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辰羽等人有規劃的號召下,孤星的成員與日俱增,大柱和小薰這對可愛又暴力的情侶黨在孤星也佔有了一定的地位,由於孤星逐漸茁壯,辰羽等人不再親自開設所謂的收人房,而是讓阿葉及一些初期就加入孤星的幹部們到各分流收人。辰羽等人所設的入團考題是羅百吉的阿魯巴這首歌必須達到35萬才能入團,此舉是為了堪察有意入團的玩家們心意和素質,雖然這首歌曲要跳個35萬對高手們來說並不算難,但是對一般正常的玩家而言,35萬還是一個非常難以達到的階級,並不是辰羽想刁難有意入團的玩家們,而是他認為,真正想入團的多少會表現一下誠意,如果連續跳個十場都沒辦法達到這樣的成績,無論過關與否,辰羽等人也很願意讓有耐心跳下去的玩家加入孤星,而那些只是來亂晃亂鬧的玩家,在遇到這種有難度的考試基本上會自己知難而退。
沒想到不到一個禮拜的光景,孤星已改名的正式成員人數竟達到百人大關,或許有人會說:『那來那麼多高手阿? 』其實,這些入團的玩家沒幾個是靠實力過關的,主要原因來自於阿葉和小薰。
阿葉本就擅長搞笑,網路遊戲裡,尤其是女性玩家佔大多數的勁舞團,阿葉的搞笑方式無疑獲得了許多女玩家們的親睞,加上阿葉厚臉皮的個性和無所謂的態度,初期願意重創帳號加入孤星的玩家竟然清一色都是女孩子,而且人數還達到15位之多,畢竟收人入團的工作是交在最常上線的阿葉手中,不過這個主考官只要碰上女性玩家,通通免試過關。入團考的成績在阿葉眼中如同虛設,就算過程中女孩們斷線,只要再次進入房間,阿葉也會以『都斷線了還跑回房間,算有心了。』然後邀對方入團;害得孤星只有少數幾個實力可以的男性玩家,剩下全都是女孩子。
至此孤星聲名大噪,一個九成由女性團員構成的公會,理所當然會引來一堆想虧美眉的男玩家們,每天都有玩家在C09伺服器的大廳裡嚷著要入團,不過阿葉對這些明擺著要把妹的男玩家們所設的考題是最高速的188而且必須達到45萬之高,想當然爾,能達成這目標的實在少之又少。
對此大柱極為不滿,在他的想法裡,堂堂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身處在女人堆的團裡頭實在有股說不出的鬱悶感,好在小薰知道大柱在想些什麼,在她軟硬兼施的說服下,將道館裡頭的師兄弟全給抓來玩勁舞團,小薰的爸爸為此大發了一頓脾氣,身為館長的薰爸靡下學生全被自己的寶貝女兒拉去玩看起來就娘的跳舞遊戲,算什麼體統!但在阿葉的耳濡目染下,小薰也學會了一套歪理哲學。
『爸,現在都什麼時代了,練武的人強身健體是好事沒錯,但是你不知道嗎,太專注身體的強健會讓頭腦退化的!難道你希望你的學生都被人批評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原始人”嗎?所以為了鍛鍊他們的腦袋,我才找他們來玩這款全靠反應的遊戲阿!要知道,這遊戲不單可以訓練大腦的反應力,還能培養一定的音樂素養呢,沒看他們玩了之後身上散發出的氣質都不同了嗎!這可是你女兒我的一片好意呢。』在小薰一番胡扯後,薰爸總算了解了女兒的用心良苦,並且不顧小薰的反對,硬是要跟著學生們一起在勁舞團裡頭“鍛鍊”自己的反應力。
在館長的親自帶領下,整座天雲武術會館的學生統統成了孤星的一份子,這批為數眾多的武館子弟加入孤星後,不旦令孤星的男女分配產生平衡,也造就了愈來愈多對網路情侶。阿葉夢想中的女性國度就這樣被小薰給徹底摧毀,害得阿葉哀怨了好一陣子。
在孤星成員達到近百人的情況下,辰羽感到團長這個位置讓自己愈來愈力不從心。人的名、樹的影,雖然孤星愈來愈壯大是好事,相對的辰羽要管的事就愈來愈多,也愈來愈雜。
在團員心中,辰羽無疑是個負責任的好團長,無論是成員被外來玩家欺負,還是出現一些幼稚的無聊玩家慕名前來踢房,他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將這些事處理的盡善盡美,在與眾多成員愈來愈熟絡後,辰羽要應付的不單單只是這些在勁舞團這遊戲才碰的到的無聊糾紛,他開始得替一些失戀的、表白被拒絕的成員們開導心事,甚至還得聆聽寵物走失、錢包丟掉或跟父母吵架這類的抱怨並想辦法讓這些團員開心起來。日子一久,辰羽上勁舞團就只剩下聊天和處理團務的動作,幾乎剛進孤星團員所開設的房間,一下子就滿滿全是孤星的團員,光跟這些團員聊天就夠忙了,偏偏還得應付進不來的團員們所發出的問安密語,不過辰羽倒也習慣了這樣的日子,除了應付的愈來愈得心應手外,連打字的速度也從原本一分鐘不到40字的速度成長到一分鐘近100字的神速,現在的辰羽已經有辦法一次和六個團員各別聊不同的話題;這倒是阿葉等人所做不來的。
漸漸地,孤星團步上了穩定的道路,雖然因為團員眾多的關係,難免會產生所謂的小團體,不過這種情況倒不會太過嚴重,畢竟男性方面有小薰和薰爸這兩位巨頭約束著,而那些靠實力進團的高手們也因為上頭還有個戰鬥力莫名高超的莫里存在,倒也不會過於猖狂,至於剩下的女孩們,大多數上線的目的除了跳舞,便是等待辰羽的出現好跟他吐苦水談心事。
和忙到不行的辰羽等人比起來,胖貓在孤星裡頭倒有點微不足道。胖貓在網咖開台的時間幾乎都花在點東西吃東西上頭,連打字聊天都沒空。大柱雖然跳舞的實力成長許多,不過每當地板動作一出現,他總會激動到忘了控制力道而毀了可憐的空白鍵,在破壞掉第十一架鍵盤後,大柱被網咖員工列為黑名單,甚至被一些惡裂的店員們惡整,總在開完台後才發現自己的位置上少了鍵盤這樣配備;讓大柱既尷尬又氣憤。對此大柱只好向那些店員再三保證,上勁舞團只聊天不跳舞,絕對不會再損害網咖的鍵盤後,店員們才不再刁難這位惡質奧客。
由於開學日期即將到來,開學後要聚在一起的日子無法像暑假那麼頻繁,因此辰羽等人在這天選擇到網咖聚會;而在孤星現況愈趨穩定後,辰羽也打算在此刻向眾人提出幫忙尋找“水色天空”的請求。畢竟開學後,他無法再像暑假一樣,每天都能待在線上那麼長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以來,為了管理孤星團的運作,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關於那女孩的事。
順利登入後,辰羽習慣性的待在大廳拉著右邊的玩家名單,向所有在線的孤星團員各別道安,阿葉則在大廳觀查由團員開好的房間,然後選了一間女性觀戰人數較多的房間登入。其他人則各自開了標題不一的房間後一一進入;莫里照往常開了間房名固定為“孤星”188ing─不出十分鐘,孤星在線九成的高手紛紛進入莫里所開設的房間按下準備,這是孤星為數不多的高手們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所達成的默契與共識,高手跟高手跳,會比較有競爭的感覺。
小薰和大柱則進入了名叫“孤星”武道館的房間,才剛進房,對話欄就傳出了一排由『孤星』天雲所打出的字:『女兒!你又給我跑去網咖玩啦?』
小薰見狀後撇撇嘴回道:『拜託,家裡唯一的電腦被你這個館長大人給佔據了,我不來網咖能去那勒!』
約莫半分鐘,『孤星』天雲選了首張善為的“功夫”後再道:『PK!』
PK兩字才剛出現,後方的觀戰區瞬間站滿原本在準備區的玩家,只剩下天雲和小薰兩人還在舞台上,可見這間房清一色都是天雲會館的子弟們,大柱早在剛進房就被小薰逼到後頭的觀戰區,來網咖,他這個男子漢只有聊天看戲的份!
『爸,不要每次都只跳這種聽了就讓人想砸電腦的歌啦,換別首。』在小薰的要求下,薰爸猶豫了半天將歌曲位置停在隨機播放速度120-140的選項後,說道:『來吧。輸的掃會館一個禮拜廁所!外加每天推拿半小時。』
『沒問題!』接下來,父女的賭局就這麼開始了。
在小薰的印象中,他老爸雖然玩勁舞團好一陣子了,不過每天也只固定上線兩個小時,而且在前幾天和老爸跳的時候,薰爸連速度120的歌都還MISS不斷,這次還選到速度13X的紫羅蘭,嘿嘿,想輸也很難呢!原本小薰打算麻煩莫里幫自己代打一下比較保險,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老爸對120左右速度的慢歌還蠻會連P的,沒想到是速度13X的快歌,加上這首又是自己蠻喜歡的歌曲,因此信信滿滿地看著螢幕準備輕鬆贏得勝利。
一段輕快地節奏從網咖略為老舊的喇叭響起後,小薰專注地按著不斷出現的方向鍵,沒想到信心滿滿的小薰在第六段開始便直呼不可能,原因是薰爸的分數明顯高過小薰不只一個檔次。
『薰,你爸有偷練哦,他開反鍵,看就知道了。』一旁吃著巧克力厚片的胖貓向慌亂的小薰提醒道。
雖然在歌曲達到第八段時差距不再明顯拉大,但小薰和薰爸的分數倒也相差了兩萬分左右的距離,看來薰爸對第六段和第七段的反鍵模式有下過一番苦心,不過第八段顯然還無法得心應手的反下去,因此在第八段時薰爸應該將反鍵模式關閉起來,而沒開反鍵的狀態下,薰爸和小薰的實力顯然不分秋色,且小薰大概是因為緊張的緣故,第九段開始便MISS連連。
『老公!快點拿我的手機打電話給我爸。讓他沒辦法順利接到地板』慌張的小薰說出這句話後趁著方向鍵換行的空檔將口袋中的手機丟向身邊的大柱。
『男子漢不做這種缺德事!』大柱堅定的一口回絕後,或許是怕事後小薰輸了,到頭來苦命的很可能是自己,所以將手機丟給胖貓說道:『胖貓,你打,牛肉泡麵一碗!』
『OK!沒問題。』接住手機後,胖貓熟練地撥出電話。
大概是被突然響起的手機給嚇到,在緊要關頭中薰爸漏失了分數加成最多的地板舞步,小薰則順利地拿到了地板加成的三萬九千分,頓時兩人的總分起了風水輪流轉的變化,小薰敗部復活,領先薰爸一萬分。
反正都輸了,薰爸也就順手接起電話,惡狠狠的罵道:『那個混蛋打來的!』
個性憨厚的胖貓大概是因為來不及將電話掛上,在薰爸接起後又更加不敢掛掉電話,只好胡言亂語道:『厄……叔叔你好,請問……你女兒在嗎?她的手機打不通。』
身為天雲會館的館長平常說話口氣自然擁有一套高手氣勢,不過似乎是氣過了頭,一接起電話便吼道:『你拿林北的女兒的手機跟林北說林北的女兒的手機打不通!還問林北的女兒在不在林北這裡?跟林北的女兒講,叫她不要耍詐!還有!你這個死大摳,敢耍林北,是不是要林北幫你減肥阿!』(此段話可參照電影“小孩不笨”主角那位開肉干工廠的老爸說話語氣會更容易融入劇情唷)小薰這一掛朋友薰爸都認識,胖貓的說話方式由於慢吞吞緣故,一下子就被薰爸給認了出來;隨後薰爸狠狠地掛上電話,更加專注地開啟反鍵模式,快速追上領先快一萬六千分的小薰。
好一個三連P,反鍵模式加上三連P的加成,薰爸在最後三十五秒戲劇化地反敗為勝,超越小薰三千分,這時,小薰再次歇斯底里地喊道:『胖貓,再打一次!兩碗牛肉麵!』雖然小薰開的條件很誘人,不過胖貓似乎被薰爸給嚇到了,他清楚的知道,麵要有命才有辦法吃,沒命了一百碗也沒有用,因此胖貓挺起胸膛,顫抖地將手機拿到小薰前方的桌上後堅定地說道:『薰!妳的手機會漏電,痛死我了!你自己打吧。』接著胖貓誇張地抱住原本拿手機的手一臉痛苦地在位置上發抖。
小薰見狀,氣憤地罵了句:『都是些沒用的東西!我自己打!』
剩不到20秒的時間,小薰按下重播鍵,接通後只聽到薰爸用得意的語氣道:『嘿嘿!女兒,妳輸了。』邊講電話邊按方向鍵的薰爸眉開眼笑的說著,沒想到電話令一頭卻傳來小薰啜泣地聲音,愛女心切的薰爸不禁擔心地問道:『乖女兒,妳怎麼了?』不過另一隻手依舊準確地按下一排一排的方向鍵。
『爸……嗚……我按的太用力,食指好像斷掉了。』小薰的話令薰爸頓時愣住,歌曲已近尾聲,剩不到10秒,領先九千分的薰爸雖然有點懷疑小薰說話的可信度,不過顯然自己女兒比分數來的重要,因此不再盯著電腦,雙手握緊手機說道:『乖女兒,怎麼那麼不小心?』
『……』小薰的沉默令薰爸心頭一緊,正當薰爸著急地準備再次出聲詢問時,一聲輕脆地搭聲從喇叭傳了出來,薰爸回頭一看,正好撇到小薰人物頭上出現的二連P圖案,歌曲也在這時喧告結束,最後的比數,小薰靠著曲末的連P略贏最後停止不動的薰爸兩千五百分。
『最好是手指折斷還能連P!!你又耍林北。』
『嘿嘿!爸,這叫兵不厭詐!乖乖替我推拿吧。』語畢,小薰掛上電話,對著電腦螢幕狂笑不已。
在小薰這頭的鬧劇進行的同一時間,阿葉這頭出了點小插曲,一名ID叫紅色炫風的高等舞者帶著黃色狂風、綠色強風闖進阿葉所在的房間,一進房便口氣不善地道:『哼!高手葉,聽說你前幾天在公頻欺負我小弟是吧!敢不敢接踩?』這句話令阿葉有點摸不著頭敘,但在看清楚另外兩名舞者的ID後,阿葉終於恍然大悟,敢情紅色炫風是前兩天在眾多女玩家前跳輸自己的那位黑色疾風的大哥囉。
想到當天的場面阿葉便不自覺的感到好笑,兩天前,那位黑色疾風在慘敗自己後,似乎覺得不甘心,一再地要求和自己PK最高速的188,在阿葉一再地打敗他後,對方在房間開始罵阿葉使用外掛什麼的,贏的不光采,阿葉對這種輸了不認帳又牽拖東牽拖西的傢伙最不耐煩,當著眾女團員的面將黑色疾風給踢出房間,沒想到一分鐘後,公頻上出現一段讓阿葉看了就很火大的內容:
黑色疾風:孤星的高手葉是不要臉的外掛豬唷,只會靠外掛的殘廢,爛孤星。
這段話頓時令葉火冒三丈,誣賴自己就算了,還污辱整個孤星團,原本想罵回去,但又考慮到真罵回去反而有種理虧的感覺,因此葉思考了一陣後,用全頻廣播發出了以下這段話:抱歉,沒用狗鍊栓好我家的黑色疾風讓它跑到公頻上吠了,若有好心人見牠亂叫請代我餵牠點東西吃,狗餓了是很會叫的,謝謝。
發完後,孤星的團員們笑到一個沒力,過沒多久黑色疾風再次廣播道:『高手葉!你說誰是你家的狗!』
雖然心疼那些廣播所需的點數,但葉還是很快地廣播道:再次抱歉,看來牠真的很餓,快點餵牠吃東西吧,對了!他最愛吃的東西是蕃薯,所以屁多了點。
孤星團員再次笑倒,而黑色疾風不知道是真的看不懂還是點數太多,還是呆呆地在公頻上道:幹!老子從不吃蕃薯!要吃你自己吃。
這話令葉笑到差點岔了氣,不過他不打算回覆黑色疾風的話,因為他沒點數了。沒想到不到在一分鐘內,好幾位沒見過面的玩家各別在公頻廣播道:『小黑乖,別在公頻吠,這裡有蕃薯。』、『誰家的黑狗!畜牲不要吵!!』、『沒有蕃薯,地瓜可以嗎?這隻狗挑不挑食?』
看來當時的確將那名黑色炫風給氣炸了,才會在這時跑來這幾位紅阿黃的進房踩團。阿葉笑了笑,打字道:『原來你就是那隻小黑的真正主人阿,你家小黑呢?』
紅色炫風不理會阿葉的嘲諷,自個道:『別跟老子廢話,敢不敢接踩?』
『哦,我好怕喔。』阿葉回道
接著,阿葉將歌曲選定為最高速的188,並將模式改為自由舞步,然後打字道:『記得踩大力點阿,輸的話,請用爬的出去。』尖酸刻薄的話顯然令紅色炫風動了真怒,大概是氣到不想踩了,他直接打字道:『馬的,有種報出你的地址』
哇,真人PK耶,在認識海爺後,阿葉最愛這種刺激的真人PK,連忙將背的滾瓜爛熟的網咖住址留給紅色炫風,還提醒道:『我在北屯這的大都會網咖阿,坐在121號。找錯人很丟臉的喔。』說完,就怕他不敢來。不過,不知道阿葉是刻意地還是無心地,121號是辰羽所坐的位置……
沒想到紅色炫風似乎知道阿葉所留下的位置,說道:『很好!你死定了,等我!有種就別跑!』隨後房內的三位彩虹戰隊成員都下了線。
『嘿嘿,羽,等等應該會有很好玩的事發生。』阿葉拍了拍一旁的辰羽笑道,但辰羽並沒有理會他,而是跑到由莫里所創立的孤星論壇上準備留下了請孤星所有團員幫忙尋找“水色天空”的公告。之後在論壇上逛了約十分鐘,辰羽再次登入勁舞團,隨便選了間孤星團員所開的房間後便在那發呆聊天。
不知不覺,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離紅色炫風下線到現在已過了快一小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就在辰羽聊到有點悶想提早下線時,一名女玩家進入了辰羽所在的房間內,ID嚇然是辰羽朝思暮想的水色天空,頓時,辰羽傻在那頭。
水色天空一進房,用尷尬的語氣說了句:『抱歉……我好像進錯房間了。』看到這句話,辰羽深怕眼前這女孩再度消失在自己眼前,連忙打字準備留下水色天空。
沒想到辰羽字剛打完,正要按下發送鍵時,冷不妨地被人從後方用力扯住頭髮,仔細一看,約莫十來位不良少年正不懷好意地站在自己後方,而扯住自己頭髮的顯然是這群不良少年的頭頭。阿葉被突如其來地騷動給嚇了一跳,莫里等人也感到不對,連忙停止手邊的動作推開椅子紛紛站起。
緊張的氣息充斥了整間網咖二樓,一些坐的較遠的客人開始交頭接耳對辰羽這頭的場面指指點點。位在二樓的服務生更是小心翼翼地跑到一樓撥打臨近警局的電話。
帶頭的不良少年眼中怒視正瞪著自己的辰羽,開口就是一連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經:『哇勒#@%$^@$%@%$^,不是很嗆!』
雖然搞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但對辰羽而言,他不輕易招惹任何人,並不代表他好欺負。快速地撥開扯住自己頭髮的手,辰羽轉身就是一記正拳,而且還打在對方鼻樑上頭,這記正拳的力道絕對不小,驟不及防的突擊,令那名帶頭者噴出兩行鮮紅色液體向後倒去。
