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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12 21:00:55| 人氣4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和平簽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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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渲染著一整片廣視角的紫黑色天空,從上到下盡是深深的阒黑,狂風呼吼,我一把握住你的手,牽你一同離開這場即將來到的大風雪。

一管亮銀色的龍捲風如席捲而來的疫病般迅猛,城市陷入某種陰暗的不定情緒,黑灰色的雲朵不停往我們自身的方向遷移過來,腳步沉重卻一點也不緩慢,我們於是轉身往中心直走,走到最底層直到再也沒有通路或階梯可以下去。

然而核心早已被更早開始焦慮未雨綢繆的人群佔滿了,像一座尖峰時刻的百貨超市溢滿人的樣子,我們只能站在第二或第三階上,全世界被縮小放到這裡,和僅存的這些陌生人一同呼吸著有限的空氣,看不見外面的風暴就以為得到安全。

很像是我自己對內在自我的探求,大量的需索著,未知要求我,寂寞啃噬我,後悔更逼迫我逃到邊界,我的恐懼如此張狂因而化身為一場漫天風暴的形象,在夢境中找到一隻唯一的手,我連回頭都沒有,沒有長相的手卻能緊緊跟隨,尋求庇護。

然後第三個夢境,我又以為我們開始交談了。每次都是那麼輕易就可以打破僵局,中間隔著透明的不說話,每回在夢裡,都是兩人之中誰隨便出個聲,不小心笑出來,咒語就立刻解除,又回到在一起開開心心的時候,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發生大大小小的事一一交代清楚,少笑的好多歡樂立即補回來,一點都少不了。

不管情節再怎麼簡單,簡單到像假的,我都怎麼好騙怎麼上當,屢試不爽,被騙的次數堂堂邁入超越國父革命的次數。和平不易。

已經下了很久的雨了。雨水滴到臉上手背上,怎麼甩都甩不開。

劇烈的胃痛比昨日的經痛更深刻的扭曲我,一早從惡夢中醒來就感到悶悶的不對勁,胃也許是我全身上下最誠實的一個器官,平時我一緊張它就皺眉,我一飢餓它就像是三把火在燒,餓了半小時以後吃再多,已經於事無補,負責地吃完該吃的食物只是加重它的負擔讓胃更痛而已。

上週稍微認真地考慮過讓一根長長的管子經過口咽食道,一路深入到我無法親自查看並加以慰問的胃囊探視,但是對於那麼侵犯性的窺探,已經夠敏感的我實在難以想像那痛苦的程度。胃痛一旦消失了,就把這個曾經謹慎列入考慮的可能完全拋到腦後。

我一直想嘗試用自然的方法好好安撫我的胃,安和的睡眠,愉悅的心情,輕鬆的音樂,溫和的食物,好笑的話題,可惜沒有一樣奏效。

今天終於屈服了。一共吞了三次胃藥,待會睡前還要再進行第四次進貢儀式,向我嬌貴的胃輸誠求和。

白色的藥丸浮沉在白開水裡,我沒有選擇,一仰飲入,藥丸的稜角還十分有禮地向我的懸壅垂叩關,象徵性地通知我要進來救災了,再等一會兒就可以得到解脫。於是拖著一個長長的胃袋,什麼都無法插手地去躺著,等待胃痛厭倦我而離開。

讓我痛苦受折磨,胃像是一個愛吃醋的情人緊黏著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仔細地觀察我一舉一動,我一做錯,它就默默地垂打自己,讓我痛心。像小王子的玫瑰花那麼嬌弱,又堅持一切遵照自己的原則,儘管會受到傷害。

當我再做完幾場其他的夢醒來,突然覺得輕快許多。胃裡面的大石頭被搬走了,不再像早上那樣彷彿胃裡面裝了一片發燙的空曠草原,也不會再突然花招百變地旋轉扭緊身軀,激烈地貫穿我。

那感覺有點像重生。馬上讓我聯想到敻虹的詩。

黃黃的一畦菜花在
紗簾外面搖動
陽光
騎單車的小孩
一點也未覺生的可喜
除非重重的
病後


醒來以後,食物又可以自由地裝進口中進入到胃了。不疼,非常有滋味。

這都是我無法抗拒的,自身的誠實。還在努力尋找簽訂停戰合約的方式。


台長: Sere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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