它解釋成一夜情，或是犯了不該犯的錯
從那次之後，我也盡量避免跟彰化女孩見面
因為我的內心有那份愧疚，我真的很愛我的女朋友
但是，這個行為像是報應一樣
巨蟹座的女朋友怎麼會這樣對待我？
巨蟹座的女孩不是最有安全感的嗎？
巨蟹座的女生不是最希望有固定伴侶的嗎？
於是我哭著幫女朋友收拾行李，看著她的新男朋友開車來載走她
那半年來，我幾乎不知道自己怎麼度過
行屍走肉也不足以形容我
我用手機傳了個簡訊給彰化女孩，希望她以後不要跟我連絡
然後關機，不接她的電話，不看她的來信
學長說我笨，說我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跟她交往
反正她這麼癡情，也比較漂亮，不用理會前女友那個婊子
但是經過了這次經驗，我了解到我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我跟她在一起不是為了做愛，我不想用她的肉體來安慰我失戀的心靈
彰化女孩不是替代品
我沒資格傷害任何人
我劈腿，所以被人劈腿，我很難受
這麼難過的事情我希望不要讓這種悲傷承續下去
斷了也好，這對她也好
學長沒說什麼，塞了罐熱咖啡給我
就這樣，我也忘了我是怎麼撐過那段失戀的痛苦日子
學長叫我把皮包裡面前女友的照片抽出來
我說那是個執著的回憶，就讓它放在裡面吧
學長退伍後，留下許多麻煩給我
不過他的床鋪上面的木板夾層放了很多色情圖片
這是漫長的兵役中他給我最好的禮物
有一天，前女友哭著打了通電話給我
說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很快樂，吃了魚子醬，去了新加坡
可是缺少什麼，她掙扎很久，想回到我的身邊
但是想到對不起我，她就不敢拿起電話
單純的她，在愛情中短暫的迷失了自己
終於又回到我的身邊
我慌忙的說著：妳不要走開，我馬上去接妳
我騎著摩托車，油門猛催
對不起，我只有摩托車，但是我會給你幸福
我喃喃自語，我有一天會帶妳去比新加坡更遠的地方
妳回來就好，妳回來就好，我真的很愛妳
眼淚就這樣一邊猛催油門，一邊滑落
於是，我們複合，我抱著她
我就愛妳這份單純，妳是我心中最愛的女孩
永遠不要離開我
退伍四個月後，打了通電話
我找到了學長，學長染了一頭紅髮
並且多了刺青，不過講話依然是那樣的．．．．賤
＝＝＝＝＝＝＝＝回到現在．退伍四個月後＝＝＝＝＝＝＝＝
「所以呢，你還是跟小婊子複合了？那你要跟我講什麼」
學長喝著泡麵所剩下的湯，小婊子是指我的現任女朋友
『不是，學長，我的心中有點難受，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因為妳馬子跟人家上床啊！」
學長講了一句好像很容易懂，但是其實我不懂的話
「你第一次被人家劈腿吧？」
學長放下他的泡麵，泡了兩杯咖啡，遞了一杯給我
吃完泡麵之後喝咖啡？我真的很不懂學長的飲食風格
但是他依然說了一針見血的話
「你以為你原諒了她，其實沒有，你的內心浮現了幾個畫面
需要我講給你聽嗎？你自己思考」
我點點頭
「跟我唸一次」
「你女朋友被人幹！」
我眼睛張的大開，沒有一次學長講話比這次更離譜
「別懷疑，跟我唸一次，你馬子被人幹啊！！」
「不要以為我為什麼要用這麼粗俗的字眼，事實就是你女朋友被人幹！
不是跟人家上床，而是被人家幹」
「你自己想想看，那一個月，她若無其事的跟你交往
暗地裡卻跟別的男人上床」
「很有可能你前一秒跟她恩恩愛愛，你收假回來當兵的時候
另外一個男人就踏進她的房間」
「那一個月在你的內心留下了很大的陰影，但是你卻從來沒有過問
但是你真的沒有想過嗎？」
學長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話可能會逼我跳樓自殺
繼續把我腦子裡面那從不敢踏足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沒想過她幫別人口交的模樣嗎？」
「你沒想過他們用什麼姿勢做愛嗎？」
「那個男人用像狗一樣的姿勢抱住你馬子的腰，她甚至還快樂的達到高潮」
「我跟你講，換做別人，他們一定也想過！」
學長越說，我越難受
那一個月，她用了多少謊言來掩蓋這件事
