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開始上班了。新的開始,從一個離開很久的地方。
結束實習以來,這個禮拜的旅行,好像是一種複習。當我沿著海岸公路前行的時候,我所迎接的風,視線所及的建築物和寬闊的海,都是曾經在我心上用力劃下的風景。
我忍不住把頭盡量伸出窗外,感受當時騎機車時吹得我眼睛睜不開刮得我臉都疼痛的狂風,去年的風那樣猛烈,還遇到說來就來的傾盆大雨,大粒的雨滴一陣狂亂打在我身上,全身也都濕透了。
車子穿梭在花蓮市區間,我想起我們去年一起尋覓造訪的店,小吃飾品禮品,那些都還在,都還那麼清晰,以為不會再忘記的路還是失去了方向,只剩下招牌的熟悉感。
從花蓮回來以後,又接著帶奶奶去台南玩,城市真的是隨便亂選的,因為帶奶奶出遊,最重要的就是搭火車這件事而已,她喜歡坐火車,所以不能去太近的地方,她不太能走很久,所以美食很近就可以吃得到的地方就可以,就決定是台南了。
本來想直接到旅遊服務中心胡亂問一通就可以解決,沒想到出了火車站以後,才發現我好像來過了。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溫習,我們從前的經歷。
打完比賽以後,帶著學弟一起吃遍整條赤崁樓前面的食物,每一個曾經令我心動的名稱圖片都被我們實力遠比辯論能力堅強的胃征服過了。卻也不禁感嘆,每個地方都有比賽敗北的陰影。
乘坐在吵雜又擁擠的市區公車上,行經更擁擠的街道,我很確定,那是我們一路走過的,我曾經流連的店,曾經迷失方向的十字路口,曾經問路的便利商店,曾經在那裏的騎樓討論過征服百嶽的話題。
走到馬路突然變寬闊的街口,突然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我們曾經在這裡下巴士,在這裡遊蕩,猶豫著要吃什麼,明明是明亮的大白天,廟前的街道,可是停留在我視覺裡的卻一直是瑟夙的黑夜中,我們一起結伴上廁所的畫面,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心安,那樣的絕對。
又有白天又有黑夜的記憶,可是畫面中出現在我身旁的,始終是我曾經最依賴的,親愛的你。
我都沒有忘記,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的友情。
就像有些感情的歷久彌新,就算很久沒有見面,就算相隔很遠,就算後來發生了我們從未想像過的事,我們還是相信。
而今,我們都到達一個新的彼岸,我們各自游度跨越各自的難關,我們遇見新的人,發生新的變化,重新實現新的夢想。
產生新的感情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只是機率罷了,但是那卻是讓我們之所以不一樣的理由,存在的理由。
於是,當我回到我日常居所,開始整理久未居住連冬衣都尚未歸位的房間,當我從那樣子熱鬧喧嘩的旅途中歸來,開始喘口氣深呼吸,準備接下來一年的奮戰時,我忘不了的是我們旅程中的一切,我們一起大聲哼唱的歌,我們歡笑的歡笑。
抬頭所見無所遮蔽的天空,清新濕潤的空氣,深淺綠色的山林,海和天空相接的線條,一層一層都堆疊分明的顏色,海的聲音,總是弄得我一身狼狽的砂子,一起坐在海邊的石頭上,聊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話題,當然還有肉眼無法見到卻螫得我滿身包的假想敵小黑蚊。
我們以後會是怎麼樣子的呢?
蘋果妹擔憂的語氣透露著期盼和天真,可是分別早就是注定的,沒有辦法保證將來還能夠像這樣一起。說得更實際一點,是不相信。
是因為沒辦法相信這麼好的事會再度發生,too good to happen again。
我只能感到慶幸,慶幸這次的旅程,有這些我所信賴的人相伴,當我放眼望去,都是我喜歡的朋友,一個都沒有討厭,當其中任何一個不見的時候,我都能馬上察覺是誰不在。
還記得嗎,我們在紅瓦屋遇到的神父,我們在滿是紅黃黑色的錦鯉水池中間相遇,四周稀疏的落著小雨,他一眼就問我們是不是唸醫的。
我好訝異,就像我被問到是不是喜歡吃奶油一樣的驚訝。他說我們看起來都很慈愛。
其實是啊,在我身邊的人,看起來都那麼善良,不需要計算。沒有負擔。
在車上唱了好多的歌,有的唱得莫名其妙,還有我們一起一句一句學會的香格里拉。
沿途啊,紅瓦屋,在雨中被池塘環繞的亭子,停下來拍照的山間。民宿。只有我跟羅倫斯奔跑其他人都鎮定地行走拍照的海邊,另一間相形之下就顯平凡的民宿,天祥,很多隧道的白楊步道,冰涼的水濂洞。
停停走走,沒有追趕時間,不就是這樣子嗎?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了。
充滿寧靜的民宿,拍了好多照片,反覆聽的同一首start from here,雖然反覆聽到引起公憤了,可是在那個空間裡,播放著這一首歌,適切的讓我有一種想哭的衝動,一切都那麼恰到好處,雖然不是想像的那個樣子,可是也很精準的嵌中一些曾經嚮往的渴慕。
蓮花的綠池塘,坐在木緣,腳可以放進池子裡,躺在沙發窗台或者木地板,隨手拿白色抱枕或花器拍照。
和威力玩,從草地玩到瞭望台,拿看起來不怎麼美味的幸運草引誘他,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然後又一路玩回villa的池畔。
原本有點被惹惱了的小弟話題,回到普通的民宿之後,卻因為生日驚喜而完全拋在腦後了。
真的好喜歡啊,完全符合我胃口的設計,好喜歡,好喜歡夾道的蠟燭,喜歡蠟燭排成的愛心,喜歡黑暗中的你們的等待。
那也是我忘不了的畫面。
在這一年的燭光裡,因為有這份燭光,因為點亮燭光的你們,於是讓我感到踏實與心安。
我們不會忘記的,所以馨慧小傻瓜,不用感傷。
謝謝你們。我們一起完成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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