在那人往後倒時,意料中的混戰並沒有出現,反倒那些站著的不良少年們動也不動地呆愣在那頭,甚至有幾名不良少年用帶有同情意味的眼神看向往後摔落的帶頭者,很顯然,沒有任何人願意伸出手攙扶這位遭受重擊的傢伙。
因為沒人理的緣故,抓辰羽頭髮的傢伙擺著早期雀巢檸檬茶廣告的經典姿勢,直挺挺地往地板摔去,後腦和地面接觸後發出了一聲讓所有人都聽的見“倥匡”的悶響,胖貓甚至不忍地用手半遮住臉,這種摔法,一定很痛……
帶頭的被辰羽瞬間秒殺,並沒有令其他不良少年有所反應,來勢凶凶地這些人,全都半低著頭似乎在懊悔著什麼。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帶頭者倒下後消散地一乾二淨。
沉默了將近十秒鐘,這群不速之客總算有人顫顫驚驚地發話道:『莫……莫少爺……我們真的不知道是你們……』
『丟人現眼……把紅毛抬走,他醒了之後要他來見我!』莫里陰沉的臉色,讓這些不良少年們個個膽戰心驚,一年多前的事件令這些人猶記在心,莫里是老大的老大的老闆的兒子,論輩份,莫里甚至比海爺還要高上那麼一點,畢竟連海爺都得恭敬地稱莫里一聲少爺。就在不良少年們準備將昏在地板上的紅毛給架起來時,阿葉突然笑道:『哈,搞了半天原來是海爺的小小弟們阿,來來來,黑色疾風是那一個,有在這嗎?』語畢,一名全身黑色風衣黑色皮褲還理著三本流氓頭的少年低著頭應了一聲『是我。』後,走到了阿葉面前。
除了一身黑之外,就連他的膚色也比正常人深上許多,加上臉上戴著的防風墨鏡,都令這名網路ID叫做黑色疾風的傢伙,有一股說不出來地……俗氣。
對眼前這名一身黑的少年打量了一番後,若不是他說的是中文,阿葉覺得會認為這一身黑的傢伙其實是個加入黑社會的外勞。阿葉笑道:『你就是黑色疾風?前天在公頻上一直花點數亂喊話的那個?怎麼穿的跟蟑螂差不多?』
對於阿葉的嘲弄,本名吳曉強的黑色疾風有股說不出的鬱悶感,他最恨有人把他跟蟑螂聯想在一起,愛穿一身黑是因為小強認為這樣比較酷;在幫裡號稱頭號打手的他,敢當他面直呼他小強的只有地位比他高的紅毛,不過考量到莫里的緣故,心高氣傲的他倒也不敢和眼前這輕浮的傢伙頂嘴,只能唯唯諾諾地道:『嗯……我對黑色的衣著比較有好感……』這樣的回答,阿葉並不是很滿意,他真正在意的是眼前這亂花點數嗆聲還穿的像蟑螂的傢伙帳號裡頭還有多少點數存在。
『我對你扮蟑螂的僻好沒興趣,那天你在公頻玷污了我,造成我心理極大的傷害,我這人肚量很大,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因為你的關係,你大哥剛剛拉斷了我兄弟好幾根頭髮,還嚇到我其他的朋友,是不是該有所表示?意思意思每個人賠一件永久的點數裝吧,反正你的點數留再多也只是擾亂公頻的安寧而已。不如拿來讓這些穿幾千塊舞幣裝的平民有漂亮衣服裝裝門面。』面對阿葉明目張膽的勒索行為,小強的額頭上冒出了幾條血筋,自己的大哥雖然拉斷了那人幾根頭髮,但也為此付出了滿地鼻血的代價,而眼前這看起來最欠扁的傢伙竟然還如此直接地勒索自己賠償他們永久的點裝,這令小強感到顏面全失,他甚至感到後頭那些朋友投射過來的嘲笑目光,小強垂下的雙手逐漸握死。
氣到極點的小強吼了聲:『放你媽的屁!有種單挑。』後觀察了一下辰羽等人的態度,大柱和小薰已經坐回位置上繼續玩,胖貓早在紅毛倒下時繞過眾人不知道跑到那去,瞟了一眼莫少爺的反應,莫里對此似乎異常淡然,不屑的眼神彷彿在告訴小強:『他的事跟我無關。』而那位一拳把紅毛秒殺的狠角色則擺出了一副『我跟他不熟,請便。』的樣子,這兩人不在乎的神色替小強打了一劑強心針,小強心裡頭想著:或許,這傢伙在這些人裡人緣不是很好吧,只要不動到其他人,莫少爺應該不會插手。
這樣的想法令小強決定要讓眼前這個勒索黑道人物的傢伙吃點苦頭,身為打手,用單挑的名義將這流里流氣的人給打到趴下是很簡單的事。就在小強惡狠狠瞪著阿葉並準備動手時,阿葉似乎查覺到小強態度的改變,看了看一旁裝酷看天花板的莫里,和拿起手機準備拍照的辰羽,精明如他,自然知道小強為什麼會改變態度以及即將發生的場面。
不過阿葉可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在小強準備動手的那瞬間,阿葉搶過辰羽的手機不急不忙地說道;『或許我該打通電話問問海爺,對於你的無禮我該怎麼索取更適合的賠償,相信他老人家對這類事情應該很有經驗才是,我不介意你和海爺討價還價,嗯?』將手機打開在小強的面前晃了晃,後者原本氣勢匈匈地眼神硬是擠出一張苦到不能再苦的笑臉,溫和地說道:『不不……你誤會了,我剛剛是說笑的。』
小強踩煞車的行為令阿葉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呵呵,我剛剛也是和你說笑的,怎麼可能會要你賠我們每人一件永久點裝呢。這樣太不合理了。』
『沒關係,這是應該的,一人一件點裝絕對不會不合理,所以就別為這種小事驚動海爺了吧……』這時的小強,巴不得能夠趕緊花錢消災,對他而言,海爺可是動動口就能令自己幫派老大俯首聽令的可怕角色。一人一件永久點裝大不了加一加也就一千元出頭,自己還勉強拿的出來,再加上不見得每人都會收,因此小強覺得阿葉的條件實在非常合理。
『呵呵,真的很不合理嘛,你想想,你送的衣服他們不見得會喜歡,但要他們一個一個挑又得花許多時間,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所以我應該將條件改的理所當然些……所以呢……』阿葉嚥了口口水,話說到最重點突然間停頓令小強緊張了一下,難道這看起來不安好心的傢伙對剛剛開出的條件真的只是開個玩笑然後放過自己嗎?雖然小強此刻覺得能夠花點小錢消災然後扛著紅毛離開這些煞星,但能夠不花錢還可以離開當然是最好的結局,但阿葉接下來的話令小強差點忍不住破口大罵。
『所以我覺得你直接賠點數給我們讓我們能自己挑衣服會比較方便也更為合理,不過永久的點裝好看點的大多都要兩百多點,而單單只有好看的衣服卻沒褲子不但看起來很怪而且還會讓人覺得你沒有什麼誠意,這不合理嘛!因此再加一件褲子會比較理所當然點,但一套好看的衣褲還需要適合的鞋子和漂亮的髮型來搭配,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俗話說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為了表示你的誠意,這樣吧,一個人八百點,這裡有五個人,加上剛剛跑下去點東西吃的胖子,總共是六個人,湊整數一共五千點,相信對你我來說都是最合理的條件。對我所提出的合理方案,你覺得如何?』
此時的小強只覺得腦中出現了一句港片賭神裡的那句經典名言:『高義!你他媽雜碎!!』但他可沒膽這樣說出口。
『對了,要一次買五千點的點數可能會造成你的困擾,而且一張一張存又要花上許多時間,這樣吧,別說我不通人情,現金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語畢,阿葉滿面笑容地盯著臉色已然發白的小強,後者只能無奈道:『我……我身上只有兩千多,能不能先欠著阿大哥?』對此阿葉更加面色和藹地微笑道:『我相信一次結清對彼此來說感覺會好上很多,後面那堆不都是你的兄弟嗎,我想以你和他們的交情,他們會很願意替你分擔一些的,對了,要欠也是可以,畢竟,我佛心來的嘛,太強人所難實在不符我的作風,讓你欠著沒關係,但到時可能要麻煩你將餘款轉交給海爺,我偶爾去找他泡泡茶時可以順便跟他要,省得你還要跑一趟台中。』聽完阿葉的話語,小強連忙轉過頭苦著一張臉面對那些神色尷尬的兄弟們,在有可能面對海爺的壓力下,小強很快地湊齊了剩下的尾款,並雙手賠笑地將五千元奉上。嘴裡叨叨唸著:『那這次事情……』
『放心,我不會跟海爺提起的。你們可以離開囉。謝謝你的贊助阿!』這話令所有不良少年們如獲大赦,連忙扛起昏迷中的紅毛往樓下離去。笑著將五千元放入口袋後,阿葉面色轉為陰沉看向辰羽和莫里道:『馬的,你們見死不救置身渡外!』
『我可沒逼你勒索他們。』莫里說完,無奈地聳聳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辰羽則冷著一張臉道:『你報錯位置號碼的事我還沒跟你計較呢,這件事你怎麼說?』
『呵……呵呵……沒辦法嘛,我們的位置就剛好鄰桌,會看錯是很正常的阿,這不能怪我。』攤開雙手表示一臉無奈,在冷不防被辰羽賞了一顆暴栗後,阿葉抱著吃痛的頭殼坐回位置上。
回到位置上的辰羽,失望地看了看早已失去水色天空蹤影的房間,想了想後,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地向一開始就在房裡頭的團友問道:『剛剛走錯房間的那個水色天空,有人認識嗎?』很顯然,辰羽的問題有點無意義,要是有人認識水色天空,那水色天空就不會離開而是留下來跳舞才對。
沒想到,房間其中一名叫『孤星』雪兒的玩家所打出的回答讓辰羽的心跳漏了好幾拍。
『團長,你說水色嗎?她剛剛跳了兩、三首後好像達到升級標準,有跟我們說她先去升級考試,等升完級再回來我們房間。怎麼了嗎?』一有人答腔,其餘在房間裡頭的女孩們一個接一個七嘴八舌的湊上話題『小羽,你問這個做什麼?』、『羽哥哥,你密她呀,現在密她應該密的到。』
密語……該密嗎?看著房間裡一排一排洗上去的對話,辰羽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密水色天空的勇氣,但她可是自己上次碰面後就一直掛在心頭上的女孩,甚至可以說,孤星團的創立和自己不餘遺力的維持團內的人氣,和水色天空都脫不了關係。
終於,辰羽下定了決心,他不想讓水色天空再一次的從自己眼前消失,按下 ” 鍵,打上了水色天空四個字。
『妳好……妳在嗎?』
當自己打出的字完整出現在房間內的對話欄上,代表水色天空仍舊在線上,辰羽的心情複雜到最高點,有期待,有慌張,甚至有點不知所措。
沒有任何回覆,辰羽看著對話框的游漂不斷地閃爍,而這時候,辰羽等人的電腦響起了開台時間剩下五分鐘的語音。
『剩餘時間四分鐘。』一分多鐘過去了,水色天空依舊沒有任何回覆,擔心因為歌曲開始切換畫面的那瞬間會漏失掉對方的密語,辰羽甚至丟下了滿頭問號的團員獨自跑到大廳等待。
『剩餘時間三分鐘』該死,時間快到了,水色天空卻一點動靜也沒有,辰羽只好往一旁的玩家名單開始查找水色天空的名字。這時,大廳的對話框出現了粉紫色的字樣,辰羽定神一看,水色天空回覆道:『 剛剛在考試,抱歉。你是……?』
完了,我是誰,我要怎麼回答?告訴他我是范辰羽?不行,如果她不是依璇怎麼辦,認錯人很丟臉的。糟糕糟糕……就在辰羽想破頭時,突然發現還有一件更加緊急的事情,那就是時間快到了,他必須去加時間。連忙回水色道:『等等,我去加時間,等我一下。』
『可是我要下線了耶,你有什麼事嗎?』
看到這句話,辰羽想也不想便直接發話道:『妳在那間房,我去找妳。』
辰羽的打算很簡單,先加水色天空好友,至少可以不用在茫茫人海裡頭找她。
聚精會神地盯著對話框,辰羽緊張到連呼吸都停止住,沒想到……
眼前的畫面一黑,讓辰羽差點大吼出聲,而兇手則在旁邊賊笑道:『嘿嘿,走了啦,把什麼妹阿,你這色狼別想得逞。』
將辰羽電腦重開機的阿葉,突然感到一身寒意,如果眼神可以殺人,辰羽看向阿葉的眼神早已讓阿葉死上百遍。
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了,辰羽頹喪地將鐵門打開,他只知道被阿葉重開機後,自己的靈魂彷彿出竅了一般,一路上眾人的關心和阿葉一再地道歉,都無法令失落的辰羽回復正常。
或許,這是天意,他注定和那可能是依璇的女孩沒有緣份,所以才會一再地讓她從眼前溜走,明明每次都觸手可及,但當自己開口的那一剎,總會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插曲,然後和她在網路上擦身而過。
『小羽羽,肚子餓的話冰箱有東西吃,拿出來熱一熱就好了,明天就開學了,要開始收心乖乖上課哦。早點睡! 你美麗的老媽留』將粘在電視上頭的黃色便條紙扔進垃圾桶,辰羽魚貫的走進廁所。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一米七的身高,均勻的肌肉線條,每天持續不斷的運動讓辰羽擁有一副健美的體格,身上看不到一絲多餘地贅肉,充滿爆發力的結實身體證明擊倒紅毛的那一拳,可不是隨隨便便湊死打出來的。快速地沖了個澡,回到房間的辰羽躺在床上仰望著看似無際的星空。星空?難道辰羽的房間沒有天花板!那下雨怎麼辦?傻啦,那是壁紙啦。
發呆了好一陣子,腦中不斷浮現的各種念頭令辰羽感到煩燥,想就此睡去卻又睡不著,情緒複雜的辰羽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走到書桌前將台燈上掛著的東西給扯下,然後呆站在那。
辰羽手上的小東西,是一條看起來沒什麼特色的藍色幸運帶,這東西在辰羽國中時代是極為流行的手工藝品,從簡易又基本的編織線條來看,歪歪扭扭的幸運帶似乎沒什麼保存的價值,可是從這條幸運帶上那肉眼可見的灰塵來看,失去光澤的幸運帶似乎已經掛在這裡好幾年。
當辰羽看向這條醜不拉嘰的幸運帶時,原本冷漠的神色彷彿多了一絲溫柔,這條幸運帶是依璇國二時親手編織給辰羽的生日禮物,也在收到幸運帶那天,辰羽和依璇正式交往。最深沉的回憶令辰羽複雜的思緒得到了短暫的平靜。
『拿去,生日快樂。』
『這醜到爆的東西是我的生日禮物!依璇,妳也太敷衍了吧!』將手上歪七扭八的幸運帶拿到眼前晃了晃,辰羽不滿地嘟起嘴巴,但依璇卻氣股股說道:『這可是我編了一個晚上唯一成功的幸運帶欸!不要拉倒,還我!我拿去送別人。』
『這是妳特意為我編的?』辰羽問完,緊緊將那條不起眼的幸運帶捏在手裡,在學校人緣極佳的他,自然知道女孩子送給男孩子親手編織的幸運帶所代表的含義,那就是“我喜歡你”
『對啦,怎樣!有意見嗎!!』雖然依璇說話的語氣兇巴巴的,但臉上卻浮起一抹淡淡地紅潮,但辰羽卻吊兒郎當的說道:『唉唷,喜歡我就明說嘛,幹嘛用這種方式來表白。』
『拿來!我改變主意,不送你了!』依璇說完,伸手便要去搶辰羽手上緊握的幸運帶,而她的臉此刻紅的跟猴子的屁股差不多。
靈敏地避開依璇抓過來的手,辰羽將幸運帶放進口袋後說道:『雖然有點醜,但畢竟這是妳送我的生日禮物,那有人送出去的禮物還想拿回去的,不管!我收下了。』接著,辰羽將西裝制服上的第一顆金色鈕扣用力扯下,放到依璇手上,後者則害羞的接過,然後丟下一句:『我不理你了!』便匆匆往走廊的另一頭跑去。
留下一臉幸福笑容的辰羽。
在這個學校有著一個傳說,當女孩親手編出一條幸運帶,送給當天穿制服的男孩時,代表“我喜歡你”,若男孩也喜歡那名女孩,就將制服上的第一顆鈕扣拔下來,回送那名女孩,代表“和我在一起吧”,只要彼此保存好這兩樣信物,就可以獲得幸福的愛情。
『傳說……終究不切實際阿,唉……』雖然過往的回憶讓辰羽感到一絲甜蜜,但更多的,是失去依璇之後所留下的苦澀和遺憾。莫名的孤寂感,像鬼魅般環繞在辰羽身旁,揮之不去。儘管辰羽在死黨面前總是一副樂觀開朗的模樣,有時更會和阿葉一起裝瘋賣傻,但這些年來,無論辰羽看起來多開心,回到家後,總在夜深人靜時分,被強烈的空虛給淹沒。
有些人的心,彷彿是空的。說不出少了什麼,也不知道失去了什麼,但就是會覺得自己的心,空蕩蕩的。辰羽就是這樣的人,或許是依璇,在不告而別的同時,將辰羽一部份的心也帶走,留下了黯淡的空白。
『或許,我該試著把過去遺忘,重新面對沒有她的人生吧。』暫時做了這樣的決定,辰羽將手上的幸運帶放到床頭櫃上走到電腦前開啟即時通,現在的他,實在很需要找個人陪自己聊聊,隨便是誰都可以,要不,他會被太過強烈的孤獨感給逼到精神崩潰。
登入完畢,才剛上線一旁的離線訊息欄便跑出一大堆無意義的離線訊息,絕大多數是中了即時通病毒的網友們所傳來的。關掉多餘的視窗後,辰羽跑到孤星網頁將先前貼出的公告給刪了。水色天空是誰和他再也沒有關係,就算她真的是依璇又如何?說不定她早已忘了自己,說不定她身邊已經有另一個男孩取代自己的位置陪伴著她,說不定……總之,有太多的說不定可以再一次將辰羽的心給輕易敲碎。
對著電腦無止盡的發呆‧雖然辰羽當下非常需要有人能陪他聊聊,但不知道是真的太倒霉還是老天爺故意和他開玩笑,一百多筆的好友名單中絕大多數都是灰色表情的離線狀態,只有幾隻小貓在線,但清一色都是閒置。
『有沒有搞錯,現在才十二點半耶,這年頭大家都那麼早睡的嗎?』或許今天不適合聊天吧,但在這種孤單寂寞心冷冷的狀況下,辰羽可不會笨到跑去睡覺,因為怎麼睡都不可能睡的著。想睡而又睡不著,是一種很糟糕的折磨。雖然明天早上八點得到校參加開學典禮,不過辰羽還是依舊賴在電腦前憑藉著網路到處亂晃。
就在辰羽晃的百般無聊時,即時通突然跳出代表有人邀請辰羽加入好友名單
的灰色視窗,原本悶到不行的辰羽在看到對方的自我簡介後,像是被雷擊中似的愣在那頭,或許有人會說:被雷K到應該化成灰燼而不是愣在那頭吧! 好吧,那改成辰羽像中了石化魔法般似的定在那頭,或許有人會反駁:這個世界沒有魔法吧!! 怒……好吧!辰羽像是K它命拉太多似的在電腦前定格!
