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談論八卦，所以也不聽八卦。
最近卻在意外的狀況下聽了一件不該聽的八卦－震驚!
這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早一兩個月前已經想過了－在腦中操演，談不上半點嚴謹或者全面，一忙就草草做結，再加上之前碰了點社會學的書，慢慢學習用更多角度去看事情，就胡亂冠了一句「每個文化的價值觀不同」就過了。沒想到風聞一件八卦讓我不得不後悔當初沒有好好的想過－
第一次看張愛玲的＜心經＞(收錄在短篇小說集之二《第一爐香》)，被女主角許小寒和父親之間的愛情關係所衝擊(不過張愛玲寫的很含蓄，而且結局也不是那樣)，想到琦君好像也寫過類似的東西－而希臘悲劇《伊底帕斯》的主題不也是如此嗎? 伊底帕斯王的弒父娶母，弗洛伊德甚至把它作為每個男人都具有的潛在意識。我不知道這種情結，不論戀母或戀父，是不是像弗洛伊德說的是天性，我倒是知道當我們說這是「亂倫」，表示我們是中國人。
中國人最講求倫理，輩分以及親疏遠近分的清清楚楚。有個笑話是這樣的:一個外國人和中國人吵架，氣的臉紅脖子粗之時，中國老兄大罵一句:「X你娘!」外國人聽不懂，就轉頭問身旁的翻譯的。翻譯的可尷尬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給外國人聽，沒想到外國人聽了哈哈大笑，說:「Why not?」當然不能說外國人都是這樣想的，不過外國人的觀念中大抵認為這種事情只要兩情相悅，有何不可，何況這是他母親自己的事情。但對於中國人這可是極大的污辱，因為對方和自己的母親有一腿表示他是自己的老子，輩分高了一等，氣勢當然就弱了，又婦德貞操等等的都被視為重要名譽。所以有時候中國人之間的小吵架最後演變成大打出手，原因是：「他污辱我媽媽！」的屢見不鮮。也許有人要覺得驚訝，超越倫理關係的戀情再怎麼說聽起來都怪怪的，不過就是中國北方的遊牧民族，這也是極其平常的事情，例如劉邦死後冒頓依胡俗向呂后求婚就是個例子。所以要理解這種事情可以用「文化觀點不同」和「求生存之所必須」(遊牧民族的自然增加率低)來帶過。
「他是一個男人，我是一個女人，難道只因為命運的作弄我成為我他的女兒，我就不能愛他？」像這樣的想法新奇、違背習俗，可能招來極大的壓力；雖然我並不鼓勵，但未嘗有錯，代表著另外一種觀點，我覺得這是可以拿出來大家一起討論的題材。至於我自己，記得那時看完＜心經＞，笑著對友人說：「幸好我完全沒有這種事情可以煩惱。」所以，雖然能在這裡不用情感，慢慢試著去撥開價值體系之間衝突的癥結，但畢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實際情形和感覺是怎麼樣的還是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後來不知怎麼上課提到了報紙報導的師生戀，忘了是哪位老師說：「如果不是那個老師先表態，這有可能嗎？學生敢先說：『我好愛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這種話嗎？」又說：「上課是知識的傳授，怎麼可能會扯到情愛之事，最後還在一起？」然而並不是每位同學都這麼想。在西方，「老師」只是一種販賣知識的職業，和商人工人無二，不會受到什麼特別的尊敬，甚至會被家長不屑、威嚇、辱罵。然而中國人認為：「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老師不只在文化或知識上有所傳承，在個人生命上也有鉅大影響；同時「老師」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學問淵博進而貫通宇宙萬物之道，與其人高操守互相輝映的君子。因此，老一輩的普遍尊敬老師(以及讀書人)。既然這樣，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師生戀?師生戀立刻把老師的地位拉下變成和學生同等，還讓人覺得「盡是風花雪月事」的不正經而非「家事國事天下事」的胸懷。那位老師上課所說的話正顯現出受西方文化衝擊之後（所謂＂開放＂）的新觀念和傳統認知逐漸迥異的地方。
由於家族從小給予的觀念和教育，使我在這點上較偏向傳統東方的價值觀，但是，從來不批評或反對師生戀，甚至覺得那些大肆攻擊的人很可笑。然而當今天八卦的內容是這件事，而且是熟識的朋友，我大大地驚訝－驚訝主角是他，驚訝我的驚訝。初聽我震驚的無法言語，但這只是傳聞，不是嗎？沒想到敘述者補上一個他謂之「可信度很高」的證言，讓我一夜難眠。我後悔聽了八卦，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有愧於我的朋友。隔天醒來念頭一轉，為什麼我會驚訝？於是坐在桌前，開始思索。突然我從以前以一個不相干的人看待這件事，轉變成看自己身旁的事(也不是那麼身旁)，無怪乎，多了一層情感因素，事情就變的難多了。我想，大約是因為，雖然不反對也不討厭，未曾想像真有那樣一幅畫面出現在眼前，更未曾想到報紙或人們口中的討論出現在自己的生活範圍內；畢竟，腦內有一個最初接受的價值觀。但那是情感衝動上。承前所提，像是戀母戀父或與有親戚關係的相通，那所挑戰的才幾乎是觀念的極限。然而像這種事情，細細想來，又怎樣？我們沒有一個人是在徵詢同意之後誕生來到世界上的，同理，兩個陌生人會成為老師和學生的關係，亦是另一種人為的偶然。何況，老師和學生的關係完全扯不上血親、姻親等等，近代師生關係更已經從「尊師重道」轉變成「亦師亦友」，那麼「他是一個男人，我是一個女人，難道只因為教務處的編排讓我成為他一兩年內的學生，我就不能愛他？」
所以釋然，不再大驚小怪。不過是談個戀愛，怪什麼？說閒話的人無聊，聽的人也不該。不管傳聞八卦是真是假，兩者都會對其中的人造成傷害。
「謠言止於智者」。
我不是智者，但是謠言，到此結束。
2006.5.29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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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前兩三天的想法紀實。
寫時，最難寫的就是要怎麼把中國人對師道的尊重寫清楚。這真的很難形容，彷彿只可意會不可言形（笑）
經過這次，才發覺原來平常的自己對於非己之事，還不夠完全地設身處地的思考。這樣，隨意的非議人都是愚蠢傷人的，應該謹慎。
當然重要的是我也不再在意這件八掛了，恢復平常，完全不損及從前的感覺。是真是假，讓他隨風去吧！一段傳聞而已。
假設真有其事（只是假設），那麼要是哪一天他跟我分享，我知道我會像平常一樣笑著開他玩笑說：「喂，為什麼對象不是我啊？」
哎，竟用這種令人抱歉的方式上了一課。
對不起: )
2006.5.30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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