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所犯的錯為什麼要由月亮來承擔?而我們犯了什麼樣的錯竟要背負著比太陽更大的悲傷?總期待著凌晨的到來,但是包圍著我的為什麼只有黑暗?』
雖然座位旁多了一個人,但是這並不影響日常作息,我依然遲到,依然一到學校就趴下來睡,依然躺在大樹下讓陽光灑在臉上。那種暖暖的感覺,令人舒服的想睡去,不過躺在樹下並不會睡著,因為在這裡睡著太可惜了,平常課堂上就可以好好睡了,在這裡我只會不斷不斷思考著許多的事情,ㄧ些自己或許能想到答案,也或許一輩子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
「李思辰你為什麼都不想理我阿?」在小羽來到班上後的第三天,窗外放學的鍾聲響起,就像破掉的嗩吶一般傳來刺耳的聲音。小羽一邊收著書包一邊問著話,這是我們第一次對話,小羽的聲音柔柔的有種雲朵的感覺,軟軟的卻抓不住。
(沒有阿,我沒有特別不理你阿?)我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淡淡的回答小羽。不想跟太多人接觸的老毛病又犯了起來,曾經一個人在市區逛著逛著,突然覺得極度驚恐,看著一個個擁擠卻陌生的臉孔不斷在身邊穿梭,卻孤寂到無地自處,就像這世界沒有一個可以安置我的地方,有如一個外星人來到地球。那天幾乎像逃走一般,坐著公車回家,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尋求一種安全感,ㄧ種莫名所以永遠找不著的安全感,從此以後就不太喜歡與人接觸。
「我是轉學生第一次來到這學校,你也應該盡地主之宜介紹一下環境吧」小羽似乎沒聽出我口裡的冷淡,依然嘗試著跟我對話,我雖然可以假裝沒聽到她說的話,但是她接下來的動作卻無法不去理會。
(啥?)小羽收拾完就一把把我拉了起來,往外走了出去,我連抗議的權利都沒有,就這樣被她拉出了教室。
只好帶她去參觀學校了,我們走過了體運場、禮堂、行政處、社辦,最後停在單槓場,單槓場就在大樹的盡頭,單槓旁有座秋千,這裡雖然有那麼多的設施,卻很少有人使用,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大了,或者說大家都失去了童心。我跳上了單槓,拉了起來。小羽則坐在一旁鞦韆上看著我。
「你很愛遲到喔?」小羽很有興致的問著。
(沒有阿,只是睡過頭了。)我辯解著,雖然這個藉口有點無力,有時睡過頭只是因為習慣,習慣了這個時間,習慣了件事。
「每天都睡過頭,這樣坐在你旁邊,會很無聊ㄟ。」小羽抬起頭看著天上的雲,有點抱怨的對我說。感覺她的視線很遙遠,很飄邈,卻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你有聽過太陽的故事嗎?」小羽突然轉頭問我
(啊?什麼太陽的故事?)
「太陽阿!本來跟月亮是夫妻,太陽很愛遲到,脾氣又暴躁,常常生氣,但是月亮總是會很溫柔的安撫他,有一次天神招集眾神開會,太陽又遲到了,天神一怒之下要處罰太陽,月亮於是站了出來希望能幫太陽說說好話,但憤怒的天神連月亮也怪罪,把他們都關了起來。規定只有在白天時讓太陽出來,晚上則放月亮出來,以不讓他們見面做為懲罰,太陽知道後非常自責,從此每天很早就起來,希望能在日夜交接時,見他的愛妻一面。」小羽用很認真的表情說著這個故事。
故事裡的悲傷令人動容,但我並不曾聽過這個故事,所以十之八九是小羽自己編的,到底是怎樣的環境,會讓一個花般年華的女孩有著如此的創作能力,卻又是如此悲傷的能力呢?
(沒想到遲到會這麼嚴重,這個故事讓我都不忍心抬頭看呢,因為不管看到的是太陽還是月亮,都一樣的悲傷。)
「對啊!遲到是很嚴重的,所以為了能讓你以後不遲到,給我你的手機號碼。」
(啊?遲到跟手機號碼有什麼關係?)沒有邏輯的跳躍性思考總是讓我反應不過來。
「因為有了你的手機號碼,過了明天7點你還沒到學校,我就打電話把你吵醒。」小羽笑著說。
(7點!會不會太早阿,我平常都睡到7點半ㄟ,這樣不就早上6點半就要起床。)雖然口頭上抱怨著,但還是把手機號碼給了她。
(該回家啦!在呆下去月亮都升起來了。)我從單槓跳了下來,拍了拍因為摩擦而通紅的雙手。
「恩!今天謝謝你啦!原來學校裡還有這麼漂亮的地方,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拉。」小羽很開心的說,從她的表情可以知道她是真的很開心,而不是說些恭維之類的話。
我們的家是在不同方向,所以很早就分開走了,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想著小羽的故事,明明知道是小羽編造的,但是還是禁不住暗暗下了決定,以後還是早點到學校好了。不知道我所做的這個舉動是因為被故事所感動,還是因為不想讓某人擔心。
一回到家都還來不及放下書包,手機就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一封簡訊。
<太陽的心情固然難過,但是月亮的心情你能懂嗎?悲傷的不是長久的思念,而是短暫的相聚。記得明天不要再遲到拉!>是小羽傳來的檢訊。這是小羽傳給我的第一封簡訊,也是我跟小羽相識的第一個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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