『你好,我是水色,雖然網路上看不到表情,但感覺上你好像找我找的很著急,所以我就和孤星的團員要了你的即時通,嗯……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其實,緣份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當你一心一意的想尋找或認識某些人,往往很難成功,而當你心灰意冷打算放棄時,奇蹟卻又那麼輕易的出現,這時候的辰羽,模樣看起來就跟一個白癡差不了多少,在電腦面前猶豫著要不要允許水色天空加入好友,拒絕的話,那他就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加入的話呢,辰羽又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解釋自己找她的原因。
『先加入再說……』上一秒才下定決心水色天空和自己再也沒有任何瓜葛的辰羽,在水色輕易的找到自己後,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心防跟紙糊的差不多,瞬間被水色給秒殺。
『嗨……』點了水色天空的名單,辰羽不加思索的和對方打招呼,而對方也很快地回覆道:『安安。』
再來呢,再來要跟她說什麼,怎麼辦……對話欄安靜了將近一分鐘,辰羽總算有了動作,輕快地在鍵盤上敲出:『妳好嗎?』後,按下發送鍵。而水色依舊很快地回道:『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阿不然現在是在翻譯國中初級英文的對話嗎!我在白癡什麼。辰羽在懊惱不知道該和水色聊些什麼的狀況下,打了通電話給阿葉。
嘟嘟嘟……嘟嘟嘟……
『幹嘛!有屁快放,我很忙!』手機接通後,傳來阿葉不怎麼耐煩的聲音,而且回音似乎大了些。雖然今天的聚會在最後的氣氛有點尷尬,但是辰羽似乎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對阿葉不耐煩的態度似乎習以為常,說道:『忙什麼啦,我有很重要的問題要問你!你在幹嘛阿,怎麼回音那麼大?』
『我的屁股在吐!你知道嗎,我已經五天沒大便了,好不容易現在有點感覺,可不可以等我的屁股吐完再讓你問問題!』阿葉氣急敗壞的說完後,發出有點歇斯底里的『嗯……嗯……』聲。
(在吃飯的朋友對不起了……)
在知道阿葉忙的是什麼後,原本辰羽想先將電話掛掉,等阿葉忙完後再撥給他,但是對話欄卻傳來水色天空的訊息:『先生,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呢?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說這些無聊透頂的招呼語吧?我明天還要上班,有什麼事可以快點說嗎?』雖然看不見水色現在的表情,但是辰羽可以很容易的猜測到,如果她真的是依璇,那現在的表情一定是極為不耐煩,而且有點小生氣。想到這,辰羽的額頭流下了幾滴冷汗,原本想先掛電話等阿葉解放完再說的辰羽,急忙的對電話另一頭和自己同樣在流汗的阿葉道:『厚!你等一下再拉啦,我問你!如果你遇到了一個女孩和自己很愛的女孩很像,在不確定她是不是自己很愛的女孩之前,妳會怎麼和她聊天!快點啦!!』
『你遇到誰跟我大便有什麼關係阿!嗯……喔……阿……』這時阿葉大概是用力過猛,發出了“咚”的一聲,並不是該出來的東西出來了,而是阿葉的手機掉到馬桶裡所發出的聲音。
『嘟嘟嘟───』辰羽的手機傳出代表通話結束的聲音
『馬的,便秘葉,你好樣的!竟然為了大便而掛我的電話!』當辰羽準備再次撥通阿葉的電話時,水色再次發話道:『先生,你不說的話,我要下線了喔!』
『等等等……剛剛在忙!』辰羽急切的回道
『那現在呢?忙完了沒?』
『忙完了,嗯……』
『那就說吧,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我……我也不知道……』莫可奈何下,辰羽打出了這句話,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水色解釋。『先生!你是在耍我嗎?』糟糕,好像讓水色抓狂了,該怎麼辦?
『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起,我只能說,妳給我的感覺很像我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所以我才一直想找妳。』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什麼的辰羽,額頭上的冷汗愈流愈多,看來現在的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說我很像你一個很重要的朋友??』水色天空回道。
『是阿……就……應該是這樣子沒錯。』
『你見過我?』
『沒有……不!應該算有,不對,好像又沒有。』天阿,我在說什麼阿我,此時的辰羽心中發出無奈的嘶吼
『到底有沒有!!』水色打出了驚嘆號,讓辰羽原本就慌亂的心情又更加緊張,在這種氣氛下,辰羽的膀胱被刺激到充滿了尿意……
『等等……妳先別那麼激動,我現在突然好想上廁所,可不可以等我一下?我保證我上完後一定不會再胡言亂語。』雖然千百個不願意,但辰羽為了不讓自己尿在電腦前,還是硬著頭皮打出了這串話。
『你……算了,你去吧。』
好在辰羽的房間是套房型的,廁所就在電腦桌後方。要不以他現在慌張的狀態,多走幾步路很可能就會摔倒,要是辰羽家的廁所在樓下的話,說不定還會滾下樓梯然後住進醫院。
『好了……嗯。』
『嗯什麼嗯阿,快點,我趕著睡覺,你是在那裡見到我的?』
『在勁舞團阿……見過你兩次。』雖然辰羽避重就輕地說出實話,但這話看在水色眼裡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到底要耍我耍到什麼時候阿!把妹也不是像你這樣把的好嗎!在勁舞團裡見過我的人物就說你覺得我很像一個對你而言很重要的朋友,神經病!!!害我浪費那麼多時間!真是夠了。』水色的話看在辰羽眼裡,無疑代表她已經被自己給氣炸了,但自己又能怎麼辦呢,看來這女孩除了生日和依璇同一天,甚至還是從西雅圖回國的,竟然連脾氣感覺起來都和依璇十分相似。
看來只好出絕招了,在對方已經暴走的情況下,辰羽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來驗證水色天空到底是不是依璇。
『我是辰羽,范辰羽,妳還記得我嗎?』發送句子後,辰羽汗流頰背地盯著對話框,此時他的情緒,除了極度緊張之外,還夾雜著異常期待的心情。這種感覺就像是唐伯虎在洞房花燭夜時準備掀起蓋住新娘面容的紅頭巾一樣,既緊張又期待。
空氣凝結了數秒,水色一點動靜都沒有,辰羽暗自欣喜,看來水色真的就是依璇,要不也不會在自己報上名號後停頓了那麼久,看來依璇應該和自己一開始見到水色加入自己好友時一樣,傻在電腦前了。
『嗯……你是范辰羽?那,有沒有興趣看看我現在的照片?』約莫二分鐘後,水色回道,並在對話欄上加入了傳送檔案的要求。
這時,辰羽更加肯定對方就是依璇,在看到水色的回話後,迫不及待地接受傳檔的要求,接著也不檢查一下水色傳過來的檔案,便直接開啟檔名為『我最近的照片』的應用程式……
在開啟檔案後,並沒有出現辰羽想要看的照片,只出現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小視窗,黑色的視窗裡頭快速地出現一大堆辰羽看不懂的程式碼,在程式執行了幾秒鐘後,視窗最底部出現了辰羽唯一看的比較懂的中文字幕“遠端連線成功”
接著,辰羽電腦前的滑鼠不受控制地動了起來,竟然不可思議地將辰羽即時通裡頭的所有好友名單給全部刪除,無論辰羽多猛烈地搖動手中的滑鼠,但辰羽的電腦始終不理會眼前這名主人。
在辰羽慌的焦頭爛額時,那個小視窗又跑出了一大堆程式碼,這次執行完畢後顯示的是:資料傳送完成,開始執行格式化。接著電腦跳出了一個DOS模式的視窗,一排又一排的程式亂七八糟的增加,而另一頭的小視窗則跑出了好多句讓辰羽完全呆掉的文字。
『范先生,我不認識你,但是你浪費了本小姐太多寶貴的時間,為了懲罰你這種無聊男子,我決定替天行道將你用來把美眉的電腦給Delete掉,請花八百元找隨便一間電腦公司幫你重灌,順帶一提,你的即時通帳號也被我修改過密碼了,所以請自己重新申請新的帳號,哭泣吧,大色狼!』
我不太知道怎麼形容辰羽當下的心情,只好再次套入唐伯虎的故事來解說,
在唐伯虎確定新娘是自己所愛的那名秋香後,秋香笑嘻嘻的對唐伯虎問道:『想看看我現在的身體嗎?』唐伯虎當然迫不及待的答應,沒想到秋香站起後將臉皮一撕,原本清麗的面容換上了如花大哥的容貌,接著身體暴漲了許多,最後把嚇到口吐白沫的唐伯虎雞姦了一百遍、一百遍!辰羽現在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在另一端的電腦前,一位長髮飄逸的少女狡黠的哼了一聲,滿臉不屑的自言自語道:『真夠笨的色狼,連照片檔和駭客程式都分不清楚,活該!』接著,將電腦關機後,少女起身走向佈置的十足孩子氣的臥室,帶著滿臉的笑容闔上眼皮。
經過了一整個晚上的折騰,辰羽揉了揉因為睡眠不足而顯得有點紅腫的眼睛,在他那無辜的電腦重新啟動後,不管他重開機幾次,螢幕的畫面總停在DOS指令碼的狀態,看來這台電腦真的如同水色天空所說,要花上八百元重灌才救的回來了。
一想到水色天空,辰羽便心有餘悸,原本以為她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依璇,沒想到不是就算了,竟然還是一個脾氣暴燥而且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將自己的電腦給毀掉的母駭客。雖然是自己操之過急才會著了她的道,但只是認錯人而已有必要這麼狠嗎。總之,辰羽現在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水色天空不是依璇。
『算了,先上課吧,電腦只能等晚上找阿葉一起搬去修了。』隨便套了件T恤,辰羽急急忙忙的往樓下衝,才剛拿起機車鑰匙,廚房就傳來羽媽的聲音。
『兒子!跟你說過多少遍,早餐一定要吃!』
『可是媽,我來不及了。』
『不管,來!嘴巴張開。』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嘴巴張開後,羽媽塞了一塊鮪魚三明治到辰羽嘴裡,隨後道:『喔對了,今天你開媽的車去上課。』接著將辰羽拿在手上的機車鑰匙搶到手裡頭。
『什麼!媽,我要遲到了妳還要我開車。今天是開學典禮耶。很重要!』辰羽
將三明治放在櫃子上頭抱怨了幾句,想要從羽媽的手裡奪回機車鑰匙,說時遲那時快,羽媽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住了辰羽的右耳,隨後將機車鑰匙放進胸罩裡頭,羽媽的舉動雖然有點令辰羽目瞪口呆,不過他依舊對著羽媽的胸部伸出雙手,企圖奪回擠在胸罩裡那串無辜的鑰匙。
『幹什麼!兒子,你想亂倫嗎!』避開了辰羽攻過來的雙手,羽媽退了幾步然後雙手護在胸前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害得辰羽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媽!妳犯規啦,那有人把鑰匙放在那邊的,厚,我真的會遲到!快把機車鑰匙還給我。』撇了一眼客廳的鐘,已經七點五十分了,開學典禮進場的時間是八點十分,雖然還有二十分鐘,不過由於辰羽就讀的四技位在台中市的鬧區,騎機車都不見得能找到車位了,更何況是開車。
『不管啦,晚上你老爸有客人要來,所以人家今天要到菜市場買菜,那邊車位超難找的,車子又那麼大台,難道你要看著你美麗的老媽頂著大太陽走那麼遠的路嗎,所以你就乖乖開車去學校吧。況且開學典禮那麼無聊,你騙我沒讀過大學阿,你媽我讀大學學的最好的事就是翹課,沒差啦。』羽媽無所謂地孥了孥嘴,抬高手揮了揮,意思是要辰羽快點離開。
『可是那有人開學第一天就翹課的阿!我不要開妳的車啦,太顯眼了!』雖然辰羽自己也明白大學的開學典禮不到也沒什麼關係,但是畢竟這學校對辰羽而言是個全新的環境,他可不想在熟悉環境前就被班導師點名為油條型學生,況且,羽媽的車對一個大學生而言,實在是太出風頭了點,以辰羽凡事低調的個性,他寧可騎腳踏車也不願開羽媽的車。可惜,辰羽家汽車機車都具備,獨獨沒有腳踏車這種東西,滑板車倒是有一台。
『顯眼好阿,這樣才可以拐到美眉阿,你都那麼久沒交女朋友了,我跟你老爸擔心的要命呢,說到這個,兒子,你該不會是……性向有問題吧,你好像跟阿葉走的蠻近的。』羽媽不懷好意地看向辰羽,後者則略為不耐煩的應了聲:『我懶得跟妳扯了,開車就開車。』接著從櫃子上拿起羽媽的車鑰匙,快速地走出門。
無奈地看向停在車庫裡的Z I I I(雙B牌敞篷跑車) ,將背包往副駕駛座隨意一丟,辰羽坐進駕駛座發動車子,傳出讓人感到震撼的引擎聲響。除了車型太顯眼之外,另外一個讓辰羽對羽媽的車卻步的原因便是,羽媽酷愛改車,而且是非常業餘的那種改法,整台跑車能改的地方都改過了,花了大錢不打緊,令人不解的是,羽媽開車竟然是屬於蝸牛式的跑法。照理說改車的人再怎麼樣都多少具備點喜愛追求速度的快感才願意花錢改車,但羽媽改車純粹只是覺得;改裝過的車比較帥。甚至連羽爸的賓士車款系為追求舒適和安穩的S320都被羽媽抓去改了排器管。對此羽爸也極為頭痛,但基於愛老婆的心並體諒羽媽閒閒在家太無聊,所以也就順著羽媽的意。
踩下油門,辰羽飛也似地繞出社區,往學校的方向奔馳而去,轟轟做響的引擎聲散佈在空氣中,令許多等待紅燈的機車騎士們紛紛側目。『丟臉死了……』辰羽在心中暗自抱怨。
一路上猛鑽車縫的辰羽花不到十分鐘便到達學校,紅色的ZIII在人來人往的巷子裡緩緩移動,此時辰羽正探頭探腦的尋找停車位,這是最令他頭痛的問題。
撇了一眼左方的後照鏡,後方某台休旅車正準備駛離路邊的停車格,辰羽不禁大呼幸運,隨後也不看一下後視鏡就踩下煞車準備往後倒。
辰羽緊急煞車的舉動顯然令後頭雙載的女孩們措手不及,『碰!』的一聲,一架50C.C.的小綿羊撞上了白目的Z III,大概是被載的那人太輕或撞上的速度太快,坐在小綿羊後頭的女孩竟然飛進了辰羽所開的車內,戴著安全帽撞上辰羽的後腦。而辰羽也順勢撞向桃木製的方向盤。
『小姐……妳……妳沒事吧?』掛著兩行鼻血的辰羽轉頭問向趴在椅架上唉唉叫的女孩,掛著口罩的女孩神色慌張的回道:『我……我沒事。』
聽到對方回答沒事後,辰羽略為無奈的道:『沒事就好……不過……我好像有事……』接著兩眼一翻,就這樣,辰羽昏倒在自己車子裡頭。
突如其來的撞擊,胸口傳來的陣痛感令騎機車的女孩感到有點頭昏腦脹。在穩住車身後,騎機車的女孩拿下安全帽,飄逸的長髮甩落下來,在她將口罩扯下後,那雙足以電死無數宅男的雙眸正緊張地望著躺臥在前方罪魁禍首車上的女孩。
『小如,妳有沒有怎麼樣?』
『姐,我沒事,妳呢,有沒有受傷?』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嚇,蘇映如說話時還喘了幾口氣,同時起身爬下辰羽的車。
『頭有點昏而已。』將機車立好後,女孩將安全帽放好瘸著腳一拐一拐地往前方走去,方才的撞擊讓她的膝蓋與機車前板進行了非常親密的接觸,想當然爾,除了疼痛之外難免會留下青黑色的吻痕。
『喂!緊急煞車的白癡,給我下車!』蘇瑜涵氣憤地向一動也不動的辰羽吼道,在辰羽沒有任何反應的回應下,她耐不住性子用力拍了一下車身。
『姐,妳口中的白癡昏倒了啦……』
