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傻了吧!」
衝著打算扶起她而走近的我,「別看!……不要看!」
抱著相框,美沙幾乎是半泣著衝我喊道。
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我才清醒過來,恍然大悟地轉過了身體。
「我現在背對著你,先找地方把它收起來吧。」
我說完後,就聽到身後的寫字台的抽屜被拉開,什麼東西被放了進去的聲音。
「已經,……好了?」
「……嗯。」
確認過了她的回答,我轉回身,從地上抱起了美沙。
「啊,痛!……啊,啊──!……」
美沙呻吟著。看起來,她的腿更痛了。
「真是的,你既然是女孩子,即使有喜歡的男孩子什麼的,也是正常的。……就算是我,也不會笑你。真的,絕對不會!」
一邊嘮嘮叨叨地說著,我一邊輕輕地將美沙放到了床上。直起身子,環顧了一下室內,我看到了梳妝台上放著的急救箱。
讓美沙面朝下趴著,用毛毯蓋住她的腰部和臀部,我捲起了她的裙子,努力地調整成只能看見她的大腿的樣子。但是,「啊,不要啊!」
美沙怯生生地側過了臉。
「身體放鬆些。只要手不碰到,應該就不會痛了吧?我會盡量地……不看你的啦。」
我從看不到美沙內褲的角度,向美沙的大腿上噴著冷卻霧劑。韌帶拉傷的最初的一兩天首先應將拉傷的部位冷卻下來,之後再溫暖患處,這是基本的原則。
為痛得直皺眉的美沙纏上冷濕的紗布,整理好她的裙子,將她翻了過來,讓她仰躺著。最後,我將夏天用的坐墊折了起來,墊在她的腳下固定好。
「好了,這樣就行了。……沒經過你同意,我就強行做了,對不起。」
從寫字台旁拉過了一把椅子,我坐到了床邊。
不知是不是我的處置有了效果,美沙好像正漸漸恢復平靜,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凝望著我。也許是稍稍有點熱的緣故吧,美沙的雙頰紅撲撲的,剪水雙瞳閃動著美妙的光彩。今天的美沙,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個真正的女人,甚至連話音裡也透著溫柔與嬌弱……
令身為男性的我,情不自禁地產生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她的想法。
若是在這裡誠實地坦白的話,實際上真正的美沙是相當可愛的女孩,是絕對有資格排在本學園前十名以內的美少女。雖然,平時我和美沙除了鬥嘴還是吵架,而且有時還會說一些過分的話,但是……對於能夠與美沙對等的(?)談話的我而存有嫉妒的男生好像也不在少數。美沙是那種很要強、做事從不願意落於人後的性格,而且是想說的事情總是直截了當地說出來的女孩,因此面對美沙,像是「我喜歡你」這樣的話而不敢說出口的傢伙,應該是有一大把吧。
(真是傷腦筋哪!因為美沙是這樣的美少女,而被她用現在這樣的水汪汪的眼睛望著的話……)﹝不是非常可愛嗎?﹞和美沙相反的,我的心情卻是越來越平靜不下來了,有一點心虛的感覺。
「啊─,嗯──覺得嗓子有點乾嗎?來點兒果汁什麼的……」
我一邊撓臉,一邊問道,「對不起,做了過分的事……」
美沙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突然向我道歉,「那張照片,就只有詠不能看。若被詠看到了,我會覺得很害羞的……」
「啊,沒關係的,別在意。倒是能讓美沙喜歡上的,一定是一位很優秀的男生吧?」
向著仍然忐忑不安的我,美沙繼續獻上她的微笑。唔,請停下來吧。再被美女這樣望著……我一定會被迷住的。
「……」
仍然,在微笑著。
今天的美沙,可愛得令人害怕,過分可愛了。若是,從認識她時開始,她就一直保持現在這樣的表情的話,恐怕我很早以前就成為美沙的俘虜了吧。
美沙突然「嗯哼」地清了清嗓子,一邊惴惴不安地擺弄著毛毯的一角,一邊開始說道:「我所喜歡的那個,那個人……他其實長的並不算英俊!」
「……唔」由於她開始開誠布公地說起自己的事,我立刻就被吸引住了,認真地側耳傾聽。
「如果用歷史劇裡的人物來形容的話,就有點像住在大雜院裡的狂放不羈的武士,被住在周圍的居民稱為先生,給人以一種狂放不稽但又充滿熱忱的印象。……
對了,就像『平幹浪人花山十四郎』裡的近衛十四郎,或者是『飛奔的助人者』中的田村高廣。」(譯者注:時代劇名是亂譯的,實際上兩名武士的名字在下也是頭回聽說)「……啊!」看起來美沙好像喜歡比較有個性的人呢。
注意到了我臉上的複雜表情,美沙不知是聯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而「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不錯吧,對我來說,他就是世界上最特別的男生了。」
美沙吃吃地笑著說,「雖然,他感覺遲鈍,心直口快,脾氣急躁,行為冒失,做事蠻橫,又馬馬虎虎……而且對我的心情,他也完全沒有注意到。……」
聽著美沙面帶笑容的敘述,我不知不覺中卻將頭湊得離美沙更近了。
(嗯?怎麼聽起來不怎麼樣嘛!……到底是哪個傢伙呢?在先負學園裡好像沒有能對得上號的人啊。……但就算有,美沙怎麼會喜歡這樣的傢伙呢?)看著因不得要領而眉頭結成疙瘩的我,美沙又一次「撲─」地笑了起來。
「雖然這樣,但是,那個人,……我非常喜歡。……因為他其實是非常的溫柔的……不但溫柔,而且性格豪爽,充滿男子氣概,最重要的是──他擁有自己的理
想。」
雙頰已完全染成朱紅色的美沙,抬起眼睛望著我,繼續說道,「真的……就是那種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喜歡,我覺得我已經不屬於自己了,只要是為了他,無論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縱然要我變成壞女孩也……若是能夠聽到他對我說一聲『我喜歡你』的話,我想,即使之後立刻死去我也甘心情願。……」
我被美沙那動情的傾訴、那種全心全意的摯愛所打動。雖然,我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誰,但是對於那個得到了美沙深情傾注的傢伙,我也不由得有些羨慕。真是一
個幸運的小子啊!
