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5/25
從阿弘的部落格連續兩首放著《海角七號》的歌來看,我知道他對這部電影特別有感情。我相信不是只是因為海這麼簡單。昨夜我們烤肉喝酒,結束前我就問了他這個問題。
他說:「因為那就像在拍我。一個漁村少年到了城市被擊敗,回到家鄉,他是有才華有抱負的,卻還是無法被家鄉認同……」
從這可以知道阿弘經營民宿,或說是回來發展家鄉的心情。
前晚他還在跟我們說著想網路行銷漁獲的事,但是烈陽下彎著腰挖了一天〈應該說是一生〉石蚵的阿婆會懂行銷兩個字的意義嗎?
這是阿弘一直在做的事。
昨天早晨我去散步了。
從住的房子出發,穿過漁村,經過第一口水井、島上唯一的天主堂、小土地公廟,一路到了天后宮。途中看到了田,就問了種菜的阿婆,知道她們種的是玉米、花生跟地瓜。冬天會有菜,高麗菜、大陸妹與花菜。
心又開始滿了起來,我旅者的心終於是打開了。
回到民宿,今日退潮時間是中午一點,昨天阿弘夫妻倆去撬回的石鼈還不夠燉一鍋肉,所以他今天打算帶我跟港仔一起去。〈港仔就是室友浚庭,這麼叫親切又好記。〉
石鼈是什麼呢?聽說與排骨燉成湯就是超級美味,是澎湖名菜〈可豐胸〉。牠處理完成的肉像螺肉,而處理前身上有一片片硬硬的甲殼,讓牠躲在海邊石縫間不易被發現。有人覺得牠看起來很恐怖像蟲,確實有像史前化石,但我不怕,抓起來就跟著大夥一起處理牠。
所耗工夫超多!先要燙熟,接著去外殼,然後再用刀挫去邊邊的毛殼、去內臟,再洗一遍……不止是工多,還不好做!兩天裡,我們全家動員,連經過的鄰居都有幫手,前置工作時數超過十小時只為一鍋湯!絕對是堪稱工夫菜中的工夫菜!
但很神的是,每個經過的人看到我們在處理石鼈,都會不約而同異口同聲的說:「喔,那燉排骨真的很好吃!」讓我十分期待牠變成料理時的美味,到時便見分曉,但今日在找石鼈時,我已嚐到了另一種美味。
我們在潮間帶撬石鼈,有阿桑在敲石蚵,我一時興起〈也是工作到餓了〉就去跟她說:「阿姨,請我吃一顆好不好?」
「有沙呢!」但阿桑還是當下敲破一顆,挖了肉給我。
我拿去海水裡洗一洗就送進嘴裡,那是此生第一次嚐到最鮮美的蚵味。
我貪吃又要了幾顆吃,因為夏季的蚵最肥。
我們在太陽下挖了兩小時的石鼈,主力當然是阿弘夫妻。他們都有海之眼,同樣的石縫,我們看不到一隻石鼈,阿弘卻絕不會錯過。
兩小時後我們就腰酸背痛了,而挖蚵阿桑呢?她比我們早來,還要挖到黃昏,然後以一斤兩百的價位賣給村子裡的人。
忙了一天後,晚上我們用石板烤肉。這是阿宗很喜歡的活動。說烤肉或許不太貼切,因為在這海島,肉要做菜都不夠了,所以四隻腳的肉我們只有香腸,其他的就是吃不盡的海鮮。
阿弘還邀了隔壁學校宿舍的兩位年輕老師一起來玩〈七十五年次的!比我還小!〉,所以又加了菜,從原本的香腸與花枝……更正!阿宗說:「我們等級沒那麼低,是魷魚。」
是的,因為我沒見過魷魚,對吃又很不敏銳,以為白色的就是花枝,真土。
後來阿弘又去船上拿來活龍蝦三尾、珍珠貝還有臭肚魚乾……
對一個城市人而言,心裡想的或許是,這一烤,不知值多少錢?但我們住在海邊,那是阿弘他們這些漁民與天與海共存裡,唯一能取得,用命搏鬥得來的食物,價錢要怎麼衡量?
港口的夏夜多是入夜後無風,但這一夜很涼,我們在烤肉。
P.S烤肉精彩之處就是聽阿弘講古與村裡趣事,也有鬼故事。阿宗已經答應要教我自由潛水。
漁港的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