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空氣、寒冷的點點滴滴。
可能是悶在家裡久了,這兩天我一直往外跑,跟阿尚去打撞球、跟小萍和鳳寶去文化中心看畫展、跟郁詩去看了場電影。
學儀似乎很忙學校校刊社的事情,沒空。
今天是個令人心境一片平靜的禮拜四,趁著下午我還是出了門。
但是難得今天沒有人來找我,獨自騎著車子,卻不知道要往哪裡去好?
二月的第一天,我該去哪裡走走......?
腦中有股奇妙的思緒層層浮出來,一層頂開一層,最後撥雲見日的是......。
現在眼前的這條羊腸小徑。
Catherine家前那條現在已經沒有蓮花的小路...。
怎麼會...居然不知不覺地就到了這裡!?
我停在這個小路的路口望進去,從這裡看不見什麼顯眼的東西,只是一條細細小小的破碎小道。
將機車熄了火,我頓在路口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已經將近一個月沒有看見Catherine了,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電話裡的聲音只夠我供電五天,而體內的電池也早已沒電了。
可能是這樣,所以我下意識地來到了這裡。
想來這裡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Catherine出來說說話,給自己充一下電。
但,這樣又如何?我還是不敢鼓起勇氣往那棟豪氣的家宅走去啊......。
這條不長的路,對現在的我來說竟然可比天梯那樣遙不可及...沒法一蹴可及。
沒有Catherine在一旁帶我走進去,我居然像是迷了路的小孩子,抓不住半點邊際、看不見一絲崖岸。
這不過是直直的一條小路而已,不是嗎?
幾個路人從我身邊經過,都投以異樣的眼神,可能以為我是小偷要犯案前先來探勘地形吧?
是吧!
我的確想要當個小偷,偷走Catherine的注意力、更想偷走Catherine的心...。
可是我完全失風被捕,被Catherine反設下陷阱逮捕。
我無法掙脫她給我的籠子,也完全沒力氣抵抗她那種獨特的冷靜氣息。
正當我猶豫不定時,口袋中的手機不安分地響起。
「喂?」
「豪哥嗎?是我啦!韓堯。」
我一愣,腦袋中的神經傳導這才連起來:
「哦!韓堯啊?怎麼了...?」
「上學期我們參加的那個三對三鬥牛賽單季成績已經結算出來了,我們得到第九名。」
「啊?第九名!?」這還真的讓我有點吃驚。
「嗯,」韓堯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四號要舉行頒獎典禮...這禮拜日啦!在公園。」
「這樣啊?」
「豪哥你要不要回來?」
「參加頒獎典禮嗎?」突然發覺有時候我的問題真的都是白癡到極點:「好啊!幾點?」
韓堯的聲音終於有了點愉快的起伏:
「早上十點開始,據說主辦單位還會準備中餐哦!」
「真的假的啊?」我應了聲:「OK!我一定到。」
「好,那就沒事了.....。」
聽出韓堯就要掛掉電話,我立刻補問上一句:
「ㄟ!韓堯!嗯...你、你現在跟靜妮還好嗎....?」
顯然我問這個問題奇怪,韓堯的語調聽來有點不知所云:
「當然很好啊...豪哥你為什麼這麼問?」
「沒...沒有啦!好就好~~算我發神經了啦!」我尷尬地笑,一方面也搞不懂為什麼問出這種怪問題。
韓堯淺笑一聲掛了手機。
嘆上一口氣,我收起手機再望向這條沒有一絲情調的乾癟小路。
看了看錶,已經在這裡站崗快半小時了,卻什麼也決定不了。
好沒用。
天空有幾抹剎有規則的亂雲鋪平,一群麻雀就從雲端穿梭到藍天,給了大地生靈上了一課。
什麼叫做自由的課。
真是的...我何必這樣在意Catherine?既不能飛也得不到想要的自由。
當我重新催上油門準備離開的時候,卻驚見一景完美。
完美在外邊的道路上、完美在麻雀飛掠的天空、完美在我的目不轉睛......完美在那襲輕靈的腳步。
我手不自覺地關掉發動中的怒吼,看著女神走近。
好像一點足以令任何人皺眉的聲響都會褻瀆到這幅美麗的存在。
「Catherine......?」
我繼續愣坐車上,看著Catherine穿著平常的套頭長袖、輕便的寬鬆長褲走來,褲腳還隨風飄飄。
隨風飄飄.....Catherine的長髮更是飄盪。
隨風飄飄,我的心也是。
Catherine走到我面前,神情有些訝異地瞧向我。
我看出那宛如不見底的深瞳裡面所透出來的疑問,所以立刻開口解釋:
「呃...我只是剛好經過而已......。」
Catherine聽了緩緩地點頭,還是沒有說話。
我看到Catherine似乎顯得虛弱,手上提著一個小小的塑膠袋,白色的塑膠袋居然白不了多少Catherine的手。
「妳...生病了嗎?」隱約看見塑膠袋裡面的藥品,我順勢問出。
Catherine只是漫不經心地瞧了我一眼,仍然不語。
「呃,如、如果可以的話...我載妳進去吧......。」
Catherine緩住身體,瞧著我的眼神忽然有種解讀不出的意思,然後輕輕地點了頭。
我再次催上油門,Catherine幽柔地坐上了後座。
我以為天堂再次來到我身旁,這種只屬於Catherine才能給的天堂.....令我無限迷情的天堂。
可惜的是這條小路太短,即使我只有時速十公里也還是不到三分鐘就到了Catherine家門前。
停在豪門前,我心中卻捨不得讓Catherine就這樣下車。
Catherine沒有遲疑地輕輕一跳下車,對我點了頭表示謝意,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地走向大門。
我忍不住了,提起了音量再追問:
「Catherine!妳...妳還好吧?是不是生病了...?不、不要緊吧?」
Catherine開了門,忽然轉過身來以手指指向喉嚨,接著一記極微極淡...略揪起眉間的惹人愛憐神色。
這是什麼意思?
喉嚨痛嗎?發不出聲音來嗎?
我以為我知道了,所以哽著聲音以眼珠示意。
可是Catherine似乎沒有看我的反應就直接進了門,大門一關上,地上的飛塵也跟著揚起好似爭著要進去。
剎時間,我想我會不會是太自以為是了?
以為瞭解了Catherine的意思、以為載這麼短短的一程就很了不起了...但是好像對Catherine沒有什麼點滴。
這扇沈重的門隔開了我和Catherine之間的距離,似乎也要一道將我心裡對Catherine的感覺分開。
摸摸鼻子,有點哭笑不得。
但是哭的成分卻佔了很多....。
如果早知道會有這種結果,我怎麼可能還來到這裡?
怎麼可能來這裡乾等不知道可不可能出現的Catherine...然後碰一鼻子灰。
多苦?
寒冷的空氣,寒冷的點點滴滴...二月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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