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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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我們都在遊行的隊列中；1990年，我們全班投票，一致決定畢業旅行目的地選擇北京。
1991年，我上大學，讀了老師一首關於六四的詩，之後，我開始寫自己的。1992年，學年結束的時候，我交給老師這一首，作為誌念。

天安門廣場

 

 

(一)  1989年5月4日

 

天安門廣場是人民的。

天安門是紅色的，廣場是灰色的。灰色的廣場是由格子組成的，格子是人民所舖砌的。格子間有一毫米闊的線條，縱橫交錯著整個廣場，有著很原始的幾何線條美。

但天安門離廣場很遠。

 

註釋(一)

 

天安門廣場是人民的。人民的天安門廣場上，有人民的孩子。人民的孩子很靜。人民的孩子今天格外靜。人民的孩子有的很年輕，他們靜靜地在人民的廣場上慶祝節日。節日的歡愉是悼念，悼念一個領導人的永生，悼念一個領導人永生在天安門廣場上靜靜的孩子的心靈。

 

註釋(二)

 

坐著的孩子是灰色的外衣紅色的心。毛主席像中偉大的毛主席是灰色的外衣紅色的心。但天安門離廣場很遠。

 

                                      (二)   1989年6月4日早上10時

                                                                  

天安門廣場可能是人民的。

天安門是紅色的，廣場是灰色的。灰色的廣場是由格子組成的，格子可能是人民所舖砌的。格子間有一毫米闊的線條，縱橫交錯著整個廣場，有著很原始的幾何線條美。線條與格子間或格子中間有更美的坦克車的足印，合成人工製造的最完美的幾何線條。而且有弧度，弧度與直線的配合可形成令人難以想像的美麗圖案。雖然天安門離廣場很遠，但天安門的紅色卻能血一般地濺到廣場上，絲絲點點，凝聚了天安門的紅色的美。廣場很美麗，而天安門離廣場不遠。

 

註釋(一)

 

天安門廣場可能是人民的，可能是人民的天安門廣場上，有可能是人民的孩子。可能是人民的孩子很靜。

 

註釋(二)

 

坐著的孩子是靜累了。有的孩子回家去了，有的孩子沒有回家去；有的孩子睡在很純潔很純潔的白色床單上；有的孩子睡在很純潔很純潔的白色床單下；有的孩子睡醒了，有的孩子不再醒來。

 

註釋(三)

 

躺著的孩子是灰色的外衣紅色的心。躺著的孩子是血色的臉血色的軀幹。毛主席像中偉大的毛主席的半身像是灰色的外衣。而且毛主席有一顆紅色的心。

 

 

三   1992年6月3日

 

天安門廣場也許是人民的。

天安門廣場也許不是人民的孩子的。

天安門是紅色的。廣場是灰色的。灰色的廣場是由格子組成的，格子是人民所舖砌的。格子間有一毫米闊的線條，縱橫交錯著整個廣場，有著很原始的幾何線條美。線條與格子間或格子中間有種蘊藏的美，是淺灰色覆蓋深灰色時的深沉的美，是經意或不經意留下的美，有弧度，而且立體，只可惜被覆蓋著，覆蓋著。於是，天安門離廣場很遠很遠。

 

註釋(一)

天安門廣場也許是人民的。天安門廣場上也許沒有孩子。天安門廣場的孩子已長大了。

註釋(二)

天安門沒有註釋。

註釋(三)

天安門廣場沒有註釋。

註釋(四)

這裡再沒有註釋。

 

 

1992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