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Ⅷ
深秋以前，醒來。
天是灰白的。
我跟韓堯坐在運動場邊的樹下發呆。
這塊我喜歡的樹林，總是給我一陣心頭涼風，不論身邊坐的人是誰。
「豪哥，」韓堯看似疲累：「等一下的課你要去上嗎？」
「等一下？嗯...可能不去了吧！」
「那好，我睡一下...你要走的時候叫我。」韓堯說完就要躺下。
我瞧向韓堯，覺得奇怪：
「怎麼了啊？難得看你這樣沒精神的...。」
「還不是因為妮妮。」
「她怎麼了？」
韓堯移動了頭，想要找個舒服的姿勢：
「私事，不好說。」
「哦.....。」我忽然想開一下韓堯的玩笑：「是不是...她晚上太凶猛啦？哈哈！」
韓堯的臉突然糾結住，訝異地望著我。
我感覺不妙...難不成，真給我說中了？
「啊...sorry！我只是說笑的......。」我立刻道歉。
韓堯忽然搖了搖頭，又坐起身來，低聲道：
「豪哥，這我只跟你說...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
「嗯...。」我嚥下口水。
難道韓堯不知道人都有犯賤性格嗎？愈是叫人不要說，就愈會讓人忍不住說出來啊！
尤其是「這種事」.....。
「前晚和昨晚，妮妮都到我那裡去睡...可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的欲望竟然這麼強烈.....差點讓我承受不了。」
「噗！」我好驚訝。
「而且，我明明叫她不要那麼用力...她居然還裝作沒聽見似的，搞到後來連房東都上來罵人了。」韓堯眼神很認真。
我覺得鼻血快要噴出來了...。
天吶！真不敢相信韓堯會這樣敘述他和靜妮的「事情」？
而且這也太離譜了吧！？
房東都開罵了？這、這.....。
「韓堯！先等一下，讓我冷靜一下......。」我吐出話。
韓堯瞧我深呼吸的模樣，忽然問：
「豪哥，你不舒服嗎？」
「不、不是啦！」我拍著胸口解釋：「你們太厲害了吧？可以、可以.....到房東上來罵人？」
我跳過重點字眼，相信韓堯還是聽得懂。
韓堯愣一下，接著大笑：
「啊哈哈~~！豪哥，你誤會了！」
「啊？什、什麼誤會...？」
韓堯靠上樹幹，一臉被我打敗：
「我是說，妮妮連續兩天晚上到我那裡跟我玩枕頭大戰，不是豪哥你想的那樣！」
「枕頭大戰！？」我忽然覺得臉爆紅。
「當然吶！」韓堯一手拍上額頭，笑：「半夜十二點還在玩枕頭大戰，當然被房東罵了，這很正常吧？」
原來是我自己會錯意，竟然想到限制級的畫面去了...。
「妮妮真的是精力旺盛，我都快累死了她還力氣好大，打得我只好叫停；可是妮妮說不甘心，所以昨晚又去我那裡繼續前晚的大戰.....真受不了她！」
我看韓堯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卻漾著甜蜜。
「那、那你們就算沒有『那個』好了...應該也早就接過吻了吧.....？」我似乎為了掩飾自己之前的爆笑言行，胡言亂語地補問一個問題。
韓堯輕笑一聲：
「當然，妮妮接吻的技巧真棒！」
我臉上又是一陣紅，韓堯開放的態度真的超出我能想像得太多了...。
是我的話，恐怕一輩子也不能坦率地說出這種話。
我又深呼吸一口，聽到韓堯取笑著：
「豪哥，我說你是不是欲求不滿吶？怎麼會想到那裡去了？」
「我...我才沒有！」
亟欲辯解的我只更顯得慌張失措。
韓堯手摸摸鼻頭，又笑：
「雖然你說你上禮拜六『只是』去了湘蘋那裡，但我看...大概多少有發生什麼事吧？否則怎麼這兩天我感覺你都不像你。」
「我不像我...？」我壓住聲音，覺得有些顫抖。
韓堯淺笑一聲，沒再追問了。
我心中多少感到一股不明情愁，怎麼了我？
我坦承我這兩天大概是真的有些漫不經心，可是真有這麼明顯嗎？
仔細一想，我竟然不知道我失神的理由是什麼...！？