『昏倒?為什麼會昏倒?這種情況該昏倒的人好像是騎車的我們吧!』蘇瑜涵不解地望向蘇映如,而後者則略微臉紅地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指著頂上的安全帽說道:『應該是我把他撞昏的。』接著將安全帽脫下放到機車上頭。
『對喔,一撞上妳就像砲彈一樣飛出去了,我剛還在擔心妳會不會受傷呢,還好妳只是把這個白癡撞昏了。』瑜涵無所謂地聳聳肩,接著向一臉擔心狀的映如說道:『好啦,妳快去上課,遲到很久了。』
『可是他……他是被我撞昏的,我怎麼可以先離開?』
『沒關係!這件事交給姐處理,妳快去上課就是了。』語畢,瑜涵便將映如單薄的身軀推往學校方向,走了幾步後才轉身。
送走了映如,瑜涵這才注意到四周已站了數名學生,好奇地望向車禍現場指指點點。而這些學生圍觀的舉動顯然令瑜涵非常不滿,只見她一臉不屑地雙手插腰向那些圍觀的學生們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家出車禍阿!』瑜涵這一喊,令這些學生們嚇了一大跳,沒想到這位出車禍的漂亮姐姐除了穿著和身材極辣之外,連個性也那麼火爆。當然,在瑜涵極度不爽的吼過以後,這些愛湊熱鬧的大學生們便摸摸鼻子走人,畢竟現在是上課時間。
將圍觀的學生兇走後,瑜涵這才揉了揉愈來愈痛的膝蓋,雖然很痛,但她卻裝做沒事般地將左手插在熱褲口袋,令一手則甩動機車鑰匙,邊甩邊走向辰羽。
要美麗的她用跛腳方式走過去?不成,那可太丟臉了。
『喂!冒失鬼,醒一醒!』不耐地拍了拍辰羽的臉頰,雖然這傢伙是被自己的妹妹給撞昏過去,但瑜涵絲毫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畢竟是這個看起來有點蠢的男孩無預警的煞車才令自己撞上他的。一想到這就有氣,瑜涵不禁用力地推了辰羽一把,而還在昏迷的辰羽被人這麼一推,想當然爾,直接順勢倒下。
看到被自己推到倒在副駕駛座還一點反應都沒有的辰羽,瑜涵無奈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見過那麼遜的男生,輕輕一撞就昏成這樣,看來只能叫救護車了,真麻煩!難得今天早上不用上課的說,腳痛死了。』大概是膝蓋受到的撞傷讓瑜涵有點站不穩,不拘小節的她竟大冽冽的反身坐在辰羽的車門上方。
當瑜涵拿起手機轉身在猶豫該不該叫救護車時,辰羽摸著頭醒了過來,強烈的暈眩感令他極勉強地睜開雙眼,模在這種模糊糊的狀態下,有點乏力的辰羽伸手想扶住駕駛座的車門將自己給拉起來,卻陰錯陽差的拉到正坐在車門上猶豫不決的瑜涵,這一拉,令措手不及的瑜涵失去平衡,在她尖叫了一聲後便直接摔在辰羽的身上。
『呀──你幹什麼阿!』倒在辰羽身上的瑜涵不斷地扭來扭去,想趕緊掙脫出來,而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辰羽雖然不知道是誰倒在自己身上,但那撲鼻而來的淡淡髮香和身上柔軟的觸感都一再地證明倒在自己身上的是個女孩,而且還是個身材非常好的女孩,為了避免誤會加深,辰羽只能扶住這個不知名的美眉的背部讓她可以快點取得平衡然後和自己分開。
『呀!色狼!不要碰我!!』聽到瑜涵的喊叫聲,辰羽嚇的連忙將扶在她背上的右手給抽了回來,沒想到這一抽反倒讓瑜涵失去重心往後仰去,害她的頭撞到中間的置物盒。
瑜涵雖然想快點掙脫這頭“色狼” ,但是她終於在這時候才知道方才膝蓋所受的傷比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嚴重上幾分,不旦雙腿使不出力,甚至連身體都感到軟趴趴的,還有一種快喘不過氣的感覺。再加上往後倒下的這一撞,令瑜涵痛到眼淚差點流下來。
『好痛……嗯……』單手撐在副駕駛座的皮椅上,雙腿傳來的劇烈疼痛令瑜涵發出讓正常男人會感到酥麻的嚶塡聲,而總算清醒過來的辰羽則語帶抱歉地解釋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才感到頭很昏,所以想扶著車門爬起來,但卻沒想到會有人坐在車門上面……妳還好吧?』在辰羽略做解釋的同時,瑜涵依舊試著想要起身,畢竟像現在這樣毫無距離地和一個男人緊貼著身子她可是頭一遭,無奈不管她怎麼想要掙脫眼前這種令她既氣憤又尷尬的場面,膝蓋處傳來的陣痛已經將她全身的力氣給抽乾,愈來愈誇張的無力感讓瑜涵連撐住自己的力氣都快要消失殆盡。
『早知道就先甩他一巴掌,豆腐都被他給吃光了!』雖然瑜涵心裡頭是這樣子的想法,但是現在的她連把身子坐正一點都很困難了,要抬起手出力打辰羽一巴掌更加做不到。
『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點送我去醫院,我的腳痛到快昏倒了啦!』瑜涵虛弱又帶點氣急敗壞的口氣,讓辰羽感到不知如何是好,快速地轉過頭判斷了一下現在的場面,辰羽很快就猜出側坐在自己身上的這名女孩應該就是騎機車的那位,而戴著安全帽把自己撞倒的已經不知去向,當然辰羽也非常明白,這場擦撞是自己太過粗心大意才會造成的,從這名女孩氣急敗壞口氣中,再看向女孩掛在車上的雙腿,女孩的右膝蓋處腫了好大一塊,甚至滲出已經愈來愈明顯的瘀血。
大蓋是頭一次出車禍,辰羽不知道該不該報警,對他這個年紀的學生而言,報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加上女孩的腳傷看起來就很痛的樣子,辰羽就更加打消了報警的心態,基於事情是自己惹出來的,對掛在自己身上的女孩辰羽燃起極度愧疚的心情。
『對不起……我馬上送妳去醫院,妳的機車維修費用和待會的醫藥費我會負起一切責任的。真的很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辰羽誠懇的語氣顯然沒有讓瑜涵感到氣消,就在辰羽準備踩下油門時,女孩再次喊道:『喂!你不會就這樣直接送我去醫院吧?』
『對阿,妳不是要我快點送妳去醫院嗎,不然呢?』
『天阿,我怎麼會撞上一個白癡阿!難道你就不能先讓我起來坐好了再出發嗎!』最後一句簡直是讓瑜涵咬牙切齒地說出口,要不是膝蓋痛到她快連撐住自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一定對眼前的白癡破口大罵外加多甩幾個巴掌。
意識到瑜涵快發飆的情緒,辰羽只能無辜地看向對方,然後將雙手高高舉起,接著說道:『對喔,那妳快起來吧。』
『要是我可以起來早就起來了!我現在全身都沒力氣!你以為你有帥到讓本小姐像花癡一樣賴在你身上那麼久嗎!!頭腦有沒有問題阿你!』
『那妳想怎麼辦??』辰羽有點冷冷地望向瑜涵,雖然這名躺在自己身上的女孩長的很漂亮,但開口閉口兇巴巴的語氣卻令辰羽非常感冒……儘管是自己不對在先,但是自己已經道歉也願意負起一切責任了,對方卻一再地得理不饒人,這令辰羽第一次認同阿葉所說的:『愈漂亮的女孩個性就愈差勁』這句話。
『你就不能扶我一下把我弄到副駕駛座嗎!真夠笨的。』又是一句用惡狠狠的口氣說出來的話,饒是辰羽脾氣再好,也被這女孩給氣到有點火大。聳了聳肩,辰羽冷淡的道:『我可不敢扶妳,等等又被妳罵色狼。』
『我命令你現在就扶我起來,我真的很痛很不舒服,反正我都已經被你吃豆腐吃到這種地步了,你是不是色狼好像已經不是那麼重要,現在重要的是麻煩你快點載我到醫院。』膝蓋一次次傳來的痛楚令瑜涵實在沒辦法用好點的口氣說話,加上這一切又都是眼前這個笨蛋所造成的,瑜涵自然不可能和辰羽客氣。
『妳命令?是妳要我扶妳的喔!』辰羽冷冷地道
『對!拜託你快一點好嗎。』瑜涵皺著眉頭不耐煩的口氣,讓辰羽產生了一股微微的厭惡感,但他倒也沒打算做出和她對罵的舉動,對女孩子發脾氣是很沒有風度的一件事,這點辰羽自然明白。但是不發脾氣卻不代表自己就必須讓這名恰北北的美女給吃的死死的。
辰羽冷不妨的將右手勾住瑜涵纖細的腰部,左手架住了瑜涵雙腿,也不理會瑜涵吃痛的叫聲就這麼粗魯的將她給橫抱起來往副駕駛座放。
『吼!很痛欸,你就不能小力一點嗎!這個白癡!痛死了啦。』瑜涵不滿地抱怨了幾聲,原本面無表情的辰羽突然說道:『我知道是我害妳受傷的,這是我的不對,但是可不可以請妳在人家已經有心道歉時不要左一句白癡右一句白癡的?』
辰羽的話顯然令瑜涵略為愣了一下,雖然她也覺得自己對這傢伙說話的口氣不太妥當和友善,但個性不服輸的她加上整件事錯在辰羽,而右邊的膝蓋又愈來愈痛也愈來愈腫,令愛美的瑜涵不屑的回道:『怎樣,你本來就是個白癡,我喜歡罵,你又能怎樣,是你害我的腳受傷的,道歉有用的話,這世界上要警察幹嘛阿!現在,你可以送我去醫院了,不要在這邊跟我瞎耗時間,可以嗎?』
對於瑜涵的咄咄逼人,辰羽不怒反笑,只見他無所謂地回道:『好吧,反正妳都已經認定我是個白癡了,基於妳不尊重人的理由,那我想我也沒有必要親自送妳到醫院去,剛剛妳提到了警察,這倒是提醒了我,報警的話救護車就會過來載妳,反正都得賠錢了事,我現在倒覺得這些事讓警察來處理會方便許多,至少可以令我耳根清靜些。』語畢,辰羽打開置物盒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報警就報警阿!誰怕誰,到時候我順便告你性騷擾!』辰羽剛才的話讓瑜涵氣到有點歇斯底里,但不知道是傷勢的關係還是怎樣,瑜涵的語氣竟讓辰羽感到一股心虛的氣息。
『好阿,讓妳告阿。』不屑地丟出這句話後,手機裡傳來電話接通的訊號。
『喂,查號台嗎,可以請你幫我查一下台中市第五分局的電話嗎?是……好……』
在辰羽等待服務人員告訴自己號碼時,眼角撇了撇方才氣燄囂張的瑜涵,不知道是自己看錯還是怎樣,辰羽覺得瑜涵竟微微發抖,而且頭低低的,看起來就好像……好像在哭。
瑜涵真的氣炸了,她從來就不曾遇過這種不可理喻的男子,先是緊急煞車害她受了傷,再來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害她跌落到車裡讓她面子全失,而現在自己的腳痛的要死,一陣陣強烈的痛楚已經快讓自己精神崩潰了,要他送自己去醫院就診,沒想到對方竟然擺出一副冷淡的嘴臉還堅持要報警。只不過是罵他幾句白癡,有必要那麼認真嗎?
或許是外貌實在太亮眼的因素,瑜涵所認識的男孩那個不是對她言聽計從,犧牲形象只為逗她一笑的不在少數,追求者更是為數眾多,願意當她免費司機的兩隻手怎麼數都數不完,就連每次逛街也一定會遇到一、兩個前來搭訕的路人。而這個害她腳腫到這種地步的白癡竟然不願送她去醫院!除了愈想愈氣之外,最令她覺得委屈的是她沒有駕照。要是這無賴真的堅持報警處理,在沒駕照的情況下,不旦整件事故的對錯立場可能會換邊,還不知道要賠上多少費用來修理對方那台看起來就很貴的敞篷車,再加上沒駕照的罰款,這筆錢可不是生活困苦的她所能拿出來的。
平白無故的橫禍,加上辰羽不理不采的態度,除了令瑜涵倍感無奈之外,那筆隨之而來的罰款和維修費是讓瑜涵最吃不消的因素,瑜涵的家境原本還過的去,但是在她還小的時候父親為了一個女人狠心拋下了她們,這也是造成瑜涵對男人不信任的主要原因。當父親消失無蹤後,學歷不高的母親只能兼差好幾份工作來養活一家人,可惜含辛茹苦將她和妹妹扶養到大的母親也在幾年前因為太過操勞而離開人世,雖然多少還有幾個親戚存在,不過卻一個比一個還要現實,對瑜涵姐妹倆都不怎麼願意搭理;還好在瑜涵的媽媽過世時,倆姐妹已經長大而且懂事,個性堅強的她們開始靠著邊唸書邊賺錢的方式來維持日常生活的開銷。雖然姐妹倆都很爭氣的考上了國立的大學省下不少學費,但這樣子的生活條件依舊很坎坷,面對這筆突然冒出來的罰款和為數不小的維修費,她和妹妹可能連泡麵都沒得吃。
或許是對自己的外貌太有自信,造成瑜涵認為正常的男孩子在面對她時都會客客氣氣的,尤其是像眼前這種依靠著父母光環過日子的有錢公子哥,而她也最看不起這類人,所以她會口無遮然是很理所當然,但卻沒想到對方會因為她說話口氣太衝而不願息事寧人,堅持要報警!其實報警也沒什麼大不了,可她卻在剛才才想起來自己的駕照在兩個禮拜前因為闖紅燈而拿到監理站抵押,抵押期間要是騎機車被警察抓到便視同無照駕駛。
想到對方堅持要叫警察來處理的強硬態度,瑜涵就覺得好委屈,因為這件事錯根本不在她!所以她根本就不想和這個無賴道歉。但是對方冷漠的眼神卻一再的表明沒有將自己看在眼裡,等警察一到場,那筆隨之而來的賠償費就令她感到恐懼。在愈想愈悲哀又理虧的情況下,平時個性堅強的她頓時控制不住情緒,終究忍不住哭了出來。
瑜涵的眼淚撲朔撲朔一直掉的舉動顯然令辰羽感到錯厄,那有人罵人罵一罵然後一聽到警察要來就開始哭的阿!回想這女孩剛剛心虛的表情便可以看出她心裡一定有鬼。不過無論她多麼蠻橫不講理,在她從低聲啜泣升級成嚎啕大哭時,已經讓辰羽開始覺得自己好像真的太過火了,不管是什麼原因,讓一個女孩因為自己而掉眼淚,男孩子永遠都是理虧的那一方;更何況,被自己搞哭的還是像她這樣的大美女,加上她那種徬徨無助又楚楚可憐的樣子,使得辰羽有股說不上來的罪惡感。不過,辰羽還是覺得得先給這個不尊重人的美女一點教訓才行。
將擺放在後頭的整盒面紙丟到哭的像淚人兒似的女孩身上,辰羽說道:『好了,別哭了。』儘管語氣還是那麼地冷淡,但是辰羽砸面紙盒的舉動還是讓瑜涵稍微停頓了一會。
『你不是要報警嗎?不要管我!』話雖那麼說,但瑜涵還是快速抽出幾張面紙,因為要是她再不擰擰鼻涕,一個大美女掛著兩條液體沾在人家的車上可不是什麼光采的事情。
『喔,那妳繼續哭,我繼續報警。』
『嗚……哇……嗚……』
『阿妳怎麼又哭了,妳一直哭會影響我報警的情緒,可不可以等警察來再哭,很吵。』雖然這話尖酸刻薄了點,不過辰羽卻沒有拿起電話的打算,他只是很小孩子氣的在報剛才被罵白癡的仇而已。而他這句酸到極點的話雖然令哭泣中的瑜涵感到極度地不悅,卻又沒辦法拿辰羽怎麼樣,氣到極點又滿肚子委屈的她只能恨恨地瞪著面無表情的辰羽道:『你一定要那麼過份嗎?卑鄙、無恥!』
『嗯,妳都說我無恥了,那我好像也不用太憐香惜玉;建議妳在罵人前先把掛在鼻子上的那兩條透明液體擦乾淨,有礙觀瞻。』辰羽嘲弄的話讓她恨不得將眼前這個不要臉的無賴給喀嚓,不過考慮到女孩子最基本的形象還是令瑜涵拿起面紙在鼻子下方擦了擦。
在瑜涵拿面紙擦鼻涕的同時,原本冷著一張臉的辰羽微微一笑,也不等瑜涵反應過來便踩下油門,使得側身面對他的瑜涵因為突然行進的反作用力而摔在副駕駛座的皮椅上。
『厚!你幹嘛突然開車啦,你要帶我去那!』瑜涵怒道,並回頭看了眼離自己愈來愈遠的機車與一地的燈殼碎片。
『帶妳去警察局。』僅管表情嚴肅,但辰羽內心卻早已笑翻了天,從剛才她開始哭後,辰羽就覺得把她氣到不知所措的感覺實在非常的好,而且這女孩眼睛氾紅又因為生氣而糾結在一團的臉部表情實在……實在是太可愛了。
『帶我去警察局做什麼!我又沒犯法!是你害我撞到你的欸!!而且我的機車還在那裡!』因為沒有車頂的關係,瑜涵一手壓住長髮,一手拿面紙檔住臉發話,這樣狼狽的舉動令辰羽感到大快人心,接著道:『我要報警阿,說妳無照駕駛然後撞到我。要妳賠錢!妳的機車要是檔到人家路的話,會有熱心的路人把它牽到旁邊去的。』
『我……我又沒有無照駕駛,我有駕照阿!只是沒帶出來而已。』瑜涵支支捂捂的口氣讓辰羽差點破功笑了出來,他相信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原本氣勢洶洶的母老虎一聽到自己要報警就哭了出來,那不是心虛是什麼,而發生事故又不願報警的機車騎士十之八九都沒有駕照。
『哦,有駕照就好啦,那我們到警察局再說囉。』
『可……可是人家的駕照被扣在監理所阿!』
『說漏嘴啦,那就是沒駕照阿,所以,妳慘囉。』像是抓到瑜涵的小辮子似的,辰羽奸詐地笑了幾聲。而因為心急說出駕照被扣的瑜涵則慌張地說道:『你……你……你這人怎麼那麼不講理阿!』
向瑜涵瞟了個白眼,辰羽再道:『通常我不會跟罵我白癡的女孩子講道理。而且,是妳說我無恥的,不是嗎?』
