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常去巷子裡的一家咖啡館,都在傍晚時分去。
但每次去時都會帶一件大到可以圍住自己的披肩。
我向來是個怕冷的人,秋天雖只有些許涼意,
但是通常咖啡館中的冷氣卻還是教我覺得冷,
可是只要披上披肩,就有一種被愛人擁入懷中的溫暖。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披肩的,
記得清楚的卻是:我的第一件披肩是二十二歲生日時,
他送我的生日禮物。是一條紫色和赭紅色相間的毛料披肩。
光是顏色就教人覺得溫暖到心窩去了,
我披上披肩覺得有一種被人環抱在懷中的安全感。
並不記得自己告訴過他我喜歡披肩?
好奇又驚又喜的望著他,還沒問出口,他就說:「上回你說過。」
坦白說不記得我說過,但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歡它。
整晚我都披著它,唱了一整晚的KTV,他也在我身邊微笑陪著我。
每年生日我都會收到一條披肩,從二十二歲生日那年起。
他每年都可以找到不同風格、織紋的披肩當生日禮物。
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年前夕,我開始期待著不知自己會收到什麼樣式的披肩!
因為每年這時,他就會失蹤一段時間,
在我生日那天帶著披肩出現,無論我怎麼問,
他都不會告訴我他去了那兒?或是披肩是在那兒買的。
他對我說過:喜歡披肩的人基本上是缺乏安全感的人。
我沒否認。因為我喜歡被人擁抱的感覺。
當然,不止只有他一人送我披肩。
也有許多追求我的男人送給我不同的披肩。但是不知為何,我都不是太喜歡。
他常聽我說,每一條披肩的故事,每一條披肩是一個不同的男人。
他說我是被寵壞的孩子。Ya,我承認的。我向來承認我是活在這些男人的恭維裡。
我問他,你呢?你不在意任何一個女人嗎?我是故意這麼問的!
從二十歲認識他,他就像是我的影子,我好像少不了他。
無論生活、學業、感情、我都會向他傾訴。
但是他從來沒談過他的事。以前,我只是一直讓他聽我的事,
但現在我突然開始關心他的生活、還有感情。
他笑笑說,我在意的女人是個擁有天真笑容的女人,
每回看見她的笑,我的心就感到溫暖。
他說這句話時,表情好柔和。而且絕對的甜蜜!
聽見自己的好友這麼說時、應該會替他感到高興吧!
但是我沒有,突然間我覺得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妒意由然生起。
肩上恰巧披著他送的第一條披肩,
我把披肩退下,冷冷的說:「我並不喜歡它!」
他很認真的問我:「為什麼?為什麼?」是的!
我為什麼會這麼說?我沉默下來。過了好一會,
我對他說:「我大概不知什麼是喜歡吧!」
我好像在那一瞬間,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在我心底,我一直是喜歡他的。
所以,我才會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與他分享,
但也在同一個剎那間,我發現自己所認知的這個事實是多麼的悲哀,
彷彿你終於想捉住什麼,但卻發現為時已晚,
而且有些事是錯過,就不會再回頭的。
往後的日子,我帶著痛苦的心情面對他,我不再和他分享我的感情,
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告訴他,我發現自己的心原來是繫在他身上的。
我也沒問過那個女孩的事。我們之間似乎沒有變化。
日子一天天過去,就在我二十八歲的生日前,他又不見了。
我沒問他去了那兒!隨著年齡增長,我也不再選擇以吵吵鬧鬧的方式過生日。
二十八歲生日的這一天,我選擇在我獨居的公寓裡,
和我的兩隻貓咪對著蠟燭,許一個生日願望,就算是度過生日了!
正當我準備向蠟燭許願時,門鈴卻響了。
打開門竟是快遞。我接下快遞交給我的牛皮紙袋。
坐在沙發裡打開信封袋,裡頭是一本剪貼本。
我逐頁翻閱,而眼淚就不知不覺的一直不停的掉下來。
剪貼本裡是我從二十歲開始的一些生活記錄,
我看見時光倒流,我看見逐年成長的我,和我曾經的荒唐;
我看見我每個階段所迷戀的偶像或是商品,
我看見每一段我幾乎快遺忘的我自己。我還看見,
從二十二歲到二十七歲之間,每一條他送我的披肩它們的出產地的標籤,
還有他在產地的相片,它們來自不同的國度,
加拿大、美國、日本、土耳其、荷蘭、挪威等,
原來他們都來自不同的地方、原來他每年都是去不同的國家為我找一條披肩。
我哭到眼淚停不下來、門鈴卻又響_。
邊擦眼淚打開門、他站在那兒。他說:「我來送禮物。這條披肩是去西藏找的。」
「和過去的每一條一樣,除了是純手工的,也是我用我的年假,去找回來的。」
在距離預產期只有一個月的最近,
我都會披著他送我的披肩外出散步,然後到咖啡館等他下班,
一起吃飯然後再從咖啡館散步回家,
咖啡館裡的人常對我所披的不同的披肩發出驚嘆。
「妳今天有沒有乖乖爬樓梯?」
他摸摸我的肚子問,在秋天生日的我,擁有愛人擁抱般,
可以帶來溫暖的披肩、和最愛我的丈夫他及我即將出生的小寶貝。
一條披肩讓我瞭解愛的價值,及得到真愛。
我還是喜歡披肩,並不是因為我缺乏安全感,
而是我時時被我所愛的人深情擁抱著。
幸福就是一方無心的付出與一方真心的感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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