Catherine的病情嗎？不是...。
早上CICI遇到我，跟我說Catherine已經好得差不多，要我不需擔心，卻沒提起我托過去的口信Catherine有什麼反應。
我問不出口，就看著CICI的身子緩緩離去。
但也許，真如韓堯所言的那樣...我可能還沒從上禮拜六在劉湘蘋那裡的迷魂中醒來吧？
我喘了口氣，瞥到兩個人影從教室的方向走來。
韓堯也看到了，嘖了一聲：
「說人人到....。」
馬子與劉湘蘋慢慢地接近，跟灰白的天空背景不搭，她們倆的色彩顯得亮眼多了。
我覺得在心中有一種暗地裡換不過氣的壓迫感...。
劉湘蘋的腳步愈近，那種感覺就愈明顯。
「你們兩個還真難找啊！」劉湘蘋還沒到我們面前，就先開口了：「又不是情侶，還窩在這樹下看風景？」
「因為不是，所以才需要培養感情啊！」韓堯笑回。
我想，韓堯大概是班上唯一一個敢對劉湘蘋反嘴開玩笑的人，但也奇怪，劉湘蘋對韓堯似乎也沒有那種不可赦免的惡意。
就某方面而言，韓堯跟劉湘蘋更配。
「哼！等你們是的時候再公佈出來好了！」劉湘蘋雙手插著小蠻腰，不以為然。
韓堯見馬子手中拿著一張紙，問：
「馬同學，有什麼事嗎？」
馬子還沒說話，劉湘蘋就接過馬子手上的紙，出言：
「是我有事找你們！」
我看還是得說說話，於是問：
「那...是什麼事情啊？」
「拿去！」劉湘蘋將紙飄給我：「馬曉羚說聖誕晚會的事情你也有幫忙，你現在看看吧！」
我和韓堯拿正紙一瞧，原來是學校發給表演班級的班代的一些注意事項與大概流程。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韓堯疑問。
劉湘蘋高傲地望下來，說：
「賴靜妮說你會跳舞，所以我想我們班就表演社交舞好了。」
「這麼說，我是.....。」韓堯指著自己，表情中已經知道怎麼回事了。
馬子點頭笑著：
「韓堯，我們想請你充當教練，教我們跳舞。」
我看好戲地望著一臉驚訝的韓堯。
韓堯連忙揮手，推辭著：
「這不可能...全班這麼多人，我怎麼教得來？」
「誰說你要教全班了？」劉湘蘋看來不懷好意地輕笑著：「我們只要派四組人馬出去跳就好了。」
「四組人馬...？」
這下換我訝異，因為我覺得好像會有點大麻煩.....。
「對！」劉湘蘋指著我和韓堯，下達命令：「就是你們兩個、葉劍民和我的光光四個男生，四人再各自搭配一位女生，就這樣！」
那像是一道青雷打在我頭頂！
「什麼~~！？」我大叫：「要我跳舞？還、還代表班上出去表演？」
馬子笑問一聲：
「治豪，你不會跳嗎？」
「呃...還、還好啦......。」
真是糟糕...我根本就不會跳舞啊......。
韓堯聽了，居然還火上加油：
「那沒問題！一支舞夠嗎？我想我們跳兩支好了！」
「哦，那更好，就這樣說定了！舞伴自己去找，這禮拜的社團活動開始練習。」劉湘蘋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連半點反駁的時間也沒有...這下可慘了！
馬子瞧我一臉死灰，關心地問上一句：
「治豪...你沒事吧？」
我勉強擠出笑容望向馬子：
「沒事啦...不過是跳舞而已嘛！」
馬子看來似乎欲言又止，然後轉身跟著劉湘蘋離開了。
我覺得不太對勁...馬子是不是還要說什麼？
又覺得不可思議，劉湘蘋經過上禮拜六的事情之後，竟然顯得一點奇怪也沒有？
難道上禮拜六那是我在作夢嗎...？
「韓堯，真的要多多請你關照了！」我哭笑不得：「我真的不會跳舞.....。」
韓堯酷笑，比了個OK。
我心中忽然覺得一種說不出來的迷茫...好像，我已經陷入其中而不自知似的。
可是，我到底陷入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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