「那,你對他的心意,……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我接著問道。
美沙出奇地浮現出落寞的微笑。
「我,……說不出來呀……他似乎有自己喜歡的女孩,……再加上,他本人雖然並沒有發覺,其實,他在女孩子當中也是非常受歡迎的。在那些女孩之中,也有
著比我更……不……也有著和我一樣深愛著他的女孩子……根本就沒有被他當作戀愛對象來考慮的我,是不可能被他喜歡的。」
美沙無精打采地垂下了肩膀,完全不像平時的她。
(若是真的喜歡的話,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難道不好嗎?能夠得到美沙這樣的深愛,那該多幸運啊!如果兩個人能夠心意相通的話,我想他們一定可以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戀人的。不管怎樣,我試著促成他們不也很好嗎?)這樣想著。
「那,要不要我……假裝不經意地告訴他看看呢?……」
一說出我的想法,不知為何,美沙又一次露出奇妙的笑容,回答道:「不用了……若是詠的話……是沒辦法做到的……」
「你說我做不到是因為……」
雖然我很希望她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但美沙沒有再回答我這個問題。
「因為現在我還可以待在他的身旁……對我來說……這樣就已經很滿足了。」
有點像是自言自語的美沙的這番話,令正在搜腸刮肚打算找理由說服她的我,再也無話可說。
既然是這種情況,我也沒什麼辦法。但是,從她的話裡聽起來,美沙的那個「他」,應該是和她關係非常近的人才對。我沒有理由不知道啊。不過這樣的話,開
學以後,只要好好觀察美沙,我一定可以找出那個人來的。之後,我會想方設法讓事情可以順利發展的。
(美沙的純真的感情,決不能放著不管。)在心中作出了決定,我站了起來。
對著稍稍變得有些不安的美沙,我說道,「我去把自行車弄回來……順便去買點東西……估計一個小時以內就可以回來。在這期間,若是能行的話,你就趁機先換上睡覺時穿的衣服吧。」
給了她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我走出了房間。
把仍在長堤下的自行車送去了修理,在商店街買完了東西,當我回到美沙家之後,就一頭鑽進了廚房……一共經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八點。
「呼──,讓你久等了!」
端著托盤,我打開了門。
晚餐的菜單是,「燉鰈魚,山菜拌醋醬,三葉草和豆腐的醬湯,以及一小碟漬菜」(譯者注:菜名是亂譯的,因為有些菜,在下一時找不到對應的中文,雖然在
下現在也常吃這樣的東西。不過想來不會差距太遠吧)。因為我一直是一個人生活的,所以這種程度的簡單菜式還是做得出來的。
雖然美沙仍是非常客氣,但如果不一直照顧到她睡著為止,我會於心不安的。
(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對於美沙來說,除了就那麼躺在床上也沒有別的辦法。
在空著肚子的情況下,本來能治好的也變得治不好了。
今天的美沙成為「楚楚可憐的女孩」後,果然非常可愛。但我還是希望看到美沙那種「充滿精神的女孩」的形象。
精力充沛地跑著,明朗的笑容……不客氣的衝我發威,帶著厭惡的語氣同我吵架。
(嗯,現在我已經了解到了美沙也有女孩的一面,恐怕以後吵架的次數會減少吧。)總而言之,那個有精神的……而且是純樸可愛的女孩的美沙,是我真正喜歡
的美沙。
如果美沙不快一點好起來的話,……我也是很為難的。
因此,我爭取讓她能痛痛快快吃頓飽飯,舒舒服服睡個好覺!
「好了,請用餐吧……」
我將托盤遞給了已經坐起上半身的美沙。
「這些……全部,都是詠做的?!」
「啊,嗯……」
向著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的美沙,我又遞過了米飯。
「不要緊嗎?腿,不痛了?」
「唔……已經,沒事了……」
一邊伸手接過了飯碗,美沙點了點頭。
「因為米飯很熱,請小心點兒……不行的話,『fu─fu─』地吹一吹,應該就能吃了吧?」(譯者注:像聲詞一時之間找不到對應的漢字)實際上,我一邊
說著,一邊已經在「fu─fu─」吹給她看了。
「你,你,你在說什麼呢!……已經夠了,那樣的事……讓我自己吃好了……別再搞了!」美沙面紅耳赤,臉頰好像都也一下子脹起來了。
很好啊。看起來,美沙正在恢復狀態。
(……若是平常的話,應該會像「你不是在說蠢話吧!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一個人也會吃……哼!」這樣的反擊吧。)從將鰈魚送進嘴裡的美沙那裡,「好吃哎
……」得到了讚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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