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飛鳥，點綴天空無限詩意。
可怕的期末考終於剩下明天一天了。
這三天來的煎熬也隨著今天微積分的結束宣告獲救。
我看著拖著冬天腳步、下午四點的傍晚，心裡有種不知名的歧異。
運動場邊的小樹林現下顯得冷冷清清，就我一個人。
運動場上倒是有不少想要藉發洩體力來排解考試壓力的學生們...包括菜頭與韓堯。
我手上的國文課本有著幾許髒污，尤其是側頁的部份。
明天的考試就剩國文一科，這是我比較不擔心也最有把握的一科。
靜妮本來蹲在籃下看韓堯與菜頭的N次大戰，但卻忽然跑過來看看我在做什麼。
靜妮站在我面前瞧了好一陣子，出聲：
「ㄟ！豪哥，你在做什麼啊？」
「看書啊。」
「是嗎....？」靜妮顯然不相信：「既然如此，為什麼眼睛都沒有看著書啊？」
「我在默背。」
「默背？哪有什麼好背的？這次又不考默寫課文。」
我淡淡一笑：
「是啊...我比較無聊、比較閒，所以背課文，可以嗎？」
靜妮蹲在我面前，雙手托著臉疑問：
「豪哥你還真無聊耶~~！這樣有什麼好玩的嗎？」
「是沒什麼好玩的啊.....。」
「那你是時間太多哦？」
「對啊。」
有點想笑，跟靜妮說話的感覺好像是在跟小妹妹說話一樣，她的問題都很童趣，但是也抵抗不了要回答一下。
靜妮瞧著我，忽然問：
「豪哥，明天考完試要不要去唱歌啊？」
「嗯？」我放下書：「妳們要去唱歌啊？」
「我是想啦！可是還沒提出來，阿堯說他可以，菜頭一定也沒意見.....。」
我覺得有趣：
「靜妮，這樣說來...妳是還沒問菜頭囉？那妳怎麼知道他一定沒意見？」
靜妮翹起嘴巴，好像菜頭的一切生殺大權掌握在手：
「哼~~那顆笨菜頭怎麼敢有意見？他有意見我就拿草莓來壓他，看他怎麼辦？」
原來如此.....。
靜妮倒是很善用有利點嘛！
「哎呀，不提那個啦！」靜妮拍拍我的手臂：「豪哥，如果去唱歌的話你要不要去？」
「妳還打算找誰...？」
靜妮手指頂著下唇，抬頭想了半天，然後說：
「我、阿堯、豪哥你、笨菜頭、曉羚、草莓、光光.....大概這樣子吧？啊！還有小蘋蘋！」
「呵~~妳都快把班代忘掉了啊？」
靜妮摸摸頭，笑問：
「差不多就是這樣子，怎麼樣？」
「明天什麼時候？」
「中午吧？國文考完就去。」靜妮一臉期待。
明天中午....我想到學校昨天貼出來的公告，上面說所有宿舍禮拜日就要關起來了，表示考完之後只有一天的時間可以收拾。
學校很賤，要學生繳了一堆宿舍管理費卻還要學生這麼快走人放假.....。
本來我還想要多留在宿舍一個禮拜的，但現在只得就範。
一天的時間夠我收拾一個學期的雜物嗎？
如果加上室友們的大家一起來，應該可以吧！
可是學校這樣要我們匆匆遷出，總覺得會有什麼遺漏事件，可能是我想太多.....。
「咦？」靜妮突然站起來大叫：「小娟~~！」
小娟？
我揚起臉順著方向瞧去，看見不遠處CICI頓住腳步望過來。
「這裡、這裡！妳過來一下啦~~！」靜妮又叫又跳。
CICI是...「小娟」？
CICI慢慢地跑過來，我的心開始有點顫抖。
「靜妮，」我悄悄地問：「妳為什麼叫CICI『小娟』吶？」
靜妮的表情看來有點訝異：
「豪哥...你不知道小娟叫做梁玉娟嗎？」
「啊！對哦！」靜妮一提醒我才想到CICI的本名...。
平常叫CICI叫慣了，忽然聽到本名一時之間根本反應不過來.....這種情形不就跟Catherine一樣嗎？
CICI走到我們眼前，微笑著問：
「妮妮，有什麼事嗎？」
CICI雖然這樣問，但是眼睛卻盯著我看；我忽然有一種不太自然的感覺在腦中亂竄，只是輕輕地回了一記微笑過去。
靜妮拉著CICI坐下來，繼續笑著：
「我想說明天考完之後要去唱歌，妳要不要一起去？」
「唱歌.....？」
「對啊！」靜妮揮舞著手，神色看來很興奮：「上次我們去唱歌不是很高興嗎？這次再一起去嘛~~！」
CICI瞧了我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種我不會解釋的光采：
「妮妮...這次可能不行耶！明天下午我就要整理東西回家了，下次吧！」
妮妮！？我現在才發現CICI也叫靜妮為「妮妮」...。
靜妮失望地啊了一聲，接著派我上場：
「豪哥，換你勸勸小娟嘛~~！拉她一起去啦！」
「呃...，」我似乎是顧左右而言他：「CICI妳今天考得怎麼樣...？」
「豪哥！你不要講那些別的啦~~！」
我連忙拉住靜妮，跟她咬耳朵：
「這叫做旁敲側擊啦！當然要慢慢化解CICI的防備，然後一舉讓她點頭答應啊.....。」
靜妮一聽，頗有恍然大悟之色：
「哦~~我知道了，嘖嘖！豪哥真不愧是豪哥耶~~那小娟就交給你了哦！」
靜妮也用相等的低音同我說話，讓我覺得更好笑...好像我們倆變成了什麼大盜似的，還要擔心旁人的順風耳。
靜妮站起來，對CICI笑：
「小娟，那妳們聊吧！我要回去打球了！」
