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不因你而生,為什麼偏愛說我屬於你呢?
# # # #
他的吻,輕巧地,細碎地,落在我的頸間。
「我喜歡你的味道。」他這麼對我說,在我身上烙下一個一個,以愛為名的紅色印記,「你是我的,屬於我的,永遠。」
每當他這麼說的時候,我便習慣如此回答:「本來就不因你而生,為什麼偏愛說我屬於你呢?」
而他總是以一抹令我看不透真意的淺笑帶過。
他是難以捉摸的,我早就明白,唯一無法理解的是,為何當初他會以強留的手段,命令我待在他身邊。
明明他是不需要我的,不是嗎?
低笑著,美麗的雙眼彎成了新月,他熟稔、緩緩地褪去我套在身上的束縛,溼熱的氣息在我身上游移,從眉間,到胸前。
謹記著他的教誨,我伸出了雙手,解去他的衣扣,愛撫著他最敏感的地帶。
他發出了呻吟,歡愉的,悅耳的,「啊......維......」他呼喚了我的名字,接下來便什麼聲音也沒有了,因為他俯下身,吻住了我。
「唔......」
他點燃了潛藏在我身上的火光,燃燒著我的慾望,以及所剩無多的理智。
「不......不行......」我掙扎著、抗拒著,語氣卻是那樣軟弱無力,「我們......不......」
「別......」他輕咬住我的唇,「你無法抗拒我,維,因為你是屬於我的。」
「才──啊......」
燃燒殆盡了,我的理智,唯一清晰可辯的記憶是我再度敞開了身軀,一次一次的迎合他,一遍一遍,接受他強給的愛意。
左手撐著頭,他斜躺在我身邊,兩副赤條條的軀體緊緊相依,沒有衣物遮蔽,我清楚地感覺到他炙熱的體溫,沒有任何距離,我清楚地感覺到他炙熱的氣息,沒有閉上眼睛,我看見了盈滿他雙眼,毫無保留,毫不隱藏,炙熱的感情。
「為什麼呢?」我累了,闔上眼簾,「你為什麼還要來?」
「要走要留,決定權於我,」他把玩著因他而蓄長,我從未染燙的黑髮,毫不在意的說。
你可知道,這種有我無我都無所謂的語氣,總能深深的刺傷我?我暗暗想著。
「......也對,」睜開雙眼,只是張著,沒有任何一件事物能入我眼底,「反正我只是你所豢養的玩具。」
他沉默不語,伸出空閒的右手,扳過我的臉,逼我直視他。
我茫然的望著他,雙眼毫無焦距,他的眼睛背叛深埋在他內心的情緒,我知道他慌了、急了、也氣了。
但他的語氣仍然冷漠、沉穩,一如往常。
「你以為,你之於我的唯一意義,就只是玩具?」
半晌,我輕輕吐出他最不願聽見的答案,「不然你以為呢?」
# # # #
「維少爺,請用。」小緣為我沏了一壺茶,以透明的杯子替我盛了一杯,恭敬地站在一旁。
「你坐吧,」伸手,也幫他倒了一杯。
呵,都相處了好一陣子了,他怎麼還是不習慣與我同桌而坐呢?我淡淡一笑。
這孩子只十歲,卻聰巧伶俐得可愛,也是唯一獲准接近我的「僕人」。
是那個監禁我的人,「仁慈」地「核准」的。
「維少爺,主人好久沒來了呢。」小緣小小的臉蛋埋在杯緣,一雙水亮大眼眨巴眨巴的直瞅著我,煞是惹人愛憐。
我扯動嘴角,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小緣見我不想多說,也不再多問,小心翼翼的啜飲熱茶,不敢一下喝個精光。
「喜歡喝的話就再倒一杯吧,我口不是那麼渴的,小緣。」
這孩子果真可愛得緊,話才剛說出口,稚氣的臉蛋立刻綻出一朵燦爛純真的笑容。
我低頭翻閱古舊的書籍,忽然聽見小緣的低呼,「糟糕,下雨了,我得快去收少爺您的衣裳!」
「等......」還沒來得及攔住他,小緣小小的身影便一溜煙地跑了。
我嘆了口氣,視線移轉到一旁沒關上的窗,水珠有些滴上玻璃,有些則放肆的滑落柔軟的地毯上。
上前關上窗子,我忽然想起,和他相遇,也是在這麼一個雨天。
