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時常認定一個人與另一個人分手,是因為你已厭倦對方,或是出乎你自己乃至對方的意志。其實不然。誠如季節變換一樣,就只是時期結束了,如此而已。那是人的意志所無可如何的。因此,反過來說,你也能夠快快樂樂歡喜度日,直到那一天來臨。我倆是直到最後的最後,都過得平穩而快樂。」-《無情/厄運》頁43。吉本芭娜娜。
書架上有六本吉本芭娜娜小姐的小說(很隨興的蒐集,買的、朋友的二手書都有。)每一本都讀過兩次以上。《廚房》尤其百讀不厭,想看時,隨手翻一頁就能讀起來,瞬間就進入那個沉靜的冬季裡,因為有厚度的冷洌所以才能去感受出溫暖的到來,因為經歷了死亡的悲傷才知道活著的感動(未必美好,卻確實動人)。加上後來的《王國No1.》、《羽衣》就構成目前我最喜歡她的作品的前三名。
剛好這幾天再次讀過一遍的是《無情/厄運》這本小說,所以就以它為出發點來說說,我閱讀芭娜娜這些小說的心得。
《無情/厄運》值得先拿來一提的是,書裡的插畫是與奈良美智先生合作的。(在這閱讀貧窮的世紀,他的知名度也許更甚芭娜娜也說不定。)他畫筆下貓眼高額頭的怪怪小女孩所傳達出的意境跟芭娜娜小姐的故事在意識上竟能如此契合,或許就跟芭娜娜小姐在寫幽靈、死亡等具有抽象概念的題材卻能跟許多人心裡對該事物的感觸產生呼應與連結是相同的一種狀態吧!難以去說明為什麼會這樣,但心會知道就是這麼一回事。
吉本芭娜娜的小說裡總是不乏死亡、畸戀(近親、同性的)、幽靈、神秘力量等題材,幾乎每則故事都會出現以上元素。她是日本療癒系女作家第一人,卻並非寫勵志小說,反而這些傾向陰暗、邊緣的題材才是她成功撫慰讀者心靈的最佳配方。
她筆下的主人翁對人生都不太積極,甚至是處在一種對生活突然失去方向,迷途了乾脆停下腳步任其一切停擺的狀態裡,日夜只是活著,卻未曾為此焦慮,在平淡卻不乏突來的離奇際遇裡;遇到靈異經驗啦、生活多年的阿姨其實是姐姐、突來的厄運或是與相愛的人分離…等等,都能平靜且帶一點自嘲式幽默的心情坦然去面對,經此一遭,於是乎就從過程裡脫胎換骨或是有了力量,繼續地活下去。
讀者僅僅是參與了主人翁的際遇與心路歷程,因此受到故事的治癒。
一個積極無敵的心靈根本讀不下芭娜娜小姐的小說也說不定。不過,她筆下的主人翁常常出現另類幽默的對話,頗教人發噱,就當是奇幻故事或搞笑小說來讀也無妨吧。剛好就拿《無情》這則短篇小說來看吧!簡直就是一個長篇鬼故事嘛,女主人翁獨自行步山野間,遭遇類似鬼打牆的經驗,並看見一個詭譎的神舍與鎮壓其下感覺十分不祥的黑石頭,然後當夜投宿的溫泉旅店就真的鬧了鬼…。一邊讀,我一邊想起,前不久跟好友們一起去都會公園吃鹹酥雞,(就專程只是買了鹹酥雞上山,在公園裡找一處有夜景之地,席地就坐下吃喝聊天的活動)本要說起鬼故事,應該是真的很害怕的友人H於是對我說:「你如果講,我就殺了你。」因為不想嚇壞H,我們才沒說鬼故事。但當時我心裡想著的卻是,你殺了我,我就會變成鬼喔!呵呵…。題外話了。
至於人物,芭娜娜小姐每則故事裡總有會通靈的人士,以及主角的磁場必定會吸引這樣的人士與遭遇靈異經驗。《王國》簡直就是在介紹占卜師楓嘛!幾乎是以第一男主角的重量在出場。但我通常更喜歡的是在她小說裡有勇氣去展現自我的人。畢竟,天生有通靈體質的人即是老天給的天賦,就像人生來美醜、聰穎或愚鈍一般,並非自身性格的展現。所以像是《廚房》裡雄一的媽媽惠理子女士,應該說是爸爸啦,但他在雄一母親過世後動了變性手術,從此是以新樣貌在過活。她本身那股生命力就很吸引人,尤其最後還是與因為愛慕她而殺害自己的變態兇手同歸於盡…「我這是正當防衛,這樣我們就扯平了,對不對。」這是她最後的話。-《廚房》頁63。那樣旺盛的生命鬥志,實在很教人感動。另外也有像是《月影》裡的阿佟,在女友死後天天穿著她的水手服上學也是那樣理所當然的態度,就算著墨不多,也同樣教人很欣賞。
又或是另一種人,像《羽衣》裡的男主角大嵩光琉,為照顧在老家因父親意外喪生而自責悲傷失去生活意志臥病在床的母親,辭去自己喜愛的工作回到老家,在自家客廳裡開起拉麵店渡日,而所謂的拉麵其實就是超市裡買得到的泡麵。他說:「我覺得最好吃的泡麵就是這個札幌一番,我想證明這一點,用這興趣開拉麵店,但只在心情對的時候營業。」-《羽衣》頁50。這樣的人物性格,也是我所欽佩並嚮往的。
P.S 深夜敲敲打打至此,肚子不算太餓,但我還是去煮了一包(出前一丁)泡麵吃。就是很想吃。這就是文學的魔力噢。
這幾天剛好認真讀了第二遍《無情/厄運》這本小說。第一次應該是沒太認真的,有時候品味一些東西就是這樣,可能初時並沒太大興趣或感受,一段日子過去,經歷不同了或是當下剛好與該事物頻率對了,就喜歡上了。(最近也才終於真看懂朱少齡的《燕子》)想起來,人與人的際遇也是同一個道理。入戲了,就會被感動了。
預計下一本蒐購《蜥蝪》,因為據說是吉本芭娜娜小姐自己很鐘愛的一部作品。好像是短篇小說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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