而我卻無法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變心的這些線索
她甚至背著我偷偷摸摸的接電話，不讓我看她手機的簡訊
下了班也沒直接回家，老是說她跟同事出去吃火鍋
「你自己想想看，你這麼愛她的同時
她卻可以若無其事的跟別人上床，這些都造成了你的心理潔癖」
「但是你實在太愛她，所以你遺忘了過去
你以為這是在演電影啊，你真的沒有在腦子裡面想過嗎？」
學長忽然一臉正經
「雖然這樣的邏輯很膚淺，但是大多數的男人腦袋裡面的確閃過了這些畫面
當你原諒了劈腿的女朋友的時候，就是要承受這些」
「承受這個，記住，面對自己不敢面對的痛苦，跟我唸一次」
我．女．朋．友．被．人．幹．啊！
咄咄逼人的他
我差點就想把拳頭往學長的臉上送過去
好險，他可是九尾魚啊．．．．
當然，這句話我沒真的覆頌一次
但是卻在自己的心中默念，有種解放感
學長笑了
「恩，就是這樣，面對它，如果你要原諒女朋友劈腿而不想心存疙瘩」
「話說回來，這是一種相信
你也不想整天疑神疑鬼最後兩個人還是淪落到分手的下場吧！」
「雖然現在有人提倡心靈跟肉體兩種愛是分開的，但是其實很難吧」
「她跟以前的男朋友上過床，跟和你交往期間跟別人上床是不同的感受
我能幫你的，就是盡量面對這種感受，讓兩種感覺接近一點」
「雖然粗俗又膚淺，但是就是因為膚淺，你才不去想它
這在你的內心只會更埋更深」
「你要做的，就是從理性中解放自己」
學長一口氣喝光咖啡，用他的的鋼杯裝了一杯熱騰騰的熱水
他說要集中注意力，因為這是我人生中偉大的一刻
「到目前為止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則故事
現在之後所發生的也是一則故事」
記得我最愛看的電影吧，泰勒的名言
然後學長把右手放在我的手掌上，把它翻滾了過來
沸點不知道幾度的熱水滾燙的倒在我的手背上
我哀嚎了出來
「面對痛苦，不要想灼傷，不要聽內心的自己哭喊」
你人在清泉崗，閉上眼睛，你人在營區裡面
時間是大大火熱的太陽頂在你戴著鋼盔的頭上
你揹著槍跑五百公尺障礙，我在後面踹你一腳
吼叫著：我們是英勇的海軍陸戰隊
然後莫名其妙在這個不可能會打仗的台灣進行汗流浹背的訓練
畫面移到外面
你的女朋友快樂的跟餐廳經理牽著手去信義區華納威秀看電影
他們吹著冷氣，在房間，然後，陌生的陰莖進入她的體內
學長說：
「不用擔心，這是一種自我保護，保險套就像是現代公主的玻璃舞鞋
只不過是由一個陌生王子幫她穿上，然後舞會過後，公主把鞋子丟掉」
熱水在我的手上冒出沸騰的白煙
我五官痛苦的糾結在一塊
學長說這只是輕度燙傷，恭喜我，接下來是紅腫，然後起水泡
然後會有一個疤，繼續把杯中的熱水倒在我的手上
時間拉回更前面，我在雲林劍湖山樂園的摩天輪上面
我擁抱著彰化女孩，心中想的是女朋友，卻不知道她早已經劈腿
我覺得對不起她，沒想到她比我早對不起我
我陰莖放進別人體內的時候想到她，充滿了愧疚
那她呢？有想到我嗎？甚至沒想到我
甚至不想再跟別人上床後打通電話給我
學長說，但是你已經也做了，別想什麼公平不公平
這是一場遊戲，你們都犯規過，但是遊戲還是要繼續
他抓了一把鹽，蓋在我的傷口上
我彷彿可以聽見傷口發出『滋』的聲音
我的五官扭曲，學長扥住我的手，不讓我掙扎
這是化學變化嗎？我也不懂
像是灼傷一樣的感覺，皮下組織好像全部壞死了
你面對的比你感受到的更多，傷口灑上鹽巴之後雖然會更痛
但是會好的更快
很快的，你就擁有一個疤．他屬於你體內的一部分
而你的那個傷口，好了之後也是一個疤，還是屬於你的一部分
疼痛繼續中，學長忽然說
你知道加爾各多嗎？
我不知道，那在哪裡
學長要用導入式冥想嗎？完全不一樣的話題
一個比史瓦濟蘭貧窮的地方
一百多人擠一間廁所，馬路上都是嘔吐物
那邊的下水道還漂浮著嬰兒的屍體
你微不足道的劈腿問題比起嬰兒的屍體漂浮在下水道簡直像坨屎
於是學長放開我的手
恭喜你，你擁有自己的一個疤了
於是我離開學長家之前
我不知道學到了什麼
跟學長談過，我多了一道傷疤
但是我懂得接受這道疤
『學長』
「什麼事？」
『有空來台北，我請你吃飯』
「這是你應得的！」
『．．．．』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