# # # #
「......果真是很漂亮呢,」渾身濕漉漉,衣上還淌著水的他,邪笑著挑起我的下顎,「不愧是南宮家的名花,名不虛傳的美麗......」
我冷冷抬起眼,迎上他的視線,無語,拍開他的手。
「別碰我。」轉身,想離開,卻被阻擋。
「呵,這麼禁不起玩啊,」將我困在牆壁與自身身軀,眼前的男人自負地道,「想不到我的魅力降低了這麼多,連你這區區一介『名花』都無法打動。」
「滾開。」
雨水令他的白襯衫變得透明,失去遮蔽的意義,也悄悄地示意他人,隱藏在這塊衣料底下的,是多麼完美、令人稱羨的身材。
但我毫無心動與欣賞的念頭,此時此刻我只想快點離開此處,遠遠的,遠遠的。
我的話語似乎沒有任何阻遏之力,他還是站在原地不動。
「沒──」
怎麼能!怎麼有人能以自身雙唇阻止他人的言論?我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
他那滑潤的舌靈活地竄入我的口中,猛一回神,我用力將他推開,「放肆!你──」
「呵,這裡可不是南宮家,南宮少爺。」他冷笑一聲,「你父親與我簽下契約,白紙黑字,證明你早已歸我所有,我倒要請問你,放肆的是誰?」
他......他就是北堂炎?
沉默,我不願開口。
是的,我已經不再是一個月前,還備受呵護的南宮家長孫,南宮維少爺了,現在的我,是眼前狂妄之人,北堂現任當家,北堂炎的專屬玩具。
曾經,我想逃離這座華美奢豪的巨大牢籠,卻被北堂家的人以斷絕金援為理由,強硬留下。
原來、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在幕後一手掌控。
「怎麼,不說話了?」邪佞的笑,這個男人很危險。
如果,跟隨這個人,是我往後無法再更改的命運......
那麼,我願意追隨死神。
掏出臨行前,奶娘交給我的一把裝飾華麗的匕首。
奶娘淚流滿面,顫顫地遞給我手上能奪去任何人性命,既璀麗又銳利的匕首。
「少爺啊,就算您失去自由,也不能失去尊嚴......」
「為了保全咱們南宮家的名譽,您就是自刎,也不可受人侮辱......」
是啊,尊嚴──
我喃喃唸道,毫不猶疑的,往心窩刺了下去。
雨似乎停了,世界忽然靜止了,我什麼聲音都聽不見,眼前是一片漆黑,但我不害怕,我就要自由了。
一陣怒號劃破了我封閉的思緒,「我不准你死!我命令你必須活下來!你是屬於我的!」
呵......本就不因你而生,憑何說我屬於你呢?
不想要睜開眼,我放任自己,往永眠的方向,他們說是天堂的地方走去。
# # # #
「呼、呼,總算收好了呢!」小緣手裡抱著一堆衣物,安心的笑著走近我。「咦?維少爺,您在做什麼?」
放下撫著心口的手,轉回身,我淺笑,搖了搖頭。
已經不會再發疼了,傷痕。
隱隱作痛的不是那道淺咖啡色,早早癒合的的口子,而是內心深處不停騷動著的地方。
心,怦怦跳動,只因我憶起他,在我昏迷、轉醒之後那焦慮的模樣,及床笫之間的溫柔。
他的笑,不管帶著什麼樣的情緒,都漂亮得過火。
原本以為不會為他產生任何多餘的情愫,原本以為我心能如止水一般平穩無波......
猛一回首,才發現,不知不覺投注進去的情感早已到了無法收回的地步。
「維少爺,您沒事吧?」小緣仰起臉,擔心的望著我。
我撫了撫他細順的髮絲,「我很好。」
不肯承認,現在的我,因為迫切的思念,而感到深深的孤獨與痛苦。
沒資格的,我,沒資格談論愛情,沒資格愛上他。
我終究只是他掌心裡的,一個可有可無、隨時能拋棄的玩具罷了。
玩具,對吧?
從未在乎我,卻硬說我屬於你,再將我棄若敝屣......
我只是你掌心裡的,那副破爛廉價的玩具,對吧?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