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應該都是冰冷的？
其實未必。
「啊...？」我的嘴緩緩抖著。
對方沈默了一下，接著又是同樣的問句：
「是...魏治豪嗎？」
我想我大概有點遲疑，因為這道聲音照理說不可能從我的手機裡傳出來才對，因為這是多麼地奇異。
「呃，我、我是。」我的回答顯得僵硬。
「嗯.....。」
不知是否我剛剛的反應奇怪，電話那一端的反應又再度沈默起來。
菜頭也發現了我的應對完全不自然，於是放下了手邊的激烈對談，轉過來盯著我瞧。
我對菜頭做出一個緊急的手勢，並用嘴型說出那個教人無法相信的名字...。
Catherine。
菜頭跟著大驚起身，然後我們兩個好像在演默劇似的比手劃腳；我看到菜頭的嘴型是叫我要講話、別當啞巴。
「呃，喂...？Catherine？怎、怎麼了嗎？怎麼突然打電話來呢.....？」
我開口之後卻看到菜頭一頭撞在房間牆上，好像我問的問題根本不值一提，比廢話還不如。
是啊，我也知道。
Catherine絕不是那種沒事會打電話的女孩子，也不會是因為想、所以打的那種女生。
但為什麼她會突然來電呢？
「嗯...，」Catherine的聲音在電話那一端顯得不怎麼有精神：「魏治豪.....。」
「怎麼了？」
我還在期待接下來她會對我說什麼，但突然間她的聲音迅速從我的手機裡消失無蹤。
真的是嚇了一跳！
我愣了愣，菜頭過來問我怎麼一回事？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
菜頭用手指頂著我的額頭，彷彿在教訓我：
「你看看、你看看！阿豪，這下可都是被你自己搞砸了！人家好不容易自己主動打電話過來，結果你竟然就這樣讓她掛了電話？」
我覺得有點無辜：
「不是啊...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問了句『怎麼了』而已，難道她突然打電話來會因為我這樣問就掛電話嗎？」
菜頭聽了我的話之後也收斂起快要登上天堂的手指。
的確，面對Catherine這樣讓我心臟快要承受不住的來電，我是已經慌了的。
仔細想想，Catherine既然會打電話來給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要說、一定是覺得我還可以給她一點意見...是嗎？
難道不是嗎？
「阿豪，」菜頭挑出了兩道他自己的疑問：「為什麼你的那個什麼琳會知道你的手機號碼？你有跟她說過嗎？」
「咦？對哦！我又沒給過她我的手機，為什麼.....？」
菜頭一聽我這麼說，竟忍不住發難：
「什麼？你沒給過你的號碼？天吶....我告訴你，阿豪你真的有夠笨了！你喜歡人家卻還不給她你的聯絡方式？你這樣叫什麼喜歡她啊？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吶？」
怔了怔心神，菜頭的話猛地對我敲下一記警鐘。
我怎麼會沒有給過Catherine我自己的手機號碼？照理說，我是一定會要給她的呀，怎麼會沒給呢？
是因為知道就算給了，她也不會打過來嗎？
還是因為知道她沒有手機，不會打過來給我呢？
但，後者似乎已經不能成立了，因為剛剛的號碼顯示那的確是一支手機的號碼，難道Catherine也去辦手機了？
「那我知道了。」菜頭接著又說：「如果剛剛那真的是你的那個什麼琳打過來的話，她一定是從CICI那邊知道你的號碼....。」
「什麼？」我心裡又抖跳了一下。
「難道不是嗎？不然你說，她怎麼會知道你的號碼？」
菜頭不說我都沒有想到有這層可能，其實他說的也沒有錯，Catherine不曉得我的手機號碼，但如今她知道了，唯一的可能來源就是CICI。
可是這樣我又覺得有些不通，CICI不是也大概知道我對Catherine的感覺嗎？
難道CICI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還是我將CICI想得氣度太小、太壞了？
「嗯，那、那現在要怎麼辦？」我拿著手機卻完全沒了主意。
菜頭看了看我，然後一臉沒所謂：
「看你囉！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回call過去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回call嗎？這是最好的辦法，但是我得克服我的緊張。
菜頭看我下不了決定，於是將我的手機一把搶過去按了回call。
我本來是急著要搶回手機的，但後來想想....罷了！
就這樣吧！
就算菜頭不幫我回call，我也是要自己按下那幾個鍵的。
菜頭的神情由興奮慢慢地轉變為疑惑，最後默默地將手機還給我，說：
「阿豪，她的手機根本接不通啊！好像是關機了的樣子，奇怪！」
我自己也回call了一遍，但果然就像菜頭說的那樣直接轉入語音信箱，似乎是關機了。
「如果你真的有什麼話要問的話，你不會留言在她的語音信箱裡面哦？」他的嘴臉又變成要看好戲的樣子。
「我...我才不要！」菜頭的爛提議立刻遭到我的否決。
我不喜歡語音信箱的功能，因為對著沒有人回應的話筒說話的那種感覺教我以為自己像個白癡，況且我也不認為Catherine聽道我的留言之後會再打電話給我。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記下這個充滿神秘與驚奇的號碼。
「那你怎麼不打電話給CICI，問問她最近你的那個什麼琳是不是怎麼了？」菜頭還沒打算放過我。
菜頭的表情躍躍欲試，我知道我若不依照他的意思行動，他可能會先幫我動了，於是拿起手機找尋CICI的號碼。
很奇怪的，要我撥CICI的手機我應該會是頗為緊張的，但為什麼現在卻一點緊張感也無？
「您的電話將轉接語音信.....。」
我即刻切斷了電話，因為系統語音的冷漠實在教我無法忍受。
「怎麼啦？」菜頭滿臉興奮兼疑惑。
我不留情地在他頭上倒了一大桶水：
「語音信箱。」
其實，我心裡是鬆了一口氣的。我想我還是無法開口向CICI問Catherine的事情，即使我知道CICI應該會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就是無法這麼問她。
為了什麼？
為了不讓語言灰塵沾染了清麗的笑容嗎？
也或許，只是為了不想讓自己體會冷冷的靜的背後所隱藏的冰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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