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
一個地方需要有住人
周圍才會有生氣
如果都沒有人
剩下的就只有靈氣
以前家裡小孩很多
老是在院子後面爬樹
我記得那顆芭樂樹
被我們五個攀爬不上百次
卻從來沒有枯萎過
每年還是會長出許多芭樂
而且越長越高越來越茂盛
後來爸爸在山腳下買了新家
在我國小六年級的時候
因為家裡人口太多
老家太小了
我們一家七口
叔叔一家五口
爺爺奶奶
全都住在一起
房間塞不了
小孩總是要長大
就搬家了
每次回山上
總覺得樹好像越變越老
後來葉子全部脫落
也沒有長出芭樂了
在後來
某次回家
它就整個不再了
阿嬤說
它死了
忽然覺得很難過
畢竟它陪伴著我們長大
在樹下挖泥土的日子
在樹上躲貓貓的日子
不復存在
也許樹 傷心地走了
畢竟走的時候也沒有半個人陪伴在它身旁
房子也是
說真的我人生住過最久的房子
是老家
6年
新家
3年
其他時間都在外地讀書
跟老家最有感情
山上的老家是阿祖親手蓋的
一條龍的土角厝
只有廚房是紅磚塊
921大地震的時候它也沒有倒塌
反而是磚塊的廚房屋頂倒塌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
那晚
我跟奶奶還有姐姐們拿著被子睡在院子
隔天也不知道要不要上學
就去學校
發現停課一天
然後在家裡查看
發現
後院的土角廁所也倒了
這是我對921的印象
老房子很堅固
冬暖夏涼
住那裏我從來不用吹電風扇
夏天也是蓋厚被子
每次放假回家奶奶還在的時候
在那邊超好睡覺的
而且睡起來還有飯吃
但是小時候太多小動物會爬進來了
有沒有作業寫一寫
一條雨傘節或蟒蛇從你旁邊經過的經驗
我最討厭雨天
因為老房子會漏水
我的課本總是會被漏水滴到
其實我們很少在書房寫作業
因為那裡放尿桶
木製的尿桶
通常下課
我會去廚房搬木製板凳
放在院子樹下
趁天還沒黑
趕快寫一寫
然後
最喜歡冬天
因為下課先去院子前面的樹下撿樹枝
生火在盆子裡面
然後搬凳子
寫作業
自己一個人在家
國小三年級只有讀半天課
奶奶去採茶
姐姐們還在學校上課
跟朋友走路回家
享受一個人的午後時光
老房子的回憶好多
只是
奶奶死後
我高達三年沒有回去
因為我覺得那裏再也不是我熟悉的地方了
院子裏面的人不再了
房子好像也知道
你可以感覺到
它瞬間變老
屋頂也坍塌了
直到去年
爸爸的兄弟出錢
幫房子重蓋屋頂
鐵皮屋
我無言以對
也無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