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我的生命(上篇上)
當年,還是老蔣的時代,看電視、報紙,都在渲染台北如何又如何的美、先進。小孩子的我,就覺得:既然這樣,那就走鐵軌,順著鐵道行走,就可以走到台北了,那裡一定可以找到有人願意幫助我,好脫離養母的魔掌…。所以,一天,在上學的途中,我就順著鐵路一直走啊走的,走到善化附近,鐵道要通過一座橋樑,當年都有老兵在橋頭、尾駐守,看到我一個小女孩,要穿越橋墩,就跑出來喊我。
可想而知,他打電話給警察,我被帶到善化警局裡了…。剛才上網查了,從台南到善化開車走國道八號是三十一公里,走縱貫公路台一線是二十三點一公里,哇…當年,對一個小女孩來說,這可不是一條「近」的路線喔,我竟然可以走到,原來,從小在走路這一項目上,我就很厲害了喔^^阿彌陀佛…。
被警察帶去局裡,就是好言相勸啦,詢問監護人的名姓…,我當然實話實說,就因為是被虐待,所以想要離家出走云云…。警察打電話給養母,她和大哥來局裡,養母是個厲害角色的人,三言兩語,就把警察給收服了;警察局裡的人,一致認為就是因為我很壞,她才會打、罵我,又把我說成:我是會偷錢、會抽煙的小孩云云…。她當場演出悲情劇,讓七、八個警察向她那邊倒,尤其以善化分局長,對我是搖頭又嘆氣的成份具多。
局長私下把我叫去他的辦公室裡,對我說:
「妳就是這麼皮又壞的小孩,妳的父母才會把妳送給人,現在這個養母的功勞比天大,妳一定要聽她的話,不能再離家出走了。害她四處找妳,若像妳講的,她虐待妳的話,為什麼她又會來帶走妳呢…。」所以,我從小就知道:只要會演戲、只要能言善道,連警察都會被蒙蔽住眼睛了…。還帶我去看,那些被關在拘留所裡的人,是幾個人關一起,而且被用鐵欄杆關著的,養母就對我說:
「下次妳再不乖,就像他們這樣,換妳被關在裡面了…。」
可想而知,這次被抓回去之後,藤條炒肉絲在所難免了…。
養母是個很迷信的人,她多次在晚上八點過後,帶我去宮廟給神壇的人看,讓她他們看看我的未來如何?她他們講的話,我也不太懂,而且宮廟都是晚上才開壇問事,到處都陰森森的,一去到那裡,我人就很不舒服,頭昏昏惱漲漲的,乩童到底講了什麼,我真的一丁點印象也沒有喔…。
養父和養大哥,較疼我,他倆會偷偷給我零用錢買零食吃,知道我要作一堆家務事,一定會很餓。反倒是我的大哥很聽從養母的話,她說一,他絕對不敢二。而養姐和養小哥則很壞,看養母打罵我,她他倆則會在一旁加油添醋,害我總是會被多打、罵了好幾下。養母的三個孩子,老大是男的、老二是女的、老三也是男的,下面這兩個,有時也會欺侮我,所以,我在這裡會被三個人打、罵,這也是我的業障所牽引。世間的事,絕對不會平白無故發生的啊…。
一次,在打掃時,發現到:養大哥會把一些銅板放置在衣櫃的上方,我就偷拿一些銅板,這是我第一次偷拿錢,又利用上學的路途中,搭乘公路局(現今改名台汽)的班車,逃跑去高雄了…。一整天,我就四處逛晃,又渴、又累、又餓…,走啊走,走到夜市裡,身上偷拿的銅板,光是搭乘公路局班車就花光沒錢了,聞到食物的味道,更餓啊餓的…,沒錢沒辦法,走走看看只好又走出來,繼續在馬路旁側走…。
此時下起了毛毛雨,在車流馬龍的車陣裡,突然有一部計程車停下來,司機叫我坐進去,我猶豫著,司機就說:
「在下雨耶,先進來再說」。坐進車子裡,司機詢問我為什麼一個人在路上行走?我就實話實說:因為被養母虐待,所以要離家出走…。這個司機,是有歹念的人,他竟然邊開車又邊伸出魔爪來摸我的臉頰和胸部,我就一邊罵他,又一邊準備開車門要跳車,他就嚇倒了,他趕緊對我說:
「妳別跳啊,我載妳去女警隊…。」
從小我就知道,這世間雖然有好人,但壞人也不少啊…。所幸,我機警,敢兇罵司機又不怕死,不然的話,遇到這樣不存善心的司機,其結果未必是好的喔,阿彌陀佛…。
我被送到了,高雄第四女警隊,我就走進去說要報案…。女警詢問大概,得知我一整天沒吃東西,就給我泡了一包泡麵,哦…天哪,這碗泡麵是我記憶裡:天下第一絕佳美味的食物了…。試想,一整天沒吃、喝東西,突然出現了一碗泡麵,那種極度的饑餓感,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滿足後,這真的是人間佳餚了,一點也不誇張。有興趣的人不妨試試看嘍^^…。
當晚,我在女警隊裡睡覺,就像現今背包客棧般,有上、下舖床位,不過,當晚就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隔日,養母和我大哥也在女警隊裡出現了。養母要帶我回家,我死也不肯,她好言相勸我不成後,就把我大哥叫過來,要他來勸導我,我鐵下心來,無論如何再也不肯跟她他們回去。養母就用那隻養了好多年的鐵頭狗狗來誘導我,她說:
「鐵頭一定會很想念妳,每天都是妳在餵牠,妳若不回來,牠一定很難過云云…。」
那次,我真的是鐵下心腸來,雖然,我很怕養母,但那次我就是敢於和她說:「不」。她看我「斬釘截鐵」的樣子,只好悻悻然的離開了。
中午過後,我親身的雙親也來到了女警隊,母親抱著我痛哭流涕…。這種喜極而泣的畫面,雖然感人,但,後面尚有許多層面、因素要考量,無論,我還回不回養母家,許多需要面對、解決的棘手問題,才正要開始而已…。南無阿彌陀佛,未完待續^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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