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辦法說得很好,到底為什麼。或許也有一點點不敢承認。
但其實說穿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從頭到尾我好像什麼都沒有參與到,連最末的尾巴也沒有碰到,還會那麼不由自主地想要去追尋。
畢竟從來就沒有人告訴我那很好,有什麼好值得追求的,但我就是會被吸引,不由自主地渴望。
即使過完了一個大學的時間,我還是回到原點。
怎麼會突然這麼想要呢?想要到突然沒有辦法做現實生活中應該做的事,整顆腦袋都只在想著跟辯論有關的事,想要到放聲大哭,羨慕怨嘆自卑悔恨交加的情緒縈繞,整顆腦袋無時無刻地在繞著這個中心打轉,想要到一度想放棄現有的去交換,想要到不擇手段願意用交換。
一直到又是某一個比賽的早晨,總是會因為比賽而被賦予特別意義的神聖早晨,消耗大量腦力和熱情以後的隔天一早,眼皮即使是閉著的,腦中異常亢奮的情緒卻隱約波動起伏著,於是提早很多醒來。
比賽前的早晨,空氣就是不一樣。
吸進空氣的那一瞬間,那時候就突然鑽進我的腦袋,真的可以勾勒出和那一次完全相同的場景,連摩托車都還不會騎的大二,我們一起去比賽的那個早晨。是清醒而令人振奮的空氣,令人安心和不安的因素都圍繞在我身邊。
一直覺得很孤單,孤單到放棄了,試圖說服自己,人生沒有那個實現,也不是什麼重大的損失,我的同學們一個個沒有辯論,也照樣活得好好的,該把的妹也有把到,該玩的電動就算不比別人多也不會少。
灰心到自暴自棄,不覺得看那些書有什麼意義了,對我的日常生活並沒有幫助,看看電視,是最簡單的娛樂方式,動動手指頭就做得到,更何況我的同學們不是在唸textbook就是唸paper,被問問題也都能回答得出來正確答案。
可是就是感覺得到,心裡頭沒有辦法用其他任何東西填補得起來的洞。
是我以後無論賺再多錢也得不到的。
約莫兩年前我抱著最後一場比賽的心情,終於湊到人就傻呼呼地奔去了,提著一大包行李和一小包點心(書本和資料呢?)擠在黃色火車廂之間的通道,任憑著窗外偶爾探進來的風把燠熱的汗逼走。
難堪一下子就結束了。只是懸吊的感覺一直在那裡,始終沒有褪去。
沒有人知道,我把那場比賽的杯水原封不動地帶回家了。放在選手桌上我沒有開封的杯水,一直放到現在,還擺在我的書桌旁邊,還是透明的。
也許是我想賦予那樣的透明一些堅持的意義,又或許我只是想要把記憶寄託在一個離我最近微不足道的小事物裡。最終,我只是想帶回有關的東西而已。如果是比賽發的水,就和普通商店裡也買得到的水完全不一樣了喔。雖然外觀上並沒有差別。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事,就不具備有談論喜歡的資格嗎?就像失戀的人向我抱怨或哭訴的時候,當我試圖提出解釋或可能性來安慰她,往往被輕易地以沒有談過戀愛就沒有資格談論愛情的理由駁回。雖然覺得有點不公平,但也覺得還可以接受。
或許我的資格很少很少,少到我也幾乎無法承認了。
畢竟我真的沒有付出過什麼,那些成功的人用很多我不知道的東西來交換,我沒有付出等值的代價,也因為不曾有付出代價的機會,所以沒關係。
要怎麼知道到底喜不喜歡?真喜歡還是假喜歡?喜歡到受不了還是一點點喜歡?
做的時候很開心,看比賽的時候眼睛會亮起來,聽到有趣的論點會笑到覺得你真是我身上的一根肋骨啊,可是有時候又免不了懷疑也許我只是個非常投入的觀眾而已。演戲的人一定是要看戲的,應該也是愛看戲的,但愛看戲的不一定演得了戲或愛演戲。
也許我的體質是真的不適合辯論的,膽小沒種,貪生怕死,懶惰,又沒有不惜犧牲一切去實現的豁達或者勇於承認無知的勇氣。
即使下定決心去追求,虛弱的微笑掩飾不了底下某一份我不敢承認的悲傷。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也許想讓自己死了心,不要再掛念了,所以想要好好做一次。
但是至少有人理解這種孤單,至少我能理解為什麼當談到那些比賽的時候,眼睛會突然發亮起來,可以把站在台上的細部感受像是描述過千萬遍地講出來,我可以懂。
我也能理解為什麼辯論生命即將告磬的時候,這些人會有異常低落的心情,和生理上的老人似乎持有類似的心情。
明明是情感還很熾熱的壯年,對喜歡的東西還那麼有熱度的時候,卻不得不面臨終止線了,那樣的無奈和不捨,我可以理解。
好像不知不覺就要被後面的人趕走了,不走也不行。
對那樣充滿回憶崇敬和喜歡的眼神我完全不感到懷疑。彷彿我們身處在山坡上的養老院一般。
明明是在向喜歡的事情慢慢靠近,但真正接近的時候,我也正感到一點害怕,因為聽到的太美好了,和我心中相信的原型那麼接近,我突然好害怕我會做出更貪心超過我能負荷的事,要是再一次碰觸到我心中那一塊保留地,也許我真的就會不顧一切放棄學歷跑去重考了。
所以人生中應該也要有不愉快或令人感到厭倦的事,才不會因為太美好而無法接受死亡,因為折磨受苦,所以不會想要再重新經歷一遍。太累了。
已經是連尾巴都沒有了的年代,和我頭腦裡幻想的一樣美好的年代,我覺得用浪漫來稱呼真的很適合。
愈接近就愈漸漸看清楚,以前的嚮往,不用被給予什麼就可以很容易地信任,只是慢慢地,一點一滴都已經成為過去了。閃耀著金色光芒的變成泛黃。
雨不應該只是雨,而夏天也不只是用來打工或學車的夏天,所有的感動都完整地封存在雨滴裡,當相同的下雨天氣味再度刺激到嗅覺神經就能瞬間喚醒所有回憶。
於是我只能放聲大哭,我也想要,好想要,好想要......
文章定位:
人氣(1,384)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