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盡天涯 成長是包容傷心的一切理由；生活是早上的兵荒馬亂與晚上的燈下樹影；寫作，不過是與自己和世界對話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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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玉鳳

 

　　有沒有發覺，最近幾年看到的中學生越來越像小學生？在大學工作，每年要目送同學畢業，然後再迎接新生。過去幾年看到來面試的考生或進校的新生，總奇怪怎麼現在的高中生和準大學生不少都像初中生。偶然碰到的中學生，看上去卻越來越像高小的學生。於是，我一直以為，現在的人看上去越來越年輕了，卻沒想到，這可能不是答案。

 

　　高中的時候，寒假會到時裝店打工。那時，店裡賣的是男裝。春節前的一天，店裡來了個明顯是發了福的中年人，他要買西裝長褲，問他腰圍，他回說：“二十八”，我當場嚇了一跳，因為印象中只有那些未長肉的十來廿歲的腰圍是二十八的。怕他不小心說錯了，再問一次，男人平靜的說他上次買褲的時候就是買二十八的。結果，在更衣室門外遞了幾個尺碼的長褲給他，他出來的時候，滿頭大汗尷尬的說：“這一條可以！”“那一條”，是三十二的。男人走了以後，我們一群人笑了半天。想不到類似的情節，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只是，要覺醒的不是腰圍，而是年齡。

 

　　廿八歲那一年，到私家醫療所看病。第一次去，姑娘說要登記資料，填好表格，再給她身份證。姑娘看看表格看看身份證後一臉疑惑，問：“小姐，請問你幾歲？”“二十三。”“不是，請問你幾歲？” “二十三。”“不好意思，你填的說的跟你的身份證資料不一樣。”那一刻才猛然記起自己的出身年份，也極速算出了自己的真實年齡，因為後面還有長長的一隊等看病的人，知道大家都聽到對話了，當場尷尬得想鑽到姑娘的腳底去。

 

　　只是，尷尬有時還不足以讓自己真的覺醒，因為有很多習慣，養成在年少的時候，要改，沒有一次狠狠的教訓，大概很難學乖。中學開始，每次看到籃球和籃球架，總要跑去做幾下兩步半走籃，開心一下，也從不熱身。去年底，一家人郊遊，看到籃球和籃球架就撲過去，球是入了，進球的那一刻，卻摔了一交，腳不能正常活動兩個月。跌倒的一刻，大哥的第一個反應是：“自己年紀大了就先熱身啦！”真是傷上加傷的。

 

　　原來，年歲漸增的第一個感覺，是以為自己從來沒變，以還很青春的那個自己看世界，結果看到的是人家變得越來越小，卻不知道其實是自己越來越老了，距離在自己的一方而不在人家身上。只有遇上那個老化了的身體不能承載的事情，才會知所覺醒。

 

原載2009年3月19日《澳門日報》“筆成氣候”專欄

圖片：http://www.ta-swiss.ch/a/biot_anti/IM_anti_aging.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