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從沒有什麼特別,
不管是相遇、交往、特殊節日、或者結婚、蜜月、結婚週年。
一直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
身旁的人都無法明白我們過著如此枯燥乏味的生活竟然走的比任何人都久,
而我們始終淡淡的笑著,沒有多說些什麼。
像是永生永世只認定這個人似的,
第三者這個問題從未在我們之間出現過,
也不多求些什麼,
只要能夠一直陪伴在這個人身旁,就足夠了。
可,世事就是這麼難以預料,
像是上天不願讓我們如此平凡過一生似的。
一切啊,
都要從那一天開始說起。
「我回來了。」拖著疲憊的身子,她只想好好洗個澡,將自己拋到床上好好的、好好的睡一個飽飽的覺。
「奇怪。」微微皺著眉,看著一片漆黑的房子,他還沒回來?
正想開燈,卻看到黑暗中有一雙眼眸死死盯著她,將她嚇了一大跳。
「霂霂,怎麼還沒睡也不開燈?」拍了拍胸口讓自己鎮定下來,她開了燈,抱起了年幼的兒子。
孩子小臉上有著茫然、困惑,然後微偏著頭,怯怯的說:「把拔在哭。」
「咦?爸爸怎麼了嗎?」她嚇了一大跳,天大的事也不曾看他掉過一滴淚,怎麼這麼突然?
兒子搖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她將兒子帶回他的房間,讓他先睡下,再回到房間,但他已經先睡下了。
坐到床側,輕輕的撫著他的臉,微微的透著冰涼,但沒有淚痕。
回娘家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隔天當她醒來時,他已經去上班了。
微微皺眉,她沒有賴床,離他上班的時間也還早啊?
甩甩頭,索性不想了,她走到兒子房裡把他喚醒,讓他準備上幼稚園。
從那天開始,一切卻都變了調。
老公常常徹夜不歸,就算在家裡也不多看她一眼,總是很不耐煩,不願聽她講話。
兒子越來越任性,但眼神卻有些茫然困惑。
怎麼了呢?
她默默的收拾著破碎的碗盤,並不是個愛哭的人,但淚還是忍不住的落下,怎樣都止不住。
經過客廳的兒子瞧了她一會,卻什麼話也沒說的走掉。
心痛的像是被撕裂般,但她無法傾訴,他已經很久不曾聽她說話了。
年幼的孩子走到了男人的身旁,怯怯的拉了拉父親的衣擺。
「把拔……馬麻在哭……」小小的臉上佈滿不安,想到母親哭泣的臉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
男子抱起了兒子,壓低聲音要他不許哭出聲來。
「霂霂乖,要好好聽爸爸的話,知道嗎?」男子嚴肅的叮嚀。
孩子雖然不解,還是乖順的點點頭。
爸爸和媽媽怎麼了?
他抬頭,看著父親失神的唸著"這樣就行了"等等意義不明的話。
她以為,只要她像以前一樣乖順,他總會變回以前那個溫柔的他。
事實證明,她錯了。
她錯愕的看著老公帶回家的女人正和她的兒子開心的玩著,兒子還喊那個女人媽媽。
所有人對她不理不睬,她成這個家的女傭。
做著所有人喜歡的菜,卻只能吃著剩下的冷菜,無法和任何人共同相處,
她只能在夜裡默默的哭著,幾乎將眼睛給哭瞎。
讓她決定離開,是因為那不同的一天。
一早老公就帶著那個美麗的女人去了公司,留下她和兒子兩個人在家。
但兒子卻非常想念那個女人,不停的摔壞家裡的東西,問她:「阿姨!我把拔馬麻呢!」
她的心很痛,不斷的留著血,但她沒有流淚,強自歡笑著:「霂霂,你真的不認得媽媽了嗎?」
兒子卻生氣的說:「你是誰啊!離開我家!」
她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心卻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將家裡的混亂收拾好,讓兒子睡下後,她拿出她猶豫很久的東西,深吸一口氣,出了門。
「你說什麼?」她的丈夫和那個女人都錯愕的看著她。
而她嘴角微微勾起,揚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這時候才願意理我看我嗎?
