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是一個有領導慾的人。因為我怕麻煩,也不熱血,更討厭有如體育系般的上下關係。可是,我總是不可避免的面對一些不得不當leader的狀況。
因為想把音樂當工作,因為想要自己挑選member,因為是發起人,所以莫名其妙就當了團長;因為工作越來越上軌道,自然合作的人也越來越多,莫名其妙就成為boss級的人物,手底下有經紀人,還有一群助理。
一次我意外經過vamps的休息室,我聽見hyde對松田說:「去把kaz的晚餐端過來。」那是一種沒有違和的主從關係,我像是被開啟了另一道門,第一次認真思考我和小島的關係。
小島對我而言,與其說像是松田之於hyde,是個完美的執事般;不如說小島像是我聖誕老人,雖然不一定百分之百猜中我的心思,卻總是能給我驚喜。
那天提早開完會的我一如往常的,開車去hyde位在青山的工作室。熟門熟路的摸上了3樓,沒想到碰到坐在樓梯間打電腦的松田。我笑笑的跟他打了招呼,他神色有異的回了我後,擋住了我的去路。
「怎麼了?」我莫名其妙的問他,我來這裡這麼多次從不見有人擋著我。
他眼神四處遊移欲言又止,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咬了咬下唇對我說:「大石惠在裡面。」
「喔,很好啊,我又不是沒見過她。」我說。
沒人規定member不能跟member的老婆共處一室吧?我睨了大驚小怪的松田一眼,越過他打算打開工作室的門。
就在此時松田按住我的手,我抬頭看他,他的表情充滿著慌亂、尷尬、和一點點的…同情!?
突然之間我理解了他的訊息,門後窸窣的衣物磨擦聲說明了一切。
不是沒想過會有這種情形發生,但也沒有面對的心理準備。雙腳佇立的地板,像是破了一個大洞,心裡的我不停向下墜落,腦中一片空白。
不過或許是外面的騷動引起了注意,大石惠打開門走了出來。
「tetsu san,好久不見。」她微笑的跟我打招呼,頭髮有些凌亂,但衣著整齊。
「你好。」我點頭回禮,目送她離開。
說不上是什麼感覺,一直到那女人的背影消失後,我轉身走進工作室。
工作室裡燈光調的很陰暗,也是,做那檔子事不需要太多燈光。我望著靠坐在桌上的hyde,他隨意的穿了一件襯衫,扣子沒有扣,任由胸口敞開著,皮帶丟在地上,牛仔褲鬆鬆垮垮的掛在盆骨上。
「找我有事?」他吸了一口煙,煙霧裊裊讓他的輪廓顯得很不真實。
我沒有說話,雙手撐在hyde坐著的桌面上,我吻了他。
接吻的距離可以讓我清楚看見他微微濡濕的髮際,散亂的髮絲黏著圈著他的臉頰,他周遭飄散著淫亂的氣味。我沒有看過這樣的hyde,因為以往我總忙著沉溺在他所帶給我的快感之中。
我感覺到我碰觸的雙唇輕輕笑了一聲。hyde丟掉手裡拿著的煙,他摟著我加深這個吻。
我想我不是瘋了就是氣瘋了。我們倆之間從來不存在著忠實,因為我們的感情就是建立在不忠之上。但即使如此,面對著這樣的hyde而異常興奮的我,仍讓我感到厭惡萬分。
人總是喜歡要求別人自己做不到的事。hyde希望我可以在他跟別人玩樂的時候乖乖待在他身邊,我希望hyde可以只看我一個人。我們都做不到,但我們也斬不斷這份關係。
凌晨兩點零一分,我拖著疲憊的身軀穿上扔在地上發皺的衣服,hyde靠著沙發睡著了,外面的松田也早已下班。我開著車在沒有人的市區馬路上亂晃,雖然全身肌肉叫囂著酸痛,但意識卻是異常的清醒;我絕望的想要大叫,但這個世界之大,卻沒有我釋放的地方。
生命沒有快樂的理由,但也不至絕望到想死;我拼命想逃離那個總是讓我失控的人,但又默默期待他會來找我;我把這份感情視作一份理所當然的所有物,但等它無可挽回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那是愛。我唯一還能確定的事,就是不論我到哪裡去,小島總是可以把hyde帶回我身邊。
***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當我準備開車門的時候,hyde靠在逃生梯的安全門上問我。
沒有料到這裡會有人,也被他的問題問倒的我,一下子拿著鑰匙僵在那邊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我本來就是想開車去找他的。
他牽著我的手走上安全梯的角落,我看著他把我手整個包住厚實的大手。雖然我們工作上感情很好,私底下也很親蜜,但說真的,雙手碰觸的機會,也只限於開場前的精神喊話那幾秒而已。
所以我總是拼命想一些話可以拉長時間,也總是算準了時間伸出手讓他覆蓋著我。這麼沒面子的事,我自然是不可能對人說,然而獨自隱瞞和享受它帶給我的樂趣,讓我很有成就感。
「最近發生的事,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他放開我的手,雙手抱胸交握在前。
「什麼事啊?」我悵然若失的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一點也不想回答這種麻煩的問題。
「pv、跳傘、西班牙。」
「哈,好像某個書名喔。」
hyde不作聲瞪著我,我無所謂的玩著紙袋。
『是因為上次在錄音室的事嗎?』我幻想hyde這樣問我,然後我們可以大吵一架,我責怪他,他受不了我,然後…然後…
我突然覺得很委屈,我什麼也沒做,我只能撿剩下的,也沒資格發脾氣,所以只好找自己麻煩,但這樣也不行,我還是要忍受別人來質詢我。
僵持的對峙一向都是hyde率先投降,他拿開已經快被我揉爛的紙袋放到地上,張開雙手示意我過去。我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感謝他給我個台階下,我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感受他的體溫,呼吸他的氣息。
hyde的溫柔來自他的不拘小節,總是不計較我習慣性的鬧彆扭;hyde的殘酷來自他的隨興而致,總是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及感受。他的溫柔總是帶點殘酷,他的殘酷總是保留了一分溫柔。
我用力的抱緊他,或許這也是我離不開他的原因之一,一如我總是習慣性的逃跑然後再被抓到,人生就是這樣矛盾和反覆。而我們,應該還會一直這樣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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