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自台論
由 夢云 大發表ˇ
無聊,要老命的無聊。
他躺在安樂椅上,身邊疊了快跟他一樣高的書。
可惜他一本也沒興趣。
明明身為科學家,卻不能做點實驗什麼的,每天吃完了定時給予的食物後就得像現在這樣等待下一餐,這樣空白的生活簡直快把他逼瘋了。
家人們的眼神已經呆滯到一種程度,完全失去活力。
他開始懷疑這是不是真的是神的天譴。
一切必須要追溯到他書成的那一天。
「天體運行的機制與地動論」,他想了兩個禮拜的名字,怎麼聽都覺得很棒。
卻似乎不怎麼吉利。
因為才寫完,就有幾個穿著黑袍的傢伙闖入,一邊講著他聽不懂的話,一邊把家裡所有人架走,連他的研究器材和研究筆記都帶走,手法之俐落讓他很清楚這並非搶劫。
強盜哪有他們這麼厲害?
在被挾持的過程中,他被迫與家人分離,單獨被帶到了位於首都羅馬的大教堂。
這間教堂的富麗堂皇他早就頗有耳聞,卻沒想到是在這樣的狀況下來到這裡。
不過他沒能多看上幾眼,就被套上黑色的頭套,在黑暗中被架著走過一段九彎十八拐的逕道。
等頭套被掀開來時,他已經來到了一間奇異的黑色房間。
說黑色可能不太恰當,牆壁上雖然因為年久失修的關係有剝落的現象,但仍看的出原本是漆白的。之所以會說是黑色,是因為房間裡燈光昏暗,加上沒有窗戶,陽光無法透入,導致整個黑暗的房間充滿著一股弔詭、肅殺的氣氛。
他站在房間中央,被一群穿著修士服的人包圍。
接著,進行了一場單方面的審判。
很抱歉他必須用「單方面」這個字眼來修飾,因為這場審判一點也沒有他辯駁的餘地,根本只是一場修士片面的叫囂。
那場審判的內容他到現在還記得,不、他怎麼會忘記?
「我們觀察你很久了,你所進行的研究違逆了神的旨意。」一個年老的修士首先發難,看來大概是頭兒。
「還有這本書,內容跟聖經大大的相忤,身為神的子民的你怎麼會寫出這種邪書?」另一名老修士拿著一本書質問他,正是他寫的「天體運行的機制與地動論」。
「那是-」他想解釋,卻立刻被打斷。
「別說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修士,話語中透露出輕挑:「天上的星辰、月亮都是繞著我們所在的大地運行,這是神所決定的事情,什麼時候輪的到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聽我說-」
「迷途的羔羊啊,你一定是被撒旦所迷惑了,才會說出這樣不合常理的事情來蠱惑眾人,在撒旦近一步支配你的內心之前,我想我們必須先請你來教會住一段時間,使神的恩典幫你驅逐邪惡。」修士頭兒說,一付賜恩於你的模樣。
你去死,他想。但他沒有說出口,反正會被打斷,何必多此一舉?
就這樣,他和他的家人因為他的「異端邪說」而被邀請進了這個位於教會後方的小套房。美其名是「邀請」,實際上根本就是軟禁,門外的兩個黑袍男可以證明這一點。
說到這個他就一肚子氣,這幾間連棟的套房看來都是在囚禁教會所謂的「異端份子」,但根據他幾天的觀察,如果把半夜響起的難聽唱歌聲也算進去的話,這裡住的根本逾七成都是瘋子。
連狂人講的話都要計較,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神的旨意。
當然,他也不排除這些狂人鄰居原本也是正常人,只是這裡的環境造就了他們的新人生。
至少再這麼下去,他就很快會成為他們的一員。
他順手從旁邊的書堆中撈一起一本書,看了看封面。
「天國的彼方」,什麼爛名字。
像這種光看名字就覺得沒什麼內涵的書,他連翻都嫌麻煩。
可惜當黑袍人帶他們來這裡時,就只留下幾句他聽不懂的話,跟這一堆他看不下去的書。
喔,對了。說到這個,就不得不提提班曼。
這裡似乎每個小套房都有一個負責的修士,專門管理飲食,起居,還有………思想。
「思想」!會不會講的太誇張了一點?
如果你也嘗試看看每天晚上都有一個人跟你「曉以大義」,告訴你神有多崇高多偉大,先說他媽的兩三個小時,再拉著你的手禱告個十分鐘,而且內容還是「請帶領這個迷途羔羊走向真理」時,你就會了解到「管理思想」的說法不僅不誇張,簡直是厚道了。
班曼就是負責他這間套房的修士,是個嚴謹的年輕人。
之所以說他嚴謹,是因為當別的修士都在偷懶時,他卻很認真的確實執行每一天的洗腦工作。
當然,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輕嘆一口氣,他將書放下。
卻意外注意到了牆腳的小變化。
那是個老鼠洞,一張紙片由洞口滑來。
他點點頭,起身去將紙片撿起。
「晚餐很難吃。」紙條上以歪七扭八的字跡簡單的寫了這麼一句話。
他微微一笑,換張紙寫上一段話,從老鼠洞又塞了回去。
「是啊,光是要強迫禱告就讓我沒有食慾。」
這樣的訊息交流開始於一個星期前。
他還記得那天,他坐在安樂椅上望著天花板,忙著無聊。
突然,一個唏唏窣窣的小聲音傳來。
「喂!還好吧,老兄?」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因為過於無聊所產生的幻聽。直到那聲音越來越清晰,他才注意到這並非幻覺,開始尋找起了聲音的來源。
好不容易,才在牆角找到了個老鼠洞,那洞口奇小,不仔細點還真找不到。
他歪著頭想想,這裡的套房是一棟棟相連的,所以這個在這面牆的另一邊應該也是禁錮著跟他有著同樣遭遇的人才對。
同病相憐產生了同情,他小聲的回話:
「你是誰?」
對面沒答話,倒是從老鼠洞中傳來一張小紙條。
「別用說的,會被外頭聽到。」
他一愣。
看來他未打過照面的鄰居不像個瘋子。
他隨便找了張紙,寫上一段話,遞了過去。
「你也是『異端份子』麼?」
「你不像個瘋子。」對面的回應讓他笑了,果然大家都擔心隔壁住著不能溝通的人。
不過既然可以溝通,就好辦多了。
「交換一下身分吧!異端份子先生。」
他聽見對面傳來爽朗的笑聲。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在兩邊不停的交換紙條下,他也對隔壁的鄰居有了點初步的了解。
他是個生物學家,再寫了一本關於人類進化歷史的書後被抓來這裡,悽慘的遭遇簡直跟他一模一樣,據說連審判的內容都大同小異。
這讓他無奈的苦笑,或許這就是追求真理一貫的代價罷!
有人說,如果你想跟一個人成為好朋友,最好的方法就是帶著他一起爬上高聳的樹等雷劈,如果閃電劈不死你們,你們肯定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可不是嗎? 災難總是能帶來友誼,儘管相互同情的意味多於相互扶持。
對他來說,這短短的一個禮拜,就讓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簡直比他老爸還親密。
他們總是能相談甚歡,如果不去管兩人的紙條上隱約透露的那種,對自由絕望的默契的話。
「關於禱告,我一直想不透。」他寫了一封紙條,塞進老鼠洞。
「什麼?」
「明明就是自己種的東西,為何要歸功於神?『神賜我們糧食』講的天經地義,農民的辛勞到底算什麼了?明明播種的是我們,收割的是我們,整件事情神到底哪裡參與了?如果糧食是神給的,那當我們飢荒時,神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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