『那我道歉可以了吧,拜託你不要送我去警察局……』瑜涵禁不住辰羽得理不饒人的氣勢,連忙伸出左手輕輕抓住辰羽的衣袖苦苦哀求著。
『小姐,有人會拿著擰過鼻涕的衛生紙邊在人家身上抹邊道歉的嗎?』
大概是太過慌張的關係,瑜涵忽略了手上還拿著面紙一事,在對方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後,她連忙將手給伸回來,或許是真的怕了,個性不服輸的瑜涵竟紅著眼框向辰羽低聲下氣地道歉:『對……對不起……剛才是我太過無禮,可以請你不要送我進警察局嗎?』
『哼!道歉有用的話,這世界上要警察幹嘛阿。』用瑜涵先前說過的話頂了回去,辰羽的臉已經憋到微微發紅,他實在很想笑出來。
『那……那你想怎麼樣……』看到辰羽漲紅的臉和那不懷好意的眼神,她下意識地將身體挪到車門旁邊並用手護住胸前。
『嘿嘿嘿……這就看妳的誠意了。』一臉賤笑的辰羽讓瑜涵產生一股愈來愈濃厚的危機感,還不待她回答,辰羽突然踩下煞車,將車停在來來旅社前面小廣場的停車格。
『你……你不要臉!』在看清楚停車的地點後,瑜涵再次罵了出聲,依照眼前的局面,這頭看似斯文的無賴沒意外的話應該是要自己用身體來賠罪了,當她還在想辦法該怎麼逃離狼爪時,辰羽已經按下車頂閉合的按扭,接著下車走到瑜涵身邊將門打開。
『能走嗎?』辰羽單手架在蓬頂擺了個瀟灑的poss後問道
『我不要!不走!你快點載我回剛剛的地方!』瑜涵歇斯底里地反抗道,而辰羽只是不屑地笑了笑,隨後道:『反正妳先下車,看有沒有辦法走路就是了,快點!』
對方強硬的語氣令瑜涵不得不做出選擇,因為留在這頭色狼的車上好像更加危險,反倒試看看自己有沒有辦法行走還可以趁機會求救跟逃脫。於是,瑜涵忍住疼痛下了車,但才剛站穩,雙腿就軟了下去。
『好……好痛……』
雖然心中有點不忍,但辰羽還是裝做不耐煩地道:『到底能不能走?數到三,妳不自己走的話就別怪我碰妳!』辰羽不耐煩的語氣讓既慌張又害怕的瑜涵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在她想告知這頭色狼自己的腳真的痛到沒辦法走路時,已經被辰羽一把抱起。
『你不是說數到三的嗎,明明就沒有數!放……放我下來!我要喊救命了喔。』雖然渾身無力,但在被辰羽抱起後瑜涵還是奮力地反抗,只不過沒什麼效果。
而辰羽也不理會瑜涵的反抗行為,關上車門後便沉聲道:『我在心裡數不行嗎?現在給我閉上嘴巴!我沒有要對妳怎麼樣,妳放心吧。』
不斷地掙扎使得瑜涵的傷勢更加疼痛,就連說話的力氣也所剩無給‧只能任由辰羽抱著,刺眼的太陽更是令虛弱的她險些張不開眼睛。
走了幾十公尺後,瑜涵漸漸地安靜下來,除了不再反抗之外,還羞紅了臉,因為她已經知道這頭色狼正往中國醫院學院急診室的方向前進。
『厚,你耍我!』
『要妳別說話了,再吵我就真的把妳帶去旅館!』
這句話讓瑜涵羞紅了臉,加上一旁的路人數量實在多了點,明白怎麼回事的瑜涵只能將雙眼緊閉然後將小臉埋在辰羽的胸口。而辰羽則暗自地笑了笑,總算是整到這個不尊重人的女孩了。
將瑜涵抱進急診室後,辰羽把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然後問道:『妳的健保卡呢?我去幫妳掛號。』接著伸出右手舉到一臉氣鼓鼓的瑜涵面前。
『我的健保卡在皮夾裡,皮夾放在機車的置物箱裡,這位先生!』瑜涵無奈道。
『阿?!妳怎麼不早說阿。』
向辰羽白了一眼,瑜涵回道:『剛剛是你要我閉嘴的吧。』
辰羽尷尬道:『喔……那現在勒?』
瑜涵沒好氣道:『當然是回去拿阿!』
『厄……好吧,妳在這等我,把機車鑰匙拿來,我去幫妳拿過來。』
『我們先掛號可以嗎?我真的很痛很痛很痛……』
『好好好……我們去掛號,來吧』
......(待續)
猶記勁舞還有吳克群的歌時,曾經在豐原某間網咖親眼目睹一名阿兵哥跳188,反鍵反到9段。
看著他的手指快速地在方向鍵上抽動,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歌曲結束後,魔人阿兵哥的分數停在73萬。
在後頭傻眼的我,頓時失去了任何自信心,因為他只有9級,而身為一個百人公會副團長的我高他10級,最悲哀的是,我的188在那時的水平怎麼按也只有30萬出頭,更糟糕的是,我開的台子剛好在魔人阿兵哥的旁邊。
本著對高手崇拜的心裡,我坐在他旁邊的沙發上虛心請教他是如何練到這等將近非人的水平境界,而魔人阿兵哥對我的疑問,只瀟灑地笑了聲不在意地說道:『呵呵,這遊戲是講天份滴。』這時候,和高手同一間房的玩家們紛紛抗議高手的分數太誇張,而高手兄只在鍵盤上一臉微笑地打出:『多練幾年再來跟我挑吧,死嫩B。』接著,高手被強制踢出了房間。果然,高手說出來的話就是那麼無所謂,被踢出房間也絲毫不在意繼續尋找下一間等著被高手秒殺的玩家們。這時,前方打開的窗戶刮了一陣狂風,令我的頭髮胡亂飄動,害得我伸出手將頭髮給壓住免得眼睛癢死。而高手兄絲毫不因為這陣狂風而有所動作,視狂風為無物地繼續敲打著鍵盤。不動如山,出手如風,果真是高手!雖然他沒有頭髮。但他所展現出來的風範還是令我望塵莫及。
漸漸地,我再次開了眼界,儘管他的手指動的非常快,但我還是注意到這位高手竟然有辦法在手指碰到方向鍵前就讓舞步跳出。夭壽,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化劍為指,化指為氣的神人境界嗎!正當我佩服不己的同時,高手突然遇襲,一隻手毫無預警地往高手沒有頭髮的和尚頭拍去。是誰!敢偷襲這位把無形劍氣用在勁舞團上的高人,不要命了嗎!
『幹!小偉,用外掛就不要在那邊裝模做樣,放著跳就好了你的手是在那邊動個屁阿,假仙。』
原來,眼前的高人不是高人,而是一個假裝手動的外掛阿兵哥。
靠!我被欺騙了。想到這裡,我氣憤地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喂!海哥嗎?我在龍捲風,對啦!就網咖咩,你能不能借幾個人給我阿,我想扁人,OKOK,先謝了,十分鐘到是嗎,好!沒問題,過幾天我再買幾罐克寧奶粉拖莫里送給你,先這樣。』
十分鐘後,數名身穿黑衣的魁梧壯漢來到我面前,看到我便略為點頭行個禮,為首的還開口道:『葉哥,海哥要我們來這幫您,請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邊那個阿兵哥開外掛讓我很不爽,處理一下。』
『是!』
三分鐘後,網咖門口多了一名只剩件四角褲且全身傷痕的平頭男子,而他嘴裡似乎喃喃自語著:『嗚......這是什麼世界,用外掛竟然會惹到黑道......』
......(完)
扶著瑜涵慢步走到急診室服務台,辰羽輕聲向正低著頭不知道在寫什麼文件的年輕護士說道:『妳好,我要掛急診』
『有來過嗎?』護士小姐連頭也沒抬,繼續的忙著自己的事。
『妳有來過這裡看病嗎?』辰羽轉身向瑜涵問道。
『沒來過就不能掛急診嗎?』
『阿災,應該是要填填資料什麼的吧。』回答瑜涵後,辰羽輕輕敲了敲掛號台,問道:『沒來過耶,該怎麼辦?』
臉臭臭的護士小姐不耐煩地從桌面上頭擺放的一疊文件裡抽出一張看診記錄表遞給辰羽後,臭臉護士道:『上面的個人資料寫好再附上健保卡然後拿給我。』
『可是我們沒帶健保卡耶,能不能先掛號然後再拿健保卡過來補?』
『那你要先押金。』臭臉護士的口氣愈來愈不耐煩,甚至還賞了辰羽一個白眼,心裡滴咕著:『這小子是沒看到急診室裡頭很忙嗎?一直問東問西的,煩死了。』
一聽到要押金,辰羽邊伸手往後頭口袋準備拿皮夾付錢邊問道:『嗯,那要押多少呢?』
『掛急診的費用是五百元,欠卡押金是一千元,所以總共是一千五百元。』公式化的回答和不悅的語氣令辰羽感到大醫院的冷漠,一旁的瑜涵也覺得這個護士實在非常缺乏服務態度,要不是自己的腳真的很痛,她一定會當場和這個大便臉理論起來。而接下來的場面卻讓兩人尷尬到極點,因為辰羽發現屁股口袋的位置空空如也,沒意外應該是把皮夾丟在車上了。
訕訕地笑了幾聲,辰羽尷尬道:『呵呵呵……我的皮夾好像丟在車上了。』
此話一出,害得瑜涵原本就因傷而發白的臉整個垮了下來,服務台的年輕護士則神色冷淡地瞪了辰羽一眼。
『抱歉抱歉,我去拿皮夾,妳在這等我一下,很快。』語畢,也不理會還站在櫃台前發愣的瑜涵便自顧自地跑出去,害她只能一跛一跛地走到急診室外頭的機車旁斜靠著,剛剛的場面讓她覺得實在是有夠丟臉的,所以瑜涵也顧不得自己的腳在痛,寧可多走幾步路到外頭等待。因為在外頭的關係,瑜涵看的到辰羽奔跑中的背影,不過辰羽拐彎時差點跌倒的狼狽模樣也被她盡收眼底。
怎麼會有那麼蠢的傢伙阿!和現在這種少了幾百條筋的個性相比,她寧願面對那傢伙板著臉又冷漠的樣子,至少比起現在的傻樣還要來的有安全感一些。一想到辰羽那冷淡又帶點諷刺的口吻和被他抱著走的場面,瑜涵就羞紅了臉,或許自己應該再罵他幾句白癡,他才會變回那種玩世不恭的性格吧,可是他會不會被罵一頓之後又氣到真的把自己送進警察局呢?在瑜涵胡思亂想的同時,辰羽已經垂頭喪氣地往回走。
『怎麼那麼快?難道是車鑰匙忘了帶?』看見辰羽沒精神的樣子,瑜涵忍不住笑著調柷他,不過辰羽接下來的話卻令她笑不出來,而且連準備脫口而出的:你真的好笨這句話也硬生生地吞進有些乾渴的喉嚨裡。
『我的車不見了……』
瑜涵驚訝道:『不是吧,才這麼一眨眼的時間,車子就被偷走了?』
『不是被偷走,是被拖走了……』此時辰羽的表情,比吃蘋果吃到一半發現半條蟲掛在面前晃還要難看。至少,吞了一條有蛋白質的果蟲不需要大老遠的跑到拖吊場付錢贖車,只需要到廁所吐一吐再吞個胃藥就解決了。
『為什麼?那邊不是有停車格嗎?』
『是阿,但是……剛剛為了整妳,我沒注意到停車格畫的歪歪斜斜的,最糟糕的是,那是用粉筆畫出來的……而且停車格邊邊還有一條紅線……在問過旅館的服務人員後才了解不知道是那個無聊的傢伙在那邊畫了一個停車格。這附近還是重點拖吊區,不只那裡,整個醫院附近都是……』
臉因為辰羽的敘述而快要糾結在一起的瑜涵忍不住急道:『那現在怎麼辦阿,我的腳好痛……』原本瑜涵想打給那幾個正在追求自己的男生們來幫忙,不過當她發現自己的手機也丟在辰羽車上時,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又添上了幾分慌張的味道。
感受到瑜涵慌張的情緒,辰羽連忙安慰道:『嗯……妳先別慌,我會解決的,幸好手機還帶在身上。』辰羽一副好加在的表情總算讓瑜涵鬆了口氣,看他自信滿滿的語氣,應該不用多少時間就可以找到救兵,不過,基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設定,辰羽自信的態度在他拿出手機後,消失的一乾二淨。
『有沒有那麼衰阿!手機沒電。』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關機狀態的手機,辰羽大嘆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會衰到這種地步。當然,略為思考一下後,他很清楚手機為什麼會沒電,昨天他與阿葉通完話後遭到水色天空的惡搞,在電腦掛點的慘劇下,粗線條的他怎麼可能還記得手機需要充電。
『……』瑜涵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表達自己的無奈了,要不是她全身無力,她一定會把眼前這個蠢到極點的衰神給打趴在地上然後再狠狠踹個幾腳。
看了看急診室裡頭面無表情的護士們,再看向對街的便利商店,辰羽還是覺得買張電話卡打回家求援會比較好,一臉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辰羽道:『厄……妳身上有帶錢嗎?能不能先借我一百塊?』
要不是現下的希望只能寄託在辰羽這個白癡身上的話,瑜涵一定捨不得拿出口袋裡代表她午餐和晚餐的零錢,只見她用極為慎重的語氣道:『這是我今天的飯錢,先借你,但是要還我!』接著她心疼地把零錢放到辰羽早已伸出的右手上。
『好……我會還妳的,放心吧,我先去對面買張電話卡然後打回家,妳在這等我。』
對此瑜涵只愣愣看著辰羽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不放心的意味表露無疑。
『嘟……嘟……嘟……』不是吧,真那麼衰?辰羽在心中無力地嘶吼著,他已經在公共電話前急的一身汗了,無論他重撥幾次,話筒另一頭始終是無情的嘟嘟聲,沒人接就是沒人接,想必是羽媽騎著他的機車快快樂樂的哼著歌跑到市場買菜去了。
『呵呵……沒人接耶……』辰羽一臉尷尬,反觀瑜涵倒沒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喔。』然後便坐在公共電話旁的機車上頭。
『要不……跟路人借錢先讓妳看醫生?』
『算了吧,這時代那來那麼好心的路人?而且以你的運氣,就算肯借你錢十之八九也是遇到放高利貸的。』
愈來愈尷尬的氣氛,令辰羽不得不再試著撥電話回家,早知道他剛剛就不故意裝酷耍帥了。其實,平常的他並沒有那麼無聊,不過瑜涵兇巴巴的模樣卻激起辰羽不服輸的個性,所以他才會有捉弄瑜涵的念頭和行為,加上辰羽本身的性格就具備了玩世不恭的態度,當他一認真計較起來,就算是泰山崩於前也可以面不改色(都被壓死了,死人又怎麼能改變臉色……)。
『喂,我先生去上班,兒子去上課,家裡只有我在,找誰阿?』
『媽!妳這樣接電話很危險!如果是壞人打的怎麼辦。』雖然好不容易接通了電話,但是羽媽講電話的開頭句讓辰羽有點哭笑不得,那有人一接電話就表明家裡只有一個人在的。
『哈哈,兒子阿,這樣接電話比較有個人特色阿,阿你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打回家?』
『我……上學的路上出了一個小車禍,後來又發生一些事情,所以車子被吊走了,然後有個女孩子因為我的粗心所以受了點傷,錢包我丟在車上,所以……老媽,我需要妳。』辰羽簡短的敘述引來羽媽的大驚小怪,當然,做為一個母親,聽到兒子出車禍,當下的緊張情緒是很理所當然的,可是羽媽說的話差點讓辰羽暈倒在公共電話前……
『兒子!你怎麼會出車禍,有沒有怎麼樣,對厚,還能講電話應該沒有怎麼樣,阿那個被妳撞到的女孩子長的漂不漂亮,身材好不好?受的傷嚴不嚴重,有沒有傷到臉?個性怎麼樣,是看起來很乖的那一種還是很愛玩的那一種?幾歲,有沒有男朋友,家裡管的嚴不嚴?她家的人有沒有跟你說要對她負責?,阿最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人家。』一連串無俚頭的逼問讓辰羽頓時傻了眼,自己的老媽也太寶了吧,那有人在出車禍的時候問這堆沒意義的問題的。
『媽!不要在那邊耍寶啦,妳現在能不能過來中國醫藥學院急診室旁邊的7-11?我想先讓她看醫生,她的腳看起來撞的蠻嚴重的。』撇了眼一旁摸著膝蓋快掉下眼淚的瑜涵,辰羽的口氣多了股緊張的意味,大概是感受到辰羽慌張的口氣,羽媽也跟著緊張起來,急忙問道:『嚴重!怎麼辦,要截肢嗎?你在那邊不要動,媽馬上過去。』接著不等辰羽回話,羽媽便將電話丟到桌上,拿起擺放在客廳茶几上的手提包,往門外衝去。
『我媽開車挺慢的,不過我家離這邊不會太遠,應該二十分鐘就可以到這了。』
在等待羽媽的過程中,為了轉移瑜涵腳痛的注意力,辰羽嘗試著和她聊天看能不能讓她覺得好一點。
雖然回答的語氣有點提不起勁,不過瑜涵還是虛弱地說道:『你媽?感覺她好像很疼你。』要是辰羽的觀查力能夠再好一點,那他一定可以很容易的補捉到瑜涵說這話時,眼神所散發出來的羨慕。
『是阿,我媽很疼我,但是我寧可她別那麼疼我,要不我會像個長不大的小孩。』想到自己老媽愛耍寶的個性,辰羽不自覺地笑了笑,但是他說的話卻令瑜涵深深地嘆了口氣。
瑜涵的嘆氣聲讓辰羽感到有點不自在和疑惑,連忙問道:『怎了?難道妳爸媽對妳很差嗎?』