「簽名吧,我什麼都不要,兒子也給你,我只要自由,想必你想簽很久了,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如果你不簽,我就告你們妨礙家庭。」她說。
「你先出去,等我處裡完公事就給你。」男人眼神複雜的看著她,說。
她雖不解,卻也沒有多餘心力去想,只是沉默的走了出去。
「這樣……真的好嗎?她是個好人,會理解的,你不告訴她嗎?」女人猶豫的說著。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在做什麼我很清楚,你只要負責演戲、然後拿錢走人就好了。」男人強硬的說,閉上了眼掩去痛苦,簽了名。
剛醒來的孩子茫然的看著空蕩蕩的家,他到處都找遍了,可是就是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或許等等就回來了。
他抱著她買給自己的泰迪熊,乖巧的等待。
然後,門開了。
聽到聲響的孩子開心的奔向大門,然後愣住。
「把拔?……馬麻呢?」
「媽媽不會再回來了。」男人抱緊了他,語氣裡有藏不住的痛苦。
「把拔!把拔不要哭!霂霂會陪著把拔!」孩子笨拙的擦著男人的淚。
馬麻不回來了,他很害怕很害怕,可是爸爸在哭。
「把拔不要哭。」
「小姐,一直哭眼睛也是會有負擔的,我上次就勸過你了,怎麼你就是不聽。」醫生拿著她的就診單,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長長的嘆息。
她沒有說話,看不見的眼睛卻依舊流著淚。
「你的眼睛已經無法救回了,除了換雙眼,沒有別的辦法。」醫生又嘆了口氣,看著依舊默默哭泣的女人,有些不忍,將她抱入了懷中。
「阿姨,把拔說你的眼睛剛好,不可以在哭哦!」小小的女孩細心的拿起手帕幫她擦著眼淚,然後伸出兩根短短的手指,把她的嘴角往上拉。
「要笑笑的,像這樣。」女孩朝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她看著這幾日拼命想逗她笑的女孩,露出了溫柔而哀傷的笑容。
「檸檸從我領養她那天後漸漸有了笑容,可是每年母親節卻都讓她過的很寂寞,我想,她需要個母親。」醫生有些辯紐的將東西塞入她的手中,逕自轉開視線,臉上有淡淡的緋紅。
她看著手中簡單卻不失優雅的戒指,垂下了眼眸。
「檸檸!慢點!」有些責備的說著,她的臉上卻有著寵溺的笑容。
突然,她的衣角被人拉住。
「馬麻。」霂霂看著她,泫然欲泣。
「霂霂!」遠處的女人卻臉色大變。
霂霂猶豫的看著那個女人,卻又不肯放開手。
「我不是你的母親。」從孩子的手中拉回自己的衣服,她有些痛苦的說。
當初,是你們先捨棄我的。
留下了在原地哭泣的霂霂,她抱起了不安的檸檸,快速離去。
幾個月後,那女人卻帶著孩子來了,
將一切真相告訴她,留下孩子後便走了。
她看著緊咬著唇的霂霂,忽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你知道多少?」她顫抖著,問著從醫院趕回來的他。
「不多,你前夫只有要求我好好照顧你,並要求使用他的雙眼爲你進行手術。」他神色複雜的說著。
「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她抱緊了棉被,低聲啜泣。
他沒說什麼,走了出去,輕輕關上門。
看著兩個茫然無挫的孩子,他走了過去,拍了拍他們的腦袋。
「你自以為這樣才是最好的嗎?你真的以為這樣我才會過的幸福嗎?你怎麼如此自私?連生病的事也不肯告訴我,也不讓我陪你走過生命最後的路,怕霂霂也發病後我會受不了就要求霂霂陪你演戲,如果她沒來告訴我事實你打算隱瞞到什麼時候,一輩子嗎?你真的,好自私好自私。」看著墓碑上他的照片,她痛哭失聲。
「我想和霂霂一起生活。」她看著他的背影,說道。
「……嗯,當初你也沒答應我的求婚,所以我也不能強留你……偶爾回來看看檸檸好嗎?」握緊了手不讓自己洩漏一絲軟弱,他並沒有回頭。
「……好。」
留下和被留下,遺忘和不遺忘,不管怎麼選擇好像都很痛苦。
看著深愛的人愛著別人,你是否感到痛苦?
我知道你希望我幸福,可我心裡住著你,或許有那麼一點喜歡他,但那是在軟弱時自私的強留下的溫柔。
我不想忘了你,
忘記那個曾經和我淡淡的、卻深深愛過一回的你。
「檸檸,長大後要不要當我的新娘?」霂霂亮出了他剛完成成品,一個用花做成的戒指。
「嗯嗯!哥哥如果娶別人檸檸會生氣的!」搶過霂霂手上的戒指套到自己手上,檸檸開心的笑了。
戒指被搶走的霂霂只是寵溺的笑了笑。
她遠遠的看著,淡淡的笑了,
當初他也是這樣的。
「楉楉,你知道嗎?月老已經幫你牽好紅線囉!」他神秘的笑了笑。
「咦?真的嗎?是誰啊?」懵懂的她就這麼信了。
然後她的小指被綁上了紅線。
亮了亮和她綁著同一條線的小指,他奸詐無比的笑了。
「你的洛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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