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寫一些再誠實一點的東西。不是那些可以掩飾我的膽小軟弱，而被大量使用的花俏華麗的文字，那些，充其量就只是，一種遮掩而已。辯論人不來拐彎抹角這一套(驕傲~)。
天氣從上禮拜回到淡水以後，就一直維持在介於寒冷和極度寒冷之間。冷到我什麼都不想做，就和沉默一起凝結在空氣中。
久違的名字，突然在文章或對話之間自然地被引用，情緒沒有上前牽扯著我。
過去聽到時，總會心跳漏一拍，或者被用力地掐一下的那三個字，現在聽到時，心就像是一艘平駛的船隻，看似穩當地駛過，把船上的超音波收起來，不去偵測掃描，船底下到底經過了什麼樣的地形，也就無從確定起。
好久好久了。可以這麼說。那時候的天氣是怎麼樣的呢？還有人也記得嗎？
忘記有時是一種詛咒，有時是一種祝福。
忘記過去的熱忱會讓人感到空洞，疲乏。但為了連同痛苦一起忘掉，只好如此。把所有誘發因素通通去除掉，來到一個新的地方，尋找其他可能。
畢竟，相仿的快樂經歷，以後再度出現的時候，除了可以再次感受，也可以擁有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
聽到曾經熟悉，我一度要遠離的名字，在那個不敢也不願意再停留的地方，似乎過的很好。
應該如此的啊。畢竟一直都是那麼聰明的人，心地大部分的時候也都很善良，(好吧，一直都很善良，只是我想誣陷一下XD)，將來一定是個好醫生，會跟我從前所希望的一模一樣吧，一切。
希望是真的，愉快地生活著吧。
我曾經最在意的人過得幸福，是好的事。雖然我的心意也只能到這樣而已。
只是，反觀自己，就顯得那麼一無是處。
一枝endo都還沒有摸過，不用說endo了，連NG和foley也沒有拆封過咧，CVP是什麼東西？那是教學影片的階級吧。我在急診的十天，僅僅從一個卑微又惶恐的路障晉升成為一個會讓路的路障。氣氛一點都不好，我只想離開那個護士會鬼吼鬼叫被住院醫師當空氣的場所。
有好腦筋還是很重要的啊，更遑論主動學習的能力，我卻沒有任何一項，值得嘉許的長處。
甚至連心都還擺盪著，相較於從前，更激烈地反抗著。曾經壓抑的熱情，又被點燃。
計畫一直被延宕著，漂浮在空氣中，反反覆覆將我穿透，只是都未曾讓我停下腳步。
愈待心裡的吶喊就愈會被聽得清楚，地利人和的時候，偶爾會建立一些成就感，但是當心情遇到壞天氣，就會無可救藥地充滿懷疑，赫然發現，心，是空的。
很多東西都可以掩蓋這個事實，考試可以，電視可以，可惜我現在沒有考試，(雖然欠了不少書本債，但是run完一科就拍拍屁股走人，罪惡感減輕不少)，第四台也被切斷，孤獨保持我的清醒，當一切遮蓋的東西被一一清除以後，剩下的是，一直空盪著的位置。
不管到哪一科，我好像都沒有辦法想像從此待在那裡是怎麼樣子，也許兩三年可以，可是再深入一點，我就沒有辦法忍受了。
我知道醫學當然有醫學的意義，它的探索也是無窮無盡的，不論是在，可是如果那並不是我所追求的實現，就算那意義再重大，對我並不代表什麼。成就感？被感謝？被尊敬？用青春和絞盡愚笨的腦袋換來的成就感究竟能有多大？我只想過得知道自己是誰。
當我學會計算離子平衡(其實還沒學會orz)或者領悟出一張EKG的意函，那時候的快樂並不會比我記住一個單字反覆朗誦或者學到一個典故的快樂來得強烈。
再加上一些因素，讓我過了這幾年以後，產生出一股想要重新尋找的衝動。
是因為心底一直有這個莫名的東西存在，所以我才受到呼喚的嗎？
觸摸到消失很久的熱情，我有點害怕，那是海市蜃樓。是因為我太需要溫暖了，就像行走沙漠的旅人渴望泉水，才把幻想不加限制地擴大嗎？
還不確定是再也不能欺騙自己接受未來的這條路了的義無反顧，也不夠確定假設以前那些被用來阻擋實現夢想的理由再度出現的時候，是否有足夠的勇氣去對抗。我還在想。
今天早上搭上了一樣早的接駁車，但是晨會卻比平常晚半個小時，我待在空盪的醫院，有點不知道要去哪裡，蘑菇了十幾分鐘後，最後脫掉醫師袍，拎著出醫院買早餐。
走出醫院，看著急診處的入口，像一隻張大的闊嘴，吞吐著腳步快速的人和他們沉重的氣息。再看街道另一頭，飯團的蒸氣冉冉上升，睡眼惺忪的人群逐漸張開他們的雙眼。
突然意識到，原來我還是有選擇的。只要脫下它，我還是可以輕易地走出門外，擁有平常的生活。
待在一個環境太久，我會忘記我可以跳脫這個隱形的框框，而死守在原地直到逐漸枯萎。
還是，我也可以先暫停一下，讓我去確認一遍，去找一下，從前我所認知的那個自己。
在一個地方看到的，人生中愈急的事情往往愈不重要，愈不急的，反而愈重要。有一些事，我希望它不要來的那麼快。我的思考還沒有辦法跟的上必須決定的那些大事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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