『我沒有爸爸,而我媽也已經不在了,所以你應該要感到知足,畢竟你所處的家庭,對我這種失去父母的人而言,是一輩子都無法企及的幸福。』語畢,瑜涵再也無法忍住憋了許久的淚水,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跟眼前這個傻蛋說這些自己從來不對人說的事,或許是這傻蛋提到他媽媽時那種無可奈何卻又充滿柔情的樣子刺激到她封閉許久的心吧,才會讓她不知不覺地說出自己的秘密,要是自己的媽媽還活在這世上,現在應該也是著急的在趕來的路上。她真的,好羨慕,眼前這個似乎倍受寵愛的傢伙。
就在辰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啜泣中的瑜涵時,一輛深紅色的三菱改裝車以極快的速度衝向7-11,然後用甩尾的方式穩穩停在7-11店門口,這陣刺耳的煞車聲將沉沒在過往回憶裡頭的瑜涵給拉回現實,在她還不清楚怎麼一回事的時候,辰羽已經開口道:『嗯……這個甩尾停車的傢伙,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好像是我老媽……但是我又不太確定是不是……』這話令瑜涵有點目瞪口呆。
倒也不能怪辰羽認不出自己的老媽,畢竟羽媽的穿著和屌到極點的停車方式都讓辰羽無法把眼前這看起來很帥氣的大姐和自己的老媽聯想在一塊,加上大略算了算時間,從掛上電話算到這帥氣大姐出現為止還沒超過五分鐘,以自己開車的速度從家裡來到這都要花上十分鐘出頭了,自己的老媽怎麼可能那麼快就趕到。
只見這名疑似羽媽的女人頭上戴著充滿HIT TOP風格的卡車帽,後方的頭髮則很隨性地紮了一束斜斜的馬尾,臉上則掛著造型前衛的雷朋太陽眼鏡,而一身簡便地緊身T恤和超短熱褲也不像是自己老媽這年紀的女人敢搭出門的火辣穿著。
要不是她一下車就往辰羽發呆的方向走過去還緊張的喊出:『兒子阿,你有沒有怎麼樣,那位受傷的小姐是你旁邊這個漂亮美眉嗎?』否則辰羽只會認為這位看起來超有個性的大姐姐只是要到7-11買東西……
『妳……妳真的是我老媽?』辰羽一臉看到鬼的表情讓羽媽三八地揮了揮手笑道:『怎麼樣,妳美麗的老媽穿起辣妹裝還有模有樣的,對吧!』
『媽……妳怎麼會穿成這樣阿?要不是妳開口講話,我還真的認不太出來欸。』
辰羽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如果不是聽到他們的對話,瑜涵也會以為眼前這名身材不輸給自己的辣妹其實是辰羽的姐姐。
『喔呵呵呵,這證明我的外表看上去還是很年輕的。』開心地笑了幾聲後,羽媽便跑到瑜涵身旁,觀查那又黑又腫的膝蓋,不忍心地說道:『唉呀,看起來真的蠻嚴重的呢,不過應該不用截肢,還好還好……』接著不等瑜涵開口打招呼,羽媽便拉起瑜涵的手,繼續說道:『走,姐姐帶妳去掛急診。』
大概是從未見過那麼帥氣的媽媽,瑜涵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用略微顫抖的口氣唯唯諾諾應了聲:『謝謝阿姨。』然後便跟著羽媽走,不過羽媽卻有點嚴肅地回道:『不可以叫我阿姨!要叫姐姐。』這話讓瑜涵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再次說道:『是,姐姐。』
『嗯,好乖。』瑜涵的稱呼令羽媽笑的合不隴嘴,但辰羽卻在一旁酸道:『媽,妳都快四十歲了還要人家叫妳姐姐,不會太誇張嗎?還有,妳這台車從那搞出來的?』
不悅地敲了辰羽一個響頭,羽媽氣道:『妳管我!在外面,你也一樣要叫我姐姐!這車是跟住在我們家附近的修車阿賢借來的。本來是想騎機車過來的啦,但是剛剛一緊張,出門竟然忘了帶鑰匙,後來發現時門已經鎖起來了,所以才會跑去跟阿賢借車阿。連他都誇我年輕漂亮,就你會嫌我老!』
『那……姐姐,妳有帶錢嗎?』無可奈何的看著自己愛耍寶的媽媽,叫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怕和自己一樣粗線條的老媽忘了最重要的事。
『安啦,沒見到我手上提的包包嗎,我才沒你那麼笨勒。』羽媽自信地笑了笑,這一笑倒也讓瑜涵安心了點,雖然感覺羽媽脫線脫線的,但還好媽媽沒有像兒子一樣笨,終於可以解脫了。
『我們家小羽平常都不出車禍的,沒想到一出車禍撞到的對象就是個大美女呢,不過,還真是很對不起阿,他笨笨傻傻的,絕對不是故意要撞妳的。』羽媽的話聽在瑜涵耳裡讓她感到有點哭笑不得,不過她還是客氣的回道:『嗯,我知道。姐姐。』
聽到瑜涵又甜甜的叫了自己一聲姐姐,羽媽興奮地握住瑜涵的手,說道:『唉唷,好開心阿,再叫一次。』
『姐……姐姐。』
『喔呵呵呵,真是太開心了,再一次。』
『姐姐……』
『哇,好滿足哦,再……』話還沒說完,辰羽便用手蓋住羽媽的嘴巴,說道:『媽!夠了啦……』看著這對母子耍寶的場面,似乎受到了愉悅氣氛的感染,瑜涵感到腳好像沒那麼痛了,跟著也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走到急診室裡頭,羽媽拉著瑜涵到一旁的空位坐下,吩咐辰羽到櫃台替瑜涵掛號,而辰羽也很快地再次向臭臉護士拿了張表格和一隻筆,接著回頭遞給瑜涵,羽媽則打開手提包準備拿出錢包結帳。
不過羽媽接下來的話讓辰羽差點站不穩,『阿!我忘記我的錢包在買菜的時候丟到機車的置物櫃裡頭了……手提包裡面沒有錢ㄋㄟ』這話讓瑜涵閉上眼睛向上天祈求:『神阿,求求你讓我昏倒吧……』
很好,十五分鐘前的歷史再度重演。
羽媽一臉抱歉地看著嘟著嘴巴恍神的瑜涵,後者則有點勉強地擠出一絲苦笑。
突然,羽媽似乎想到些什麼,恍然大悟道:『對厚,都忘了還有一個地方可以去。』語畢,也不等瑜涵和辰羽反應過來,就拖著兩人往醫院外頭走。
『媽,別那麼粗魯啦,妳忘了她的腳在痛嗎?這樣拖她會更痛。』大概是看到瑜涵既痛苦又欲言又止的表情,辰羽連忙阻止羽媽拖著瑜涵橫衝直撞的行為。
『嘿厚!看我一緊張就什麼都忘記了,拍謝啦。』羽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放慢速度,將瑜涵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陪著她一拐一拐慢步前進,不知道為什麼,瑜涵在羽媽到來後,原本不耐煩的態度消失殆盡,就連被羽媽硬拖著走害自己的腳更痛,她也沒有絲毫想發脾氣的念頭。這應該得歸究於,羽媽在不知不覺中散發出來那濃厚又帶點傻氣的親切感吧,這與她記憶中那開朗不做作的母親,感覺好像。對於羽媽的道歉,瑜涵回以一記令人心疼無比的微笑。
瑜涵微笑的模樣,連身為女人的羽媽也為之動容,這樣的微笑讓羽媽感受到許多複雜無比的情緒,有親切與包容,也有黯淡和悲傷,甚至還帶了點歷盡滄桑的悽涼感,讓羽媽不解的是,究竟是什麼樣的經歷,竟能讓一個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少女笑的那麼讓人感到心疼與同情呢?羽媽不知道,瑜涵更不會知道,因為她根本就只是覺得羽媽傻的很可愛也很親切,但是腳真的很痛,所以在羽媽向她賠不是時,身為後輩的瑜涵感覺應該得表示些什麼才會比較得體,所以才回以一記代表沒關係的笑容……
感情跟想像力都非常豐富的羽媽,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要是走在兩人後方的辰羽知道羽媽此刻的想法,一定會拔腿就跑。
『嗯……從她的笑容就可以感覺出,她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孩,更難得的是臉蛋那麼漂亮,身材也跟我一樣好,決定了!一定要想辦法把笨兒子跟她湊成一對,老公知道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在心裡頭對自己碎碎唸完畢後,羽媽抬起頭向瑜涵展現更加親切的笑容,就在這兩個女人相視而笑的同時,辰羽還不知道,因為瑜涵禮貌性的一個微笑,他已經被自己的老媽給賣了。
『小羽羽,你陪她坐後面。』羽媽開口命令道。
『喔……』雖然坐在一個腳痛的美女身邊,身為一個男孩子絕對不吃虧,但一想到這個跛腳美女曾經向自己惡言相向過,辰羽就下意識的想回避,他的心眼並沒有那麼小,會這樣想只是存粹避免不必要的尷尬,畢竟後面位置上擺著一台靠著車門的電腦主機與螢幕,要是自己坐在後頭,基本上就少不了和對方產生一些肢體上的碰觸,不過辰羽很清楚直接回絕的話,可能會惹來更加不必要的麻煩與誤會,所以他只好默默地同意。
『坐好哦,姐姐我要飆車囉!害怕的話可以閉上眼睛沒關係。』羽媽誇張的口氣,讓辰羽暗自感到好笑,在他有記憶以來,他被老媽載了不下千百次,印象中的羽媽開車方式是屬於那種安全第一型的烏龜模式,時速從來就不曾超過四十,雖然剛才那勁爆的甩尾停車法讓他嚇傻了眼,不過他也只認為那是老媽太過緊張而誤打誤撞搞出來的,沒撞到人已經算運氣很好了,根本算不上什麼技術。
雖然辰羽覺得老媽只是想緩和氣氛所以開開玩笑,不過瑜涵並沒有讓羽媽載過,加上羽媽那勁爆的出場方式,使得她擔心地把雙手握在上方用來穩住平衡的安全把手上頭,看到瑜涵緊張的模樣,辰羽略顯尷尬,輕聲安慰道:『妳放心吧,我老媽開車是出了名的慢,不過她講話總是誇……張……』張字還沒說出口,外頭便傳來輪胎與地面瞬間高速磨擦的刺耳聲,在辰羽還沒反應過來時,車身便猛然一震,咻一聲衝出街道,留下兩條還冒著白煙的黑色輪胎痕。
用飄移的方式經過好幾個轉角之後,羽媽忍不住回頭向辰羽唸道:『不要一直叫啦,吵死了!男孩子學女生尖叫像話嗎!你一直叫我要怎麼開車。還有阿,把人家的電腦顧好,別撞壞了。』接著快速轉過頭,熟練地將排檔器推至空檔,拉起手煞車,使出一記完美無缺地甩尾過彎後,就這樣來到市區大馬路上。
『我也不想讓電腦撞壞阿,重點是妳能不能開慢點阿!』辰羽大聲吼著,不過羽媽顯然不太搭理他,在閃過一輛砂石車後,不急不忙地隨手從擺在副駕駛座的手提包裡摸出一台MP3並戴上耳機,搖頭晃腦地哼起輕快的歌。
接連著幾次突如其來的甩尾過彎,要不是辰羽在一開始就撐住前方座椅的話,他應該已經整個人貼在正閉著眼睛冒冷汗的瑜涵身上了。一路飆到大馬路上的羽媽並沒有因為來到市區而收斂點,她正以一百一十多的高速在大馬路上放肆地奔馳著,左閃右閃地將其他行駛中的汽車給拋在後頭。
由於老媽不理會自己,身為男孩子且本身就酷愛追求速度的辰羽在羽媽唸完以後便冷靜下來,開始觀查起老媽這種看似不要命卻又技術高超到極點的開車方式,雖然他一度懷疑老媽是不是喀了興奮劑還是被日本那名藤原拓海給附了身(註:羽媽是日本甩尾卡通-頭文字D的忠實影迷。而藤原拓海是這部卡通裡的第一男主角。),反正都到這個節骨眼了,他很清楚就算大叫救命,羽媽也只會繼續甩車不會甩他。看來一切的疑問只能等到羽媽到達目的地後才能夠問清楚了,現在他只能祈禱身邊這個已經臉色發白緊緊握住自己左手的女孩別驚嚇過度才好。
大概是被女孩子緊握住手而感到害躁,辰羽的臉色略微發紅,還好他很清楚現在不能將這女孩的手給甩開,因為這樣做實在太過失禮,加上自己的心跳也跟著這台車的高速而起起伏伏,能有個人握住自己的手多少會帶來一點安心的感覺,儘管只是那麼一點點,至少有總比沒有來的好。也不知道是辰羽溫暖的手心讓自己感到安全感還是怎樣,原本緊閉雙眼不斷想尖叫的瑜涵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隨著刺激所帶來的快感,當她張開眼睛後,發現自己因為緊張而握緊辰羽的手,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向辰羽調皮地吐了吐舌頭表示抱歉,然後不帶痕跡地將辰羽的手給放開,饒有興致往車窗外頭望去,這時,羽媽穩穩地踩下煞車停了從醫院開始到這通往大坑山上的第一架紅燈。
『唷,車改的很漂亮哦!美女,要不要陪哥哥們樂一樂。』當羽媽靜靜欣賞音樂時,車身旁邊突然冒出好幾台改裝到一蹋糊塗的重型機車,這些人清一色地穿著皮衣皮褲,看起來倒有幾分荒野大飆客的味道,只不過這種誇張的龐克服裝依舊掩蓋不了這些人不斷外漏的台味,因為荒野大飆客並不會大口大口地攪嚼檳榔。至於為什麼大白天的,又是在台灣,會出現這些瞎到極點的龐克風台客,辰羽並不知道。
這些瞎到爆的傢伙見開車的美女對自己這夥人不理不采,略為觀查一下車內的狀況,發現只有兩名辣妹和一名看起來對他們而言非常柔弱的少年後,竟大膽的伸出手拍了拍車頂,隨後大聲嚷嚷道:『下車下車!叫妳們陪哥哥們去開心一下沒聽見嗎?』
嗯,看來混亂的政治果然會引起莫名其妙的社會亂像,看著後方還有好幾台同樣改的亂七八糟的汽車充滿挑釁意味的踩著油門,辰羽很清楚這幫人應該要歸類於那種想引起大眾注意的白目飆車族,儘管現在是大白天。這令辰羽內心感嘆道:『唉,台灣果然處處充滿奇蹟阿。』
不過,帶頭拍車頂的那傢伙長的還真像天線寶寶裡頭的丁丁。這倒令辰羽有點忍竣不住,可惜被一大堆不懷好意的台客包圍住,他可開心不起來。看了一眼拍門那位大叔有點腦殘的嘴臉,再仔細觀查剩下那些不斷往自己這台車發出噓聲的傢伙們,辰羽有點著急,因為車上能用來傷人的武器好像只有自己身旁這台笨重的電腦主機和螢幕,如果真和這些人起了衝突,那老媽和身邊這女孩的處境將十分危險。
正當辰羽拼命思索有沒有什麼解決辦法時,羽媽突然打開車窗,向不斷拍打車頂的丁丁微微一笑,接著吼道:『尬車阿,你這個低能的傢伙!』十足火藥味的語氣,加上羽媽將手伸到天窗外比出中指的舉動,讓這群人的血壓頓時往上衝了一大段距離。更引來一連串不屑的叫罵聲。
『這下糟糕了,就算是霍出去,自己也要保護老媽和這女孩的安全才行。』本著必死的決心,辰羽打算等等真的被追到的話,他也會想辦法制住看起來像是這群人裡頭地位最高的那名丁丁。
不過這個敢對暴走族嗆聲的女人真的是平時那傻里傻氣的老媽嗎?辰羽腦中不斷冒出問號。這時,綠燈亮起,原本靜靜看戲的瑜涵似乎感染到羽媽豪氣萬千的熱血,興奮地喊出;『GO、GO、GO,姐姐衝阿!』
看來這世界的人都瘋了……在辰羽不住感慨的同時,羽媽早已蓄勢待發的按了幾下喇叭,並將排檔推至空檔‧奮力踩下油門後再推回一檔,刺耳的輪胎磨擦聲再次出現在這條空蕩蕩的馬路上,留下一陣帶有燒焦氣味的白煙。
『幹!兄弟們給我追。別丟了我們白晝車隊的臉!』腦殘丁丁嘶吼道。其他的天線寶寶們跟著附和,有默契地同時喊出台灣特有的國罵,當下,所有重型機車和改裝汽車接二連三催動油門,轟隆隆的巨大引擎聲將原本安靜的街道搞的吵雜無比,看起來還真有那麼點氣勢驚人的感覺。
『媽,妳停在這幹嘛,等等被那些神經病追上就糟糕了。』原本已經將白晝車隊甩在後頭的羽媽,在過了一個彎後,突然放慢速度並停在準備進入山區的路口上,害辰羽緊張的將羽媽的耳機給扯下,著急地向羽媽提出警告。
『就是要讓他們追到呀,不然我怕他們還沒開始就跟丟,這樣就不好玩了。』羽媽自信的笑容,讓身為兒子的辰羽有一種看不透的感覺,他從懂事以來就不曾看過老媽像今天這樣瘋狂的一面,或許是老媽壓抑太久了吧。
『老大,那娘們停在前面,好像在等我們。還好她有停下來,不然我們就跟丟了。』一名帶著頭巾的瘦皮猴向後方緩慢前進的老大興奮喊道,因為在自己這行人開始追時,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那台紅色三菱改裝車已經消失在他們這些人的視線。
『馬的,這種話你也講的出口,還不快點堵上去。』氣憤地拍了一下瘦皮猴的頭,被稱呼為老大的丁丁將油門催動至極限,來勢洶洶地往不遠處羽媽停車的路口撲去。
『唷,這麼快就跟到啦,小羽羽,你們要坐好哦,姐姐帶你們飆山路去。』又一次留下一陣白煙,後頭的狹窄空間讓辰羽和瑜涵緊靠著身驅,原先的尷尬感早就被無比的刺激氣氛取代,兩人見怪不怪的相視微笑。
