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My Eyes Hi, this is Jessica, a girl whose viewpoints of life are placed here. Through her eyes, you may discover and rediscover both a different and a familiar world. Hope you’ll enjoy i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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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死亡並不是一瞬間的事。








體悟到這件事是瞬間的，當我又站在一個病床前。
從指考前到指考後，病人的狀況只有下滑，沒有再上升過。
從手臂的血管全因過多次的注射而硬化而注射腳，直到全身剩聽覺，
如今她連最簡單的呼吸都不像正常人平靜舒暢，
而是每一次呼吸，陷在枕頭的那個小小的頭就會顫動一下；
膚色也從正常人的紅潤變為青黃。

死亡被拉的細細長長，成了扯也扯不斷的龍鬚糖；
不是突然的離開，而是慢慢的、一點一滴的消逝。
痛苦也被延長，恐懼也被加長，
所有的一切都被分解動作，
一點一點的拆散、再拆散、再拆散，再一點一點的被實行、被實行、再實行。
原來，死亡並不是一瞬間的事。


我想到我的姨丈：他在游泳時突然過世。
我想到我房間對面的老兄：他掛在陽台。
我想到我的朋友純：他在浴室燒碳。
他們的死亡看似瞬間，其實也不是。
一個生命的消失，在沒入虛無的同時還會拉扯所有在場、跟它有相關的靈魂；
也就是說，一個生命的消失，同等與另外許多靈魂的部分一同死亡。
然後這具肉體失靈後，死亡並沒有結束，還有好長一段的過程：喪禮、葬禮
－不論這個文化是有許多繁文縟節如台灣，或是超簡單快速如美國－
還有一連串親友聚會、哀悽的哭訴、握手、擁抱的日子。
到了這個階段，死亡就變成每個參與者的袋子：
有些人離開現場時跟本就沒帶走(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
有些人在背著它幾個月後在某著晴天的轉角、街邊的一首快歌中放手，
有些人卻越背越重，直到袋子陷入肉裡成為身體的一部分，
直到死亡也把他們變成別人的袋子。
因此，死亡並不是瞬間，它的起點、終點都很模糊，
它的過程可長可短，它隨個死者、生者不同而不同。

我也想到另外一件事：到底何謂殺人?
當然拿刀拿槍很明顯叫殺人，可是這些都是「行為」；
就「概念」上說，結束別人的生命算殺人，
因此只要有這個概念卻用他種方式也是殺人
(這是為什麼孟子把梃刃殺人、以刃與政並列都說是殺人)。
我眼前的病人家境富裕：接受最好的醫療、持續打價格不匪的營養劑維持生命。
可是如果是中下階級這是不可能的。
同樣的病，也許早就因為負擔不起而早早離去－這算殺人嗎？(不論是誰殺的?)
最後病人的家屬因為不忍心所以決定停止施打營養劑－這算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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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門，所有人的臉都好憂傷。
我離開，走在過了訪客時間的醫院，白色的燈光奮力舉起整個黑夜，
長長的走廊空空蕩蕩，卻好像和千百個靈魂擦身而過。



一小時候，她的心跳和血壓都顯示為零。
然而，死亡並不是一瞬間的事，它還沒有結束，它正在蔓延。


2007.7.23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