CICI對靜妮微笑，但是眼神中還是有著一絲不解。
我看靜妮走遠，靜了一下聲音，言：
「CICI.....今天考得不錯吧？」
「還好啦！」CICI展開笑顏：「你呢？」
「我也還好...可能彼此彼此吧？哈哈！」我試著將氣氛帶起來。
CICI笑著，天真爛漫。
什麼名畫會這樣栩栩如生？
我們倆忽然都一陣沈默，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魏治豪，」CICI先開口了：「關於交往的事......。」
我知道這件事遲早一定會提到的，就算我都沒有準備也一樣會提到.....。
我靜靜地瞧著CICI的臉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是最好？
我沒有主見，所以希望先聽聽CICI怎麼說；我這樣子的態度很要命，可能容易傷了彼此。
但是我並不希望一兩句話就解決我和CICI的問題。
不論是交往or not.....。
為什麼不希望快快了事？我...還在享受CICI帶給我的驚駭甜美嗎？
真的是太自私了。
CICI瞧著我，忽道：
「我想關於交往的事情，我們過一個寒假再說吧.....。」
「咦...？」
「我知道我這麼樣突然地向你提出這種要求，你可能又會覺得很困擾，但是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法。」
我嚥下口水，有點苦。
CICI嘆了口氣，雙手往後撐著草地：
「我想，可能都是我自己的錯覺吧？所以現在才會這樣難以決定.....。」
「錯覺.....？」我不明瞭CICI的意思。
「嗯。」CICI繼續唸道：「就是體育課抱著你哭的那次，我以為我從你身上感覺到一股很溫暖、很安心的滋味...讓我對你愈來愈有興趣。」
沒想到CICI對我的感覺也是從那一次意外的擁抱開始的。
「雖然我向你表白了，但是你卻又始終下不了決定...。」
我一聽，連忙出口：
「CICI...我不是故意不.......。」
「我知道。」CICI打斷了我的話，而且接了更教我驚訝的句子：「因為你喜歡琳琳。」
我可以說是完全愣住。
CICI看見我反應僵直，笑著：
「魏治豪，你不要這樣啦！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啦！」
「呃...，」我斷斷續續地接出一句：「對、對不起...。」
CICI沈住聲音，又言：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覺得我哪裡會輸給琳琳，所以才敢那樣跟你表白。」
突然，我覺得好愧疚！
CICI對我的心胸這麼開闊，我怎麼都只想到自己？
辜負了CICI的好，也滿足不了我自己的渴望...這樣子的我真的快沒有臉面對CICI了。
「我會說過寒假再談的原因其實還有.....。」CICI的表情顯露出一絲絲的不安。
「怎麼了...？」
CICI頓了頓，微笑：
「這是我自己的事啦！我想要讓自己靜一靜，又怕你會想太多，所以才希望過個寒假再說.....。」
「不要緊吧...？」我掛心地問著。
CICI正眼看著我，還是不提怎麼了，笑：
「所以...魏治豪，你也要利用這個寒假對自己的感情作一番審定哦！基本上，我是不會放棄的.....。」
CICI清麗的態度讓我快要無法自己，我怎麼能這樣？
「嗯.....謝謝妳。」我低語。
CICI忽然撲上來又是一記擁抱，對我笑說：
「這個擁抱就算是期末禮物好了！」
本來我是驚愣，但是CICI的溫暖真的好暖.....之前那次驚濤駭浪的擁抱感覺再次浮上心頭，別人要怎麼想無所謂了。
我輕輕地抱住CICI，緩緩笑回：
「那我也給妳一個擁抱的期末禮物吧.....。」
CICI的笑聲有點顫抖，跟我的心一樣。
放開了彼此，CICI站起身就要離去；我忽然想到明天唱歌的事：
「啊...CICI，那明天唱歌的事...？」
CICI回首一笑：
「你就幫我跟妮妮說一聲，說我明天不去了，謝啦！」
CICI半跳躍地離開，臉頰好像有點羞紅。
我沒有再出聲叫住，只是看著遠去的背影淡漠。
怎麼回事？
我居然反抱住了CICI...？而且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悸硬生生地攤在我心頭...。
一下子，CICI在我心上的份量又增加了很多很多。
但不是驚濤的擁抱而引起的，而是一個溫暖的柔情...讓我旋轉回暈的如水柔情。
一個寒假的思考可以決定什麼嗎？
本來行的，但是現在的我可不敢下定論了。
在這樣的期末禮物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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