彎曲的山道和平地大馬路比起來,更加凶險萬分,想要在山道上開快車,不但需要高人不只一等的開車技術,還需要非常熟稔的道路概念,因為只要一個不小心,可不只是出車禍賠賠錢那麼簡單,十之八九會丟掉整車人命。而羽媽始終不低於一百的高速,已經讓原本興意盎然的兩名少年給嚇得臉色慘白,從辰羽和瑜涵不知不覺緊握住的雙手來看,這兩個傢伙似乎已經忘了在乎所謂的男女授授不親,現在只差還沒抱在一起而已。
『嘰嘰嘰……!』整台車和彎道平行與護欄擦身而過的姿態,在有坡度的地面上發出激烈磨擦的聲響,這種只能在甩尾記錄片才看得到的高難度技巧,是羽媽不知道搞出第幾次的慣性甩尾,而那些沒飆過山道的平地暴走族,早在入山不久後連羽媽的引擎聲在那裡都聽不到了。
不時盯著後視鏡裡嚇到緊靠在一起的兩個小毛頭,羽媽的嘴角得意地往上揚,在輕輕鬆鬆甩掉那群大白天擺出飆車陣仗的低能兒後,從映在後視鏡上那兩副慘白的臉孔並不難看出即將要發生什麼事,她開始感到自己似乎玩的太過火了點,因此羽媽逐漸將車速放慢,反正也差不多要到達目的地了,再玩下去實在沒什麼意思。
片刻,羽媽將車開上前方山道邊一段突兀的抖峭爬坡後,一座看起來有點老舊的三合院出現在眾人眼前,緩緩駛進三合院內,羽媽平穩地將車停好。迫不及待地下了車,辰羽扶著瑜涵一拐一拐地走到擺放在右手邊紅色瓦牆邊的大型垃圾筒,對著裡頭大吐特吐,或許是兩人早餐還沒吃的關係,雖然聲勢驚人卻吐不出什麼東西來,充其量只能算的上吐水。不過,兩人痛苦的嘔吐聲還是令羽媽急急忙忙地往三合院裡的主屋跑去。
約莫半分鐘,羽媽手裡拿著兩杯溫開水緩緩步向從吐水升級成吐空氣的辰羽身邊,將溫水遞給他們,並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包面紙,抽了幾張分給兩人。此時,屋內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在笑聲過後,走出一位滿頭白髮看起來很慈祥的老爺爺,雖然他的右臉上有一塊很明顯的傷疤,不過這塊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疤絲毫不影響老爺爺所散發出來那股和藹可親的氣息。
這位臉上有疤但看起來有點仙風道骨味道的老頭,辰羽顯然認得他,而且印象深刻。『疑,你這糟老頭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對於辰羽不太恭敬的問候方式,老爺爺似乎早已習慣,他笑罵道:『臭小子,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我的地盤吧。反倒是你這毛頭,那麼久沒見面,一到我這就大吐特吐,太沒禮貌了吧。還是太久沒讓我替你整治身體,所以身體變差了阿,嗯?』
『我……沒事……只是暈車而已。』
辰羽口中的王老頭,是早些年住在他家附近一間鐵打國術館的師傅,專治有關筋骨方面的疑難雜症,國中時期的辰羽常因為打藍球的關係到王老頭開的國術館報到,而王老先生不拘小節的豪邁性格和羽媽如出一徹,兩人常常聯合起來開辰羽的玩笑,久而久之辰羽一家人也就和王老先生熟稔起來,常常被整的團團轉的辰羽也開始喜歡和王老先生開起玩笑,雖然老頭老頭的稱呼可能會使對他們不了解的人感到有點沒大沒小,不過認識他們的人都很明白,其實辰羽對王老頭是很尊敬也很佩服的。
因為年紀一大把的王老先生除了硬朗的身體和精勘的國術技巧之外還有著一顆慈愛的心,對那些在金錢上有困難的傷者皆一視同仁的不收分文,憑著這種在現代社會已經快絕跡的助人心態,這是令辰羽打從心底佩服他的原因。
但每次見到他,辰羽就會想起一件讓自己很生氣的糗事,國小時期的他有陣子非常挑食,植物類的蔬菜水果一律不吃,而且是打死都不吃的那一種,就算被羽爸羽媽連打帶哄的情況下硬吞了進去,他也會趁吃飽飯後跑到廁所死命挖吐,非得吐到一乾二淨才肯停止。至於辰羽那麼排斥蔬菜水果的原因,起頭是在他國小就讀的學校裡眾所皆知的傳言。
在辰羽班上一名叫方育崇的小胖子有次吃學校的營養午餐時,不小心吞進半隻綠色菜蟲,為什麼是半隻?因為他發現自己的鐵製餐盤上放青菜的位置上有半隻蟲安靜地躺在上面,除了身體只剩下一半之外,綠色的汁液還在缺口處不斷流出,聽說那隻菜蟲甚至有半截小姆指那麼粗那麼長。吃到菜蟲的方育崇並沒有像一般的小朋友那樣發出尖叫聲,他冷靜沉穩的將那半隻蟲用筷子夾起,好心地遞給坐在他旁邊的女同學觀賞,而且還不忘提醒道:『妳看,我吃了半隻蟲。放心,牠死掉了,不會咬人。』這種行為很理所當然地引起那名女同學的恐慌,一道道歇斯底里的尖叫聲環繞在教室裡,就連隔壁班的老師都以為辰羽班上發生了什麼重大的意外事件。
方育崇吃了半隻蟲,方育崇的肚子裡面有半隻蟲,這兩句唸起來感覺很繞口的句子在辰羽所唸的國小裡頭不斷地流傳,雖然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不過小學生就是那麼無聊,連吃了半隻蟲這種事都可以當成八卦來講,但是就因為這半隻菜蟲,原本沒沒無聞的方育崇成了這間國小的名人,走在路上都會有人問他:『請問吃了半隻肥蟲的感覺怎麼樣?』對此這傢伙還感到蠻開心的。
沒想到過了幾天,辰羽班上有個看起來怪里怪氣讓人感覺陰森森的小女孩向他們班外號是廣播電台的大嘴男生透露道:『那隻菜蟲會在方育崇的肚子裡面下蛋,然後生出好幾千隻小蟲,把他的胃吃的乾乾淨淨,然後他就會死掉,嘿嘿嘿……』雖然廣播電台心中罵道:『阿不然妳是在嘿啥小。』但在這麼OS的狀況下他還是很盡責的將這個八掛給傳出去,在這件事之後,雖然讓方育崇更加出名,但他也沒那麼開心了。
每天上學一直被不認識的小朋友追問:『請問快要死掉的感覺怎麼樣?』或不斷有人當著你的面對你說:『你快上天堂了,阿門。』或『你快死掉了,阿彌佗佛。』雖然是國小時期,但不同的家庭還是存在著不同的信仰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換做是你每天被這樣講,會開心的起來嗎?
不知道是小朋友們的詛咒發生效用還是其他不明的因素,原本胖胖的看起來就是健康寶寶狀的方育崇在詛咒之後的第五天,吃飯吃到一半時臉色發白倒在地上,表情非常痛苦的像是在廁所喊著:『完蛋了,我快要生了,阿阿阿救命阿!』的孕婦一樣,為什麼要用即將在廁所臨盆的孕婦來做非常痛苦的形容?廢話,換成是你老婆,你會希望自己的小孩在廁所誕生嗎,這對即將出世的小北鼻和家長而言都是非常殘酷的狀況,所以……嗯,懂了嗎。
方育崇的倒地顯然在這所學校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隨後趕到的救護人員在將方育崇抬上救護車離開學校後,名叫謠言和八卦的強力炸彈在這所學校爆了開來。有人說菜蟲在他的胃挖洞,也有人說是那半隻菜蟲在報仇,總而言之,這年紀的死小孩就是不會出現那種把方育崇倒在地上的事件往急性盲腸炎的方向去做聯想的理智小孩,而辰羽顯然也是這些無知的死小鬼裡頭其中一名,這不能怪他,因為每個人都和他一樣,既天真又無知,除了愛八卦之外還非常相信從一個怪里怪氣的低能兒口中道出的傳說。
那天開始,辰羽再也不敢吃有機會出現菜蟲的蔬菜跟水果,不單單是他,許多小孩子都不敢再吃,在國小,沒有根據的傳說所造成的殺傷力是非常強大的,就算是六年級的準畢業生也不見得會擁有比較正常的判斷能力,何況是才四年級的辰羽等人。儘管一個多禮拜後方育崇就回來繼續上課了,在他回校後經過一番解釋大家才知道他是因為急性盲腸炎而進了醫院動開刀手術,不過幾乎所有的小朋友還是覺得這一切都是那半隻菜蟲搞的鬼,不吃菜的還是不吃菜。
不吃蔬菜水果會有什麼樣的後遺症?沒錯,拉不出便便,在辰羽死不吃青菜的情況下幾乎一、兩個禮拜才會來那麼個“一次”,擔心再這樣下去的羽媽只好求助於王老先生,而略懂中醫的王老先生也很盡責地開了一帖藥讓不肯吃菜的辰羽服用。
『小雅阿,這帖藥讓小羽吃過一次之後,等副作用消除了再帶他來找我,我相信他會開始吃青菜的。』王老先生用有點賤的表情賊賊看著辰羽笑道。至於小雅是誰,哦,羽媽的本名是白欣雅,一直忘了介紹,真是不好意思。
在介紹完羽媽的本名後,辰羽連續拉了兩天的便便,拉到驚天地泣鬼神的境界都還停不下來。當然,會讓他拉到這種苦不堪言的程度並不是因為介紹了羽媽的本名的因素,而是因為王老先生開給他吃的那帖藥。基於怕有人搞不清楚的關係,雖然是上面那兩行是廢話,還是要說明一下……
『王爺爺,雖然他很順利的厄厄了,但是好像順利到太過頭了,這兩天他厄厄的次數比他爸爸一個月加起來的次數還要多……』羽媽帶著臉色有點鐵青的辰羽站在王老先生的國術中藥館裡頭問道。
『呵呵呵,小雅,能不能讓我單獨和小羽談一會兒,我保證和他談完後,他一定會開始乖乖吃青菜的。』
『好……』羽媽應允後,便走到外面的等候室拿起搖控器看電視,留下臉色不是很好的辰羽。
『小羽,你為什麼不吃青菜,告訴叔叔吧。』明明年紀已經可以當辰羽的爺爺,王老先生還是想自我催眠地在滿十歲的辰羽前以叔叔來稱呼自己,至少叔叔聽起來年輕多了。
『我跟你說的話,你不可以跟我媽説哦。』小辰羽一臉認真的盯著眼前這位自稱叔叔的爺爺,接著一五一實的將菜蟲傳說完整敘述給王老先生。
『哈哈哈哈,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小羽,你乖乖吃青菜,真的吃到菜蟲的話來找叔叔,叔叔保證你不會有事。』誇張地笑了幾聲,王老先生給辰羽這樣的承諾,不過深植在心裡已經一段時間的可怕傳說還是令辰羽一口回絕了眼前這老到爆的叔叔。
『不要!』面對辰羽倔強的語氣和堅定的眼神,王老先生無所謂地聳聳肩,向辰羽威脅道:『好阿,如果你真的不肯吃青菜跟水果,那我就每天開瀉藥給你,讓你可以像前兩天一樣正常的厄厄囉,要吃瀉藥還是吃青菜,你自己選吧。』
雖然才國小四年級,但身為一個小學生,他可以不清楚急性盲腸炎是什麼病,但絕對清楚瀉藥是什麼東西,四年級就知道要怎麼用瀉藥害人的小朋友多的是,還好這種東西對於一個國小孩童是非常難以入手的藥物,否則學校裡頭一堆老師和被看不順眼的學生可能就得在數量有限的廁所前大排長龍了。
『靠!原來你開瀉藥給我吃,你這個糟老頭!』總算了解自己狂拉肚子的原因,辰羽氣憤地用糟老頭來罵王老先生,還向他比出了短短的中指。
『唉呀,小孩子不可以比中指,是你媽媽說就算是不擇手段也要讓你不再排斥青菜的哦,我也只是照著她的要求來幫助你而已,現在,你是要吃青菜還是瀉藥勒,呵呵呵。』王老頭信心滿滿的笑著,股著嘴巴生氣的辰羽在體驗過這兩天一直在厄厄的假日後,很聰明的接受了青菜。而這也是為什麼辰羽會叫王老先生糟老頭的緣故,看來,小孩子也是會記仇的。
『老頭,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辰羽再次向前方站在原地不知道在笑什麼的王老問道,而王老略有深意地瞄了辰羽一眼,回道:『這問題還是問你老媽吧。』接著走到還在乾嘔的瑜涵身旁,輕輕地拍了拍瑜涵背部。
『好了好了,先讓我這老頭子幫妳看腳吧,再吐下去會很傷身的。』扶著瑜涵往屋內走去,王老向站在一旁發呆的羽媽道:『小雅,記得跟臭小子解釋一下我們的關係,也該是讓他知道的時候了。』王老一臉賊笑的樣子和這句話的語氣令辰羽感到些許疑惑。
王老進屋後,羽媽一臉嚴肅地看著辰羽,用極為認真的口吻說道:『羽,等等媽要說的事,你要有心理準備……』羽媽的說話方式帶給辰羽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因為他很清楚自己這愛耍寶的老媽鮮少會用那麼認真的口吻和人說話,不過辰羽還是略微點了點頭,等待羽媽接下來的動作。
『其實……王老他是……你爸爸……』
『喔。』
聽到羽媽那句足以讓有心臟病的患者倒在地上翻滾的話語,表情沒什麼反應的辰羽邊回答邊走向位在一旁的垃圾桶,安靜地從回收垃圾的袋子裡拿出一罐已經喝完的高梁酒瓶,橫拿在雙手之間然後說道:『阿,沒聽清楚,媽妳再說一次。』
雖然不太明白辰羽從垃圾桶裡拿出一罐玻璃瓶的舉度動,但羽媽還是再次說道:『我說……王老是……你親生爸爸。』
『什麼!!!』在羽媽重複說完後,辰羽驚訝地大吼出聲,並誇張地做出極度錯厄的表情,原本拿著的玻璃瓶也順勢掉落在地上發出極吵的聲響,方才誇張大吼害羽媽嚇了一跳,讓她愣在原地兩、三秒,而辰羽則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說道:『媽,我已經很配合妳了哦,但說真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而且很無聊。』
總算明白辰羽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跑去拿出那個玻璃瓶,羽媽感到自己的演戲天份似乎還不夠到家,原本想嚇人反而被嚇到,只好賭氣的在原地嘟起嘴巴道:『哼,一點都不好玩,我還以為你會哭著跑掉然後邊哭邊喊:『嗚───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拜託,這種玩笑本來就很無聊好不好。說吧,到底你們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呵呵,就王老是妳老媽我的乾爹,以後你要改口叫他外公,知不知道阿!』羽媽笑笑地牽著辰羽往屋內走去,還沒進門,屋裡便傳出王老爽朗的大笑聲。
『哈哈哈,臭小子,還不快叫聲外公來聽聽。』雖然王老非常專心地檢查瑜涵略腫的膝蓋,但依舊掩蓋不了全寫在臉上的喜悅之情,似乎對辰羽即將改變對他的稱呼而沾沾自喜。
『公……我公你的頭啦,那有人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外公的阿,再怎麼樣也應該跟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吧。』辰羽一臉不滿地抱怨道,雖然他以前和王老的交情還算不錯,但自從半年前王老搬家後,辰羽就再也沒見過王老,沒想到再次相見王老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便宜外公,對個性有點一絲不茍的辰羽而言,雖然他並不排斥王老變成自己的外公,但最起碼也要有個基本的解釋和理由才行。
『阿就,我跟你爸的事……你也知道,之前他搬來這的時候就順勢收我當乾女兒阿。老爸人那麼好,我當然就一口答應囉,你爸也很開心呢。』羽媽眨了眨水亮亮的雙眼看著辰羽說道。
『那為什麼現在才讓我知道?』打從辰羽懂事後吃了第一頓的年夜飯開始,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沒有爺爺奶奶和所謂的親戚朋友,自己的爸媽都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這樣的組合又怎麼會有其他的親人。
『嘿嘿……因為我一直忘記跟你說嘛。誰叫你一天到晚往外跑,我跟你爸每個星期日都嘛會來跟老爸泡茶聊天,自己不跟來的,怪我逆。』
『妳又沒跟我說是要來找老頭,只說要去爬山,我那知道阿。』辰羽向羽媽翻了個白眼,而羽媽則握拳回敬辰羽一個響頭道:『還叫老頭,快點改口啦!』
『是是是……』拿起擺放在一旁茶具組上的陶杯,將茶斟至七分滿後,辰羽走到忙著替瑜涵膝蓋敷草藥的王老身前,微微躬聲道:『外公,請喝茶。』對於長輩的禮數,家教良好的辰羽是很清楚的,雖然和王老玩笑開慣了,但在這種祖孫相認的場面下,辰羽倒也很清楚該怎麼做。
『好好好,乖孫子,哈哈哈。』王老笑咪咪地從辰羽手中接過陶杯一口飲盡後,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的太開心而忘記,手上沾滿黑糊糊藥膏的手很自然地伸到辰羽頭上摸阿摸,這一切都盡收瑜涵和羽媽眼底,讓兩人笑的花枝亂顫。礙於這種充滿親情的場面不便發飆,對王老抹在自己頭上的咖啡色藥膏,辰羽只能在心中幹道:『這老頭愛耍人的個性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閃過王老準備摸向自己臉頰的藥膏手,辰羽略微不耐地道:『好了,別玩了,剛剛已經做面子給你,再玩下去就顯得有些沒意義囉,你還是專心看一下人家的腳傷吧,親愛的外公。』
