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親眼確認過那張單子之後,我就知道,一切都來不及了.........。
那是個炎熱的午後,暑假,我還是一如往常,看電視、吃飯、摸魚打混,盡一切所能的展現自己當米蟲的天份,直到郵差伯伯送來一封信,然後老爸很平常的拆開檢視,”欸,妳退步了喔,這樣子不行,妳要加油,去了就要好好唸.......。”,啊,算了,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噢,等一下,不對,”那張該不會是成績單吧!!!”,我的英文呀,那令人提心吊膽的東西,不知道過了沒有.....。
心跳明顯的加速了,看來我的交感神經十分盡責,看完了嗎?除了退步以外,還有什麼其他問題嗎?可恨的英文,不,我不要被當!!!等待,又是一陣艱辛且漫長的等待,區區三十秒,空氣卻凝結得足以令人窒息。
”小孩....,妳....好像有一科被當掉了耶....?!”,老爸忽然又補上一句。
”什麼?!你說我有一科.....,被當掉....!!!”,雖然早有預期,卻完全沒料到,真的親耳聽到結果時,竟是如此的令人震驚,我的聲音,正微微在顫抖。一時間我彷彿聽到了,法官當庭對著我宣判:妳被逮捕了喔,一審有罪,抗議無效!!!
”是英文吧,應該....是英文吧.....??”,我想是吧,唉,寫的時候就覺得很頭痛,現在,我的頭又更痛了,胃裡的食物,似乎也正熱烈的翻滾了起來。
”是兒科。”,無情的聲音,老爸開始皺眉了。
”58分。”
”58分!!!”,怎麼會遇上這種事情.....。
”對。”
”是兒科!!!”,我不相信。
”對。”
”不是吧!!!”
”就是。”
天哪,我的世界在崩潰,像牆上的舊漆般,一片片的剝落,粉碎,瓦解。法官站在審判席上冷冷的看著我:二審結果,維持原判,抗告駁回。
”妳自己拿去看吧。”,老爸揮了揮手上的單子。
”咦,果然是兒科.....,”,我看著成績單,對於這樣的結果感到不可置信,”英文...,過了呀....,可是兒科....,啊,58分....。”,匡噹...,我的頭現在就像剛被平底鍋砸到般,嗡嗡作響。類似這種狀況,幾年前也曾發生過一次的,就在基測放榜的那一夜,老媽緊張的用電腦查榜,然後在輸入兩次准考證號碼,卻出現”查無此人”四個大字後,老爸在一旁用極為失落的語氣說到:查不到....,那...就是沒有學校了吧......,也就是說,落榜了.....。我聽完簡直傻眼,腦袋裡一片空白,”怎麼會這樣.....?!”,除了這個問題,我想不出任何詞彙,來表達我內心的震撼,不,與其說是震撼,倒不如說是惶恐,這樣的形容比起震撼兩字似乎顯得更為貼切。
事實證明老媽擺了個大烏龍,幾分鐘後她忽然又對著電腦螢幕大喊:”找到了!!!”,我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要是我還有力氣,那一刻我應該會想把她給捏碎,也許我該激動落淚,或者是像當初聽到考上私立中學時那般雀躍,跳起來轉幾個圈,但我卻什麼也沒做,只是攤在椅子上大大的吐了一口氣,全身虛脫,然後開始苦笑。
”怎麼辦?!”,緊張的口吻。
”啊?!什麼怎麼辦??”,整個人輕飄飄的,我已經快要無法理性思考了。
”會不會被延畢!!!”,老爸看著我十分焦急。
”不會。”,可惡,這種事情我絕不允許讓它發生。
老爸的臉部線條似乎稍微柔和了點,也好,我已經很感謝他了,要是依照老爸以前的個性,一旦發生這事情想必會當場爆走。
”可是要重修!!”,我鼓起勇氣搶先宣布這殘酷的事實,啊,我認了,這句話早晚都要說出口的,是的,我要重修。
”重修?!”,老爸的訝異可想而知,我猜他本來下一句要問的應該是:”那妳什麼時候重考??”,不過現在,一切都免了。
”嗯,明年暑修。”,我回答的很鎮定,事實上是情緒低落,我懷疑此時只要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可以成為我遷怒的對象。”叭哺....,叭哺...叭哺........”,很不巧,外頭恰巧經過一輛賣芋頭冰的小販,很久沒聽到這聲音了,對於那個老伯,我實在下不了手。
”我們沒有重考制度,一次定生死,反正,現在只有重修了。”,凝重的氣氛,我看著窗外想像著重修時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那就重修吧,”,老爸顯得很無奈,放下手中的成績單開始往屋內走去,”這次一定要過,不要重修又給我被當了。”,聲音從那頭清楚的傳進了我的耳內。
”嗤....,”,我失神的撇了一眼那該死的成績單,鄙視的由鼻腔內發出一聲悶哼,”沒有重考制度....,呿...,這是什麼吃人的條例.......!!!”。
啪!!!法槌重重的被敲下,法官開始宣讀最後的審判結果:三審定讞,被告Summer罪證確鑿,判刑暑修一個月,緩刑一學期,收押禁見,即刻生效,不得上訴!!!
在這樣強烈的衝擊之下,我定格在桌前莫約兩分多鐘,期間完全呈現呆滯狀態,不曉得自己該何去何從...,不行了,我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的無地自容,我想我需要一段時間來好好消化,畢竟到目前為止我還無法馬上接受這個事實。之後的一整個下午,我把自己囚禁在二樓的房間之中,與世隔絕,然後面對著眼前的一切,滿腔怨氣使得我的老毛病又發作了,白紙,我需要一張白紙,可以的話,越多越好。迅速的找到一本小學作業簿後,便展開了我瘋狂的書寫,此舉讓我在往後的幾個小時之內,將2/3本的紙張用文字填滿,並在留下最後這幾行字後沉沉睡去。
”青春是苦澀的,就像那張青綠色的成績單,一樣慘澹........。”
2006’08’30 p.m.06:40
未完待續....
(*Summer的悲愴筆記:即使是過去的事卻仍歷歷在目,縱然如此每當寫完一個段落,卻依舊得虛脫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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