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是我青梅竹馬,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只是她在她家長大,我在我家
長大,從小就認識,一起渡過青澀的年代,一起摸索未知的世界
,也一起探索不知的明天。
上了中學,娟唸女校,我們之間的連繫卻沒有因此變少,雙方家
長好像也把我們當作指腹為婚的承諾一般,總是對我們彼此都另
眼相看。
我們家很開明,對於男女之事態度一點都不曖昧,當媽媽第一次
發現我的底褲上有些其他的痕跡後,沒幾天爸爸就帶我到外面東
逛西逛,指天道地,拐彎抹角的,終於把男女之間那回事給說清
楚了,我聽完只問了老爸一句:「你是說打炮啊?!」
驚的老爸差點腦充血,忽然他看著我,幾秒鐘的時間不說話,然
後摸著我的頭:「我兒子長大囉!哈!哈!哈!」
不知道同樣的事,娟是否也在家裡遭遇過,還是我老媽代娟的媽
媽執行了這個任務,這我就不清楚了,大人們擔心的事,我早在
一些小電影小書裡看過了,喔,娟也和我一起看的。
只是,我當時不懂,看畫面裡傳來一男一女又上床又下床又跑到
椅子上,還有在浴室中,打野外的,還有那一群人玩change partner
,反正亂搞就對了。
不曉得是看多了還是怎樣,似乎我和娟對那都沒什麼太大好奇。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都稱呼娟叫「柚子」,柚子也從來不管
我怎麼叫她,小時候當她像個哥們,後來才發現她長大了,出落
的玲瓏有致,也變的秀氣了,不再像從前一樣打打鬧鬧,書上說
女生發育的比男生快些,有一陣子,她幾乎要長的比我高些,害
我努力打籃球。
柚子也很正經的告訴過我不可以在別人面前對待她像個男生一樣
,不可以沒事摸摸她的頭,不過沒別人在的時候卻沒關係,我想
怎樣都可以。柚子還是比我早一步長大。
準備大學聯考時,我幾乎天天和柚子一起唸書,我們一起考甲組
,我的第一志願是外文系,柚子卻想唸中文系,關於這事兒,雙
方家長聯合起來,槍口一致朝向我們,要我唸醫科,要柚子唸商
科,搞的差點我和柚子要一起離家出走,後來還是柚子找了一份
什麼「卡內基通溝術」的資料,我們才大膽和老爸老媽們坐下來
慢慢溝通,終於得到家長首肯,唯一的條件是:要唸就要唸第一
志願!柚子愈來愈沉默,但照顧我卻像是老夫老妻一般的無微不
至,我和柚子都沒辜負了長家裡期望,放榜後一起上了T大,也
就一起北上,原本要住宿舍,後來是柚子的爸說宿舍怎麼怎麼不
妥,和我老爸商量後,央請朋友找了一層公寓,三房兩廳,我和
柚子一人一房,另一個空下來的房間就留給家裡人來時住,平常
啊,是我的麻將間。
老爸老媽來時,當場就和我加上柚子成了一桌,那小弟只好在旁
邊遞煙送茶水的。
那時我才知道我真是幸福,家裡這麼開明。
不過,事情好像沒那麼順利,我和柚子終於還是出了狀況,大概
是離家太遠的關係吧,柚子有了小柚子了,當柚子告訴我的時候
,我當場從椅子上摔下來,腦子裡一片混亂,還是柚子鎮定,她
說:「陪我去打掉!」
我們兩個扭扭捏捏的找了幾家醫院,都因未成年而不受理,想去
小醫院,又怕出問題,可是事情不能再拖下去,我和柚子商量之
後,決定先告訴我爸,再讓我爸告訴我媽,再讓我媽告訴柚子爸
,再讓柚子爸告訴柚子媽,於是我佯裝缺生活費又沒空回去又想
家,硬把老爸從南部給拐了上來。
「老爸,你最近好不好?」
「臭小子,生活費都給你了還這麼狗腿?小娟,爸媽都好?」
柚子點點頭,只是靜靜的吃飯,空氣有點凝結,老爸似乎看出不
對「皮蛋,你是不是闖禍了?」爸問。
「老爸,你又叫我皮蛋?!我現在叫Leon」
「唐伯伯,家明有事要跟您商量。」
柚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開門見山。
「皮蛋,怎麼了,闖了什麼禍?是不是騎車把人家給撞了?還是
功課沒唸好?」
「皮蛋,你倒是開口講話啊!」
「唐伯伯,不是家明出事,是我‧‧‧」
「喔,小娟,妳怎麼了?跟唐伯伯講,唐伯伯一定幫妳。」
「老爸,柚子她‧‧‧她‧‧她‧」
「老爸,柚子她‧‧她‧她有了。」
「有什麼?」
「小柚子。」
「你們兩愈說我愈糊塗,小娟妳到底怎麼了?小柚子難不成!!
臭小子,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是不是?!」
你們沒看過我老爸抓狂的樣子,就一路從餐廳追打到家,留下柚
子在後面結帳收拾善後。
柚子沒多久也回來了,趕忙拉開我老爸,我想那時我己經奄奄一
息了。
「唐伯伯,我和家明就是想請您幫忙,因為我們未成年,不能去
作人工流產,要監護人同意。」
「妳家裡知道嗎?」
「還沒告訴他們。」
「那妳打算怎麼跟妳爸媽說?」
「老爸,我們想請你先跟媽講,再由媽去跟柚子家裡講,好不好?」
像是世界末日一般,我和柚子乖乖的坐在一旁,也分不清楚是我
的媽媽在哭還是柚子的媽媽在哭,也不知道是誰的爸爸在發表意
見,我和柚子只是手拉著手,偶爾互相看一眼,我認識柚子到現
在,沒看過柚子掉眼淚,包括現在,柚子一樣靜靜的。
最後終於決定由柚子的爸媽陪著柚子到醫院去作手術。
手術完後,柚子請假回家去,我每天都打電話給柚子,可是柚子
媽對我好像沒有從前那麼熱絡了,每天我確定柚子睡著了我才會
上床休息。
就這樣過了十多天,柚子終於回來了,回來辦休學,柚子爸媽一
起來的,順便搬走,搬家時柚子一句話也沒跟我說,只是看著我
,我注意到柚子似乎眼角有淚,我想幫忙,柚子媽卻很客氣的要
我別忙,完完全全把我當作外人看待。之後,我就再也找不到柚
子了,打電話去,電話換了,人去,柚子媽都說她不在家,也不
肯給我新電話,媽媽整天燒香,說是為我祈福,因為我造孽,老
爸一提起柚子就一臉愧咎的神色,沒有人肯告訴我柚子到那裡去
了,柚子也沒有跟我連絡,連封信都沒有,我想柚子是被家裡限
制行動了,當年要是像現在有E-Mail有ICQ我想柚子一定找的到我。
我仍不死心,每個禮拜回去找柚子,千篇一律的回答「不在,要
不要進來坐?」
寄出去的信也一封封石沉大海,柚子就像空氣一樣消失了,直到
那年暑假柚子媽到家裡來,氣急敗壞的要我把柚子交出來,我還
搞不清楚什麼情況,老爸一巴掌就過來了,硬要我把柚子交出來
,挨了一陣毒打之後,我才搞清楚,原來柚子被柚子媽看的很緊
,不准柚子出門,更不准和我連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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