『唉……孫子才剛報到,心思就不在我這老頭子身上,我還真可憐吶。』王老故意無奈地嘆道,羽媽也很配合的答腔:『沒關係啦,爸爸,你還有我跟均均(羽爸的小名)阿,年青人有年青人的想法,何況這個小妹妹看起來那麼乖又那麼漂亮。』羽媽和王老的對話令坐在椅子上的瑜涵感到無比尷尬,但她又不好意思反駁些什麼,畢竟在場的都是長輩。
『我懶得理你們,廁所在那,我要洗頭。』
『後面進去往右走。』羽媽指向旁側的後廳門道。
『好了,妳的骨膜有發炎和氣血不通的現象,但大致上不算太嚴重,這幾天好好休養,三天後再來這換個藥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熟練地將瑜涵的膝蓋用繃帶包紮完畢後,王老笑呵呵的說道。
『謝謝老爺爺……』瑜涵微笑回道。
包紮結束後,沒事做的王老和羽媽交換了一記眼神,開始向愣在椅子上發呆的瑜涵做起身家調查。
『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阿?』
『我姓蘇,蘇瑜涵。』
『阿你跟我那笨兒子是怎麼撞到的?』
『就是……』渝涵緩緩道出大致上車禍的經過後,羽媽和王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真是對不起吶,我兒子常常會這樣粗心大意的。希望妳可以不要跟他計較,阿妳的車姐姐會替妳修理好的。』羽媽誠心道歉的口吻和一副絕對會負責的態度,讓瑜涵不好意思地回道:『沒關係啦……我自己也沒看清楚,所以不全是他的錯。』要是正忙著清理頭髮上的藥膏的辰羽聽到瑜涵此時判若兩人的說話語氣和內容,一定會大呼:『靠!她是被附身了嗎,有沒有那麼誇張阿。』
在辰羽洗頭的時間,羽媽和王老將瑜涵的底細給問的一清二楚,得知瑜涵失去雙親只和唯一的妹妹相依為命的身世後,感性的羽媽忍不住紅了眼框,而王老也跟著嘆了幾口長氣,原本還算歡愉的場面被一股濃濃的悲傷給覆蓋。
愛憐地摟住瑜涵,羽媽溫柔地將手搭在瑜涵頭上輕輕撫摸,大概是被羽媽那股不知不覺中散發出的母性影響到,原本還勉強擠著笑容的瑜涵被羽媽這麼一摟,累積許久的淚水再次潰堤而出,和羽媽抱在一起大哭特哭,連一旁的王老也受不了這種場面的宣染而略為紅了眼框。
『阿是發生什麼事……該不會是她的腳真的要截肢吧……』拿著毛巾擦拭剛洗過的頭髮,辰羽一走回大廳便看到眼前慘烈到極點的畫面,自己的老媽抱著那恰北北的女孩跟她一起狂哭,連愛開玩笑的王老竟然也眼睛紅紅的坐在位置上猛嘆氣,這種場面實在太怪異了點。
『羽!從今天開始,你每天接送瑜涵跟她妹妹上下學,不論風雨。』將滿臉的淚水在身上隨意抹了一下,羽媽抬起頭用命令的口吻向忙著擦頭髮的辰羽道。
『什麼!要我載這個兇女人上下學,媽,妳有沒有搞錯阿?』
大概是辰羽那句兇女人讓瑜涵聽的很不爽,原本安靜的她大聲向辰羽反駁道:『誰跟你兇女人了,我才不希罕讓你載勒。』
『看吧,還說不兇,吼那麼大聲做什麼。』雖然猜的到瑜涵聽到兇女人之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瑜涵回話的音量還是令辰羽有點小嚇一跳。
『你……我是怕你耳朵不好聽不見,誰叫你長的那麼老!』
『什麼!你說我長的老?!好笑,這叫做成熟,妳懂不懂欣賞阿。』辰羽怒瞪道。
瑜涵不甘勢弱的回道:『你才好笑,長的老就長的老,連把你生出來的姐姐看起來都比你還年輕。』語畢,還順勢將手交叉放在胸口前,不屑地發出一聲『哼』
『真的嗎,爸,我看起來真的比小羽還年輕?』已經站在屋外的羽媽一臉興奮地向站在一旁抽煙的王老問道,王老看了羽媽一眼,再回頭看看辰羽,吐出一口煙搖了搖頭說道:『嗯……真的,如果小羽再大個十歲,妳看起來應該會比他年輕點。所以說,男孩子也是需要保養的。』早在辰羽和瑜涵鬥嘴時,王老就已經向準備開口阻止他們爭吵的羽媽使了個眼色,接著趁辰羽和瑜涵互相批評時溜到屋外來,那時羽媽還不太了解為什麼不要阻止他們吵架,王老只是笑笑的回了一句:『他們現在不熟,吵著吵著就熟啦,妳不知道要吵架也是需要有一定的感情基礎才吵的起來嗎?』這話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羽媽依舊擔心地不時往裡頭望阿望,但剛才瑜涵那句話,讓原本擔心不已的羽媽眉開眼笑,迫不及待地跑進旁廳拿起一面鏡子瞧阿瞧。
『男孩子是愈老愈值錢,妳這個胸大無腦的笨女人是不會明白的!』雖然平時的辰羽不喜歡和女孩子計較或吵架,但不知道為什麼,瑜涵就是可以非常輕易地引出他的火氣。
『厚,好笑,胸部大這種事是你羨慕不來的,總比你這瘦骨如柴的巴西猴子來的美觀許多。還有,你這句話也連帶罵到你媽媽,不孝子。』剛剛礙於長輩在場,瑜涵不好意思把話說的太酸,但現在屋內只剩下辰羽和她自己,說出來的話自然愈來愈刻薄。
『妳……不可理喻,我明明就肌肉線條分明!至少不像妳輕輕一撞,腳就腫的跟紅龜糕一樣。』辰羽不甘勢弱回道。
『是阿是阿,被安全帽輕輕一撞就昏倒在車上的還真是強壯呢。睜眼說瞎話!』
裡頭的年青人吵的不可開交,而外頭的兩個長輩也沒閒著,羽媽正和她的乾爹討論自己的胸部跟瑜涵的胸部誰比較大……
時間不知不覺的過去,掛在天空上的太陽像是被這座三合院裡的熱絡氣氛給影響到,原本還算溫暖和煦的光線不知不覺轉變成火辣辣的毒舌,羽媽替王老擦了擦額頭上愈冒愈多的汗水後,牽著王老走進屋內。而辰羽跟瑜涵不知道是把能吵的都吵完了還是怎樣,竟然將話題從兩人的外貌與服裝轉移到國家政治上頭。
『台灣就是有太多像你這種笨的要死的大學生,才會出現把學生當白癡耍的教育部長,我看他說的那句三隻小豬,你根本就是其中一隻。』不知道是站累了還是怎樣,瑜涵跟辰羽已經各自坐在屋內的椅子上,雖然說的話依舊刻薄,但語氣也從方才的火爆轉變成比較像在話家常的口吻。
『去,台灣明明就是有妳這種阿呆女孩子,穿的那麼少還在街上到處跑,才會讓社會治安跟交通狀況愈來愈差。不懂得保護自己還硬要出來晃,根本就是擺明要累死那些警察,我看……』話還沒說完,羽媽的拳頭又出現在辰羽的頭上。
『你這不孝子,分明就是在諷刺你媽我!』
『不不……我倒認為小羽說的很有道理,女孩子不懂得保護自己最好別穿的太露,而且穿太少似乎真的會影響到交通呢,畢竟好色的駕駛實在太多了。』坐在主位上的王老插話道。
『爸,那分明是男人的眼睛不規矩,怎麼能怪我們女孩子。』羽媽不滿地抗議,卻又被王老給反駁回去:『既然知道男人沒辦法刻制自己的眼睛,那你們這些女孩子還穿那麼少,有因必有果,雖然妳還年輕,但這些道理還是該知道的阿。』
『可是天氣太熱,穿的少一點很理所當然呀。只有上了年紀的歐巴桑才會把自己包的死死的。』羽媽回道。
『說到天氣熱,又回到了有因必有果的道理上頭了,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不懂得節約能源和環保,所以地球資源才會消耗的愈來愈快,溫室效應一年比一年嚴重,天氣當然愈來愈熱啦,想當年,我一直到四十歲都還是堅持騎腳踏車過日子的呢,那像你們阿,才幾歲就開車開成這副德性。』王老感慨道。
在羽媽和王老你一句我一句的時候,辰羽和瑜涵很有默契的走到屋外,剛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竟然平心靜氣的坐在門檻上聊著天。
『是喔,原來妳跟妳妹妹都唸中技。』辰羽驚訝道,當初他為了考上這所一等一的國立學校,在高三時每天都唸書拼的死去活來的。
『嗯,沒辦法阿,家裡窮,所以只能認真一點,要不然付不出學費怎麼辦,那像你那麼好命阿,我高一就開始在外面打工貼補家用了呢。』
『高一……還真是難以想像……這樣還能考上中技,妳還真厲害。』高一就半工半讀的辛勞是辰羽這種美滿家庭所無法體會出來的,那時的辰羽只會在放學跟死黨們討論接下來要去那玩,相較之下,瑜涵的社會歷練比辰羽高出不只一個跟頭,也因此,辰羽看向瑜涵的眼神多了一抹同情與佩服的顏色。
歡樂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不知道是刻意還是有意,前一秒還在屋裡爭論的面紅耳赤的羽媽跟王老,在辰羽他們走出門到另一頭的偏房時,羽媽就楷著王老的肩膀往屋子後方的廚房準備午餐,當第一道菜香味從古色古香的木造窗架飄出時,王老已步行至屋外將聊的有說有笑的兩個小毛頭給喊進屋內。
『快吃快吃,都忘記等等還要回家招待你老爸的客人了。』將添好的飯遞給眾人,羽媽催促道。
『媽,你剛不是還跟外公在那邊爭來爭去的嗎?怎麼才過沒多久飯就煮好了?』辰羽扒了口飯,含糊不清地向剛將一道清蒸白魚端到桌上的羽媽發問,王老接口回:『呵呵呵,不這樣妳們會像現在那麼和平相處嗎?我的屋頂都快被妳們吵到掀起來了,當然要和你媽轉移一下你們倆的注意力阿。』說到這,王老笑咪咪地注視著辰羽和瑜涵,辰羽裝做沒事的樣子繼續扒飯,瑜涵則不好意思地向王老道:『對不起,老爺爺,讓你們見笑了。』
和方才氣呼呼地瑜涵比起來,此時輕聲細語又臉帶害羞的她很輕易地擄獲眾人的心,就連辰羽看到瑜涵略微羞澀的神情,視線也不禁在她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鐘。
歡愉的氣氛在稍嫌狹窄的廚房內環繞著,但卻沒有持續太久,因為瑜涵在吃了幾口菜後,便頭低低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啦?姐姐煮的菜不好吃嗎?』注意力一直放在瑜涵身上的羽媽在看到瑜涵低下頭時,忍不住著急的問道。
『不……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渝涵連忙抬起頭回給羽媽一個微笑,但眼角閃爍的淚光卻毫無保留地被眾人收進眼底。善解人意的王老自然知道為什麼瑜涵在品嚐過羽媽燒的菜後會出現這種失落的神態,想必是這種充斥著溫情的氣氛和自己女兒煮的菜勾起了瑜涵對母親的回憶,對此,王老直接說道:『呵呵……這小妮子一定是想起她的媽媽了,因為就連我這孤苦伶仃的老頭在吃小雅煮的菜時都會有一種家的感覺呢。』王老自然的將話題扯到自己身上,想轉移沉悶在過往回憶中瑜涵的注意力,辰羽也順勢的接口問道:『外公,你怎麼會孤苦伶仃呢,你跟外婆感情不是很好嗎?』這話才剛說完,羽媽馬上神色不自然的瞪了辰羽一眼,王老倒是很自然地回道:『沒關係啦,小雅,不要怪辰羽,他本來就不知道嘛。』接著將手上的碗放回桌面,走向一旁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後,王老緩緩敘述道:『你那沒緣的外婆阿,在半年前就因為糖尿病而過世了,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因為她不喜歡把喪禮搞的太隆重,而我會搬到山上來住的原因呢,是在她走之前就答應過會把她的骨灰埋在山裡,她是個很喜歡大自然的人。挪,她現在住的地方就在這屋子後院,這屋子呢,也是我爺爺那輩就存在的古厝,有超過一百年的歷史呢。說也神奇,九二一大地震的時候這間房子竟然沒有蹋,呵呵呵。』伸手向側廳左後方指了指,王老繼續道:『所以啦,怕妳外婆一個人孤單,我才會想搬回這間老房子陪她囉,反正這房子都那麼耐震了,山上空氣又那麼好,加上我這一輩的兄弟姐妹都已經先走一步了,邊守祖產邊陪老婆,日子可愜意的不得了呢。』王老的解釋,成功地轉移了瑜涵的注意力,雖然在她光滑的臉頰上仍舊持續滑落一滴滴的淚水,但剛才是因為桌上的菜讓她吃到了媽媽的味道所以才不小心哭出來,現在卻是因為王老這種鶼鰈情深而不由自主的猛掉淚,連早已知道這件事的羽媽也受到瑜涵的影響而跟著哭了起來。儘管辰羽對王老的不離不棄也感動萬分,但是他也只是深深地向王老深深地點了點頭,而一旁再次哭到抱在一起的兩個女人則令王老尷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媽,不要再哭了,再哭下去菜都涼了啦。』
『好了好了,小雅阿,妳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也已經哭過了嗎?怎麼現在又跟小涵抱在一起哭阿,我這當事人都沒掉眼淚了,妳們哭的那麼嚴重是怎樣阿,乖啦,不哭了啦。』有句話說,女人是用水做出來的,現在辰羽跟王老祖孫倆對這句話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王老和辰羽安慰的話並沒有被哭到稀哩花啦兩個女人聽進耳裡,抱在一起哭的瑜涵和羽媽不但愈哭愈嚴重,連鼻涕也一直噴……
看來孟姜女哭倒長城不見得只是傳說而已,要是這兩妮子再哭下去,恐怕王老這間連九二一也震不倒的老屋會被眼前哽咽到天花亂墜的兩女給哭倒。眼看情況有愈演愈烈的發展,辰羽連忙抽了幾張木桌上的面紙,不過他並不是遞給抱頭痛哭的兩女,而是撕成幾段後將面紙捲起來拿了兩捲給王老,和王老說道:『外公,反正她們講不聽,哭累了她們會自己停的,我們先吃飯吧,來,把耳朵塞住才不會影響我們用餐的氣氛。』接著,一左一右,將自己的耳朵用面紙給堵了起來,王老也無奈地笑了笑,從辰羽手中接過捲好的衛生紙塞住耳朵。
一段時間過後,瑜涵指著辰羽的鼻子氣鼓鼓地說道:『無情!!』
『冷血動物!沒有良心!!』羽媽則拉住王老的耳朵大聲吼道。
被吼到有點耳鳴的王老無奈的乾笑了幾聲,隨後向早已吃完飯的辰羽說道:『好啦,我們吃飽啦,剩下的就交給妳們了,看是要繼續哭還是吃飯,我跟辰羽先到外頭納涼囉。』躲過了羽媽另一隻即將伸過來的玉手,王老拉著不小心偷笑出來的辰羽往外頭跑去。
被淚水淹沒的老舊廚房在辰羽和王老躲到屋外去後恢復了寧靜,匆匆地吃完飯,羽媽拉著瑜涵的手走到主廳,雙手叉腰向坐在正中間主位上的王老唸道:『臭老爸,為了懲罰你剛才不體貼的舉動,吃完的碗全部留給你洗!我們要走了!』
『呵呵呵,那當然沒問題,洗個碗對我這老頭而言算不上什麼大不了的事,要是我的祖屋被妳們兩個給哭倒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償失囉。你們快走吧,我就不送囉。』話剛說完,王老便飛也似的朝廚房奔去,留下氣呼呼的羽媽和瞪著辰羽不知道在氣什麼的渝涵。
撇了一眼牆壁上的鐘,羽媽說道:『唉呀,沒想到我們浪費了那麼多時間,都十一點半了,小涵,妳下午要上課嗎?』
『要……』
『那我們快點走吧,先去拖吊場拿車,然後妳再跟小羽一起回學校。』語畢,羽媽拿出車鑰匙,急急忙忙地往停在前院的方向走去,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向辰羽喊道:『對了,小羽,你快點拿幾柱香到外公房間拜一下外婆的牌位。』
『早就拜完了,還等到妳說……』辰羽回道。
『阿……我……沒事沒事。』瑜涵本來想說她還沒拜,但想到自己和這家人還不是太熟,突然說要去拜人家的外婆好像太奇怪了點,只好將差點說出口的話給吞回去,心裡想著:要是以後有比較熟的話,我再來拜妳喔,老奶奶。在瑜涵對著王老方才指的方向默默自言自語了幾句後,瑜涵打開車門鑽進熱氣衝天的車內。同一時間,王老佇在王奶奶的牌位前,面帶微笑的將地上的擲杯收進檀木檯上。
王老問王奶奶的問題是:『老伴,依妳看,那愛哭的漂亮小女孩,有機會成為我們小雅的媳婦嗎?』得到的結果,是代表微笑的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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