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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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跟新認識的朋友見面，說到澳門近年的變化，他劈頭第一句是：｢宜家澳門變得好危險！｣以為他說的是街頭騙案多了，他搖搖頭說：｢連小朋友在斑馬線上走都會被車死，這個城市，怎會不危機處處。｣

　　雖然自小也受教育過馬路要小心，以及欺山莫欺水一類避過危險的知道，可是，阿婆秧和平安夜，是我童年少年時澳門危險的全部訊號。那年頭，父母老師只會在我們去黑沙海灘旅行的時候，叫我們不要接近阿婆秧，說那裡的水流很怪，像漩渦一樣，會把人吸進水底，所以小孩勿近。再大一點，有十多歲，父母和報章都會說，平安夜又叫｢不平安夜｣，女孩子那夜外出要小心，那是怕大家會｢節日失身｣的警句，危險性比阿婆秧好像低很多。那時，澳門車少人少，社會平和簡單，危險生活的想像，很有限。

　　年歲漸長，澳門的危險好像也日增，車禍、遇溺慢慢多了，回歸前夕，街頭劫案、綁票案和街頭槍擊與炸彈，都曾經很嚇人，可總算是暫時的，階段性的，時間過了，就沒那麼嚴重了。倒是這三五年，持續增加的是，青少年不僅有可能北上會濫藥，在學校也會受毒品困擾，受校園暴力，好像教懂我們何謂危險的校園本身也有危險。然後是網絡危險處處，大家要小心網上交友，可是，網絡和校園裡的青少年問題，無論如何是有點世界性的，全球各國都在面對，不能特別用來說明澳門的狀況。

　　這兩年與巴士、發財車和電單車相關的交通意外卻不同，很多都是很澳門的。馬路長度與闊度的增長，跟不上車輛的增長和司機的煩躁指數，禮讓的駕駛風氣遠去，開電單車好像越來越危險。發財車暴增，牽涉的意外也增加，綠巴的意外更不消說了，都與政策有關。可是，這一切，都不及斑馬線上慘死小童的意外來得震撼。斑馬線上的交通意外，從都是新聞焦點，因為那一小段路上，本來是不該有意外的，學校附近的斑馬線，更容不下意外。

　　如果加上上周揭發的受虐兒童案，其實我們很容易可以概括，今天的小朋友，成長時期的危險訊號，早已超過阿婆秧和平安夜。家庭裡可能有暴力與虐待，學校裡可能有暴力與毒品，網絡世界隱藏危機，馬路上當然有危險，可那已經超越了我們小時候的想像，不是橫衝直撞才有危險，守規則的在斑馬線上行走也會交上惡運。澳門啊，你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利兒童成長的？

文：原載2013年6月9日《澳門日報》“新園地”版“筆成氣候”專欄

圖：http://2.bp.blogspot.com/-mzSgQWExSpw/Tcr2bT877CI/AAAAAAAAAfw/C5cJAwAencY/s1600/Danger+sign.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