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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呀,那是?”第二天亚纪逮住我问,“昨天点播的,是你松本君吧?”
“指的什么?”
“别装糊涂!什么二年四班的罗密欧啦……白血病?头发掉了,瘦得看不出原来面容啦,你可真会扯谎。”
“一开始不是表扬了么?”
“虚弱的娜乌西卡!”她长长叹了口气,“喂,松本君,对我怎么写都无所谓。不过世上可是有人实际上受病痛折磨的吧,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喜欢拿这些人博取同情。”
对亚纪这种讲大道理的说法我有些反感。不过相比之下,更对她的气恼怀有好感,觉得仿佛有一阵清风从胸间吹过。那阵风吹来了对亚纪的喜欢,同时吹来了对于第一次把她看成异性的自己本身的满足感。
初中三年时又不同班了。但由于两人仍当年级委员,在放学后的委员会上,一周有一次见面机会。而且大约从第一学期期末开始,亚纪时不时来图书馆学习。放暑假几乎每天都来。市里体育运动会结束后因为没有训练活动,我也比以前更卖力气地在图书馆打工挣钱。
① ナウシカ,宫崎骏动画片《风之谷》中女主人公名。
② West Side Story,美国音乐喜剧,1957年首演,1961年拍成电影。《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现代版。
此外因为准备考高中,整个上午都在有冷气的阅览室看书。这样,见面机会自然多了。见面
时或一同做功课,或休息时吃着冰淇淋交谈。
“好像没紧张感啊,”我说,“大好的暑假,却一点也学不进去。”
“你不那么用功不也在安全线以内么!”
“不是那个问题。近来看《牛顿》,上面说公历两千年前后小行星要撞击地球,生态系统将变得一塌糊涂。”
“唔。”亚纪用舌尖舔着冰淇淋漫不经心地附和道。
“光‘唔’怎么行,”我一本正经起来,“臭氧层年年受到破坏,热带雨林也在减少。这样下去,到我们成为老头儿老太太的时候,地球上已住不得生物了。”
“不得了啊。”
“口说不得了,根本没有不得了的样子嘛!”
“对不起。”她说,“总是上不来实感。你有那样的实感?”
“不用那么道歉。”
“没有的吧?”
“再没有实感,那一天迟早也要到来的。”
“到来时再说好了。”
给亚纪那么一说,我也觉得那样未尝不可。
“那么遥远的事情,现在想也没有用嘛。”
“十年以后……”
“我们二十五岁。”亚纪做出远望的眼神,“不过,在那之前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你也好我也好。”
我蓦然想起城山的绣球花。那以来应该开了两次了,可两人还没去看过。每天这个那个有很多事发生,绣球花之类早忘去九霄云外了。亚纪想必也是同样。而且,就算小行星撞击地球就算臭氧层受到破坏,他也觉得城山的绣球花也还是会在公历两千年的初夏开放。所以不着急去看也没什么,反正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看。
如此一来二去,暑假过去了。我在依然担忧未来地球环境时间里,背了什么“杀尽日尔曼民族”什么“飞黄腾达的克伦威尔①”,解了什么联立方程式什么二次函数。有时跟父亲
① Oliver Cromwell(1599~1658),英国政治家。统率铁骑军参加清教徒革命,屡立战功。1649年处死国王查理一世,1653年开始自任护国王。
一起钓鱼。还买了新CD。并且同亚纪吃着冰淇淋聊天。
“阿朔,”突然给她这么叫时,我竟至把嘴里溶化的冰淇淋一口吞了下去。
“什么呀,风风火火的!”
“你母亲经常这么叫你的吧?”亚纪笑眯眯地说。
“你不是我母亲对吧?”
“可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我也把你叫阿朔。”
“别那么随便决定好不好?”
“已经决定了。”
这么着,我的事什么都给亚纪决定下来,以致我最后弄不清自己是什么人了。
第二学期开始不久,中午休息时她突然拿一本笔记本出现在我面前。
“给,这个。”她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放。
“什么呀,这?”
“交换日记。”
“嗬。”
“你不知道吧?”
我边扫视周围边说:
“在学校里不来这个可好?”
“你父母大概没做过吧。”
我说的话不知她到底听见没有。
“这个嘛,是男孩和女孩把当天发生的事、想的和感觉到的写在本子上交换。”
“那么啰嗦的事我做不来。班上没有合适的家伙?”
“不是谁都可以的吧?”亚纪看样子有点生气。
“可这东西还是要用圆珠笔或钢笔写才成吧?”
“或彩色铅笔。”
“电话不行?”
看来不行。她双手背在身后,交替看我的脸和笔记本。无意间正要翻笔记本,亚纪慌忙按住。
“回家再看。这是交换日记的规则。”
最初一页是自我介绍:出生年月日、星座、血型、爱好、喜欢的食物、中意的颜色、性格分析。旁边一页用彩色铅笔画一个大约是她本人的女孩儿。三围尺寸那里写道“秘密”、“秘密”、“秘密”。我盯视打开的日记,嘀咕道“伤脑筋啊!”
初三圣诞节时,亚纪的班主任老师去世了。第一学期精精神神参加修学旅行来着,可第二学期开学后一直没来学校。身体不好这点倒是不时听亚纪提起,似乎是癌。年龄刚交五十或没到五十。期末休业式第二天举行葬礼,亚纪全班和三年级男女学级委员参加了。学生人多无法进入大殿,站在院子里参加告别仪式。那是个阴冷阴冷的日子,和尚们的念经仿佛永远持续下去。我们紧紧挤在一起,设法不冻死在这寒冷的寺院内。
葬礼终于结束,进入告别仪式。校长等几个人念悼词。其中一人是亚纪。我们不再往一起挤,侧耳倾听。她以沉着的语声往下念着。中间没有泣不成声。当然,我们听到的不是她的自然嗓音,而是通过扩音器在院内播放的SN比①极差的声音。但马上即可听出那是亚纪的声音。由于带有悲伤,听起来格外成熟。我多少有一点怅惘——她扔下永远幼稚的我们,一个人跑去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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