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歲女人的迷宮
~雖然離三十歲還有一段距離...
不過有些心境是相同的~
作者／安妮辛
前一晚的啤酒讓她醒來之後頭更痛，搞得她整夜都翻來覆去難以入睡。
她不勝酒力，完全都是因為他不在的關係，夢裡還夢到他來她家開了水籠頭，他們幾乎全裸開了一場派對。
她搖晃了頭，想著那個令她難以入睡的真正原因。
她記得他總是唸她愛喝酒，可是她沒有，她只是希望自己至少有一項是強得過人的，所以她說她會喝酒，但不是愛，這是有分別的。
她動了動身子，全身痠痛，那個男人的聲音已經遠去，樣子也模糊不清了。
她梳洗了一陣，想著那個男人覺得莫名的是：為什麼兩個人明明住得近了，卻總是有一大堆藉口來隔絕方便見面的機會？她真搞不懂，也永遠不明白人究竟能忙到什麼地步？她覺得自己總是自恃過高，明明自己不是每個人，又為何說得出他們一定是怎麼樣的論點，來證明自己是對的。
每次喝酒，她總是會想起他。
他談起他的工作，他說他要成功，她怔怔地，好像什麼鼓勵的話都派不上用場，她還是說：我相信你會成功。
局勢都變了，就算她與他比一般人都來得與他密切，她還是說不出口自己在這些日子以來和另一個男人走得近。
她想，有些話，真的要看時機說。不是什麼矯情的憐惜還是心疼那樣太一般的字眼，他的位子也一直都在那裡，但是她就是說不上來。
現在這個男人問過她一句話：「妳就是因為期待什麼，所以才不斷對他持續關心，對吧？」
她要怎麼說不是？因為"是"，可是某方面也"不是"。有時候她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把關係弄得這樣複雜、這樣累，像困在自己設的迷宮裡，她甚至開始覺得那些從前的從前，還有什麼人性的惡，都是來報復她自己的，什麼好的都輪不到她，壞的就一定她第一個。
例如也許遇到一個不錯的男人，但他是個敗家子，虛榮心特重的人；或是某個男人呵護她到一種緊迫盯人的境界，像是背後靈一樣；要不然就是太注重三從四德，要她宜室宜家徹底改變的那種。
可是自己一定多少也有點問題，因為她自知本身的問題，又為何不盡力去改呢？所以跟遇到什麼人是沒有分別的吧？有時候她又這樣想。
好吧！人總是會貪得一點什麼，卻又善意的去欺騙不想傷害的對方。
她很久沒見到他了，他應該還在忙碌的打拼吧！祝福他。
久不見以來，沒有深談的日子，他不會知道她有什麼經歷或者改變，很現實的，其實她可能一點也都沒變，總之現在快樂，對她而言算不錯的了，管它將來怎麼樣，將來也都不一定。
也許哪一天他們有機會碰面，好好的坐下來交談，還像以往那樣，她都還是會保持一種心態，一種有距離，但是又不足以尷尬的心態。
她很慶幸自己能與一個人這麼好，也許那種好是她單方面的以為，在其他人看來都像是特殊的關係，可是她很珍惜，不管現在這個男人是不是問過她那麼一句話，現在她懶得想自己潛意識究竟是如何，她不敢保證要自己一定說，她可以分得清楚，這種謊言，微笑著說也沒人會相信。
不知道是天氣太熱的關係，還是因為剛起床，她想像的那個男人的每種樣子，走路的樣子，抽煙的樣子，開車的樣子，專注的樣子，會心一笑的樣子…，都像是油畫一樣，模糊沒有線條。
也好，她這樣想，大概是在某個部份代表的意思就是，她就要不在乎他了，現在她的生活多了一個人，暫時能那麼美好，暫時要把他忘掉，戀愛的行進順序大約是這樣吧！但有時候又覺得分得很不公平。
是，她想她的確是在期待什麼，但是對於那個男人的期待，只是希望知道，有一個在意的朋友，也同樣會在意著自己，因為朋友是得來不易、維持不易的，不是嗎？為什麼男女"沒有"純粹友誼遠比"有"來得更強烈呢？
關於這種情緒上的紕漏，在現在這個男人出現時，就能完全不見了，也似乎是好事，那麼她也能微笑祝福那個男人，也許哪一天他也能幸福快樂。
曾經那個男人的聲音不斷充斥在她身邊，像心臟規律的跳動，呼吸一樣頻繁，生活正常，假如是那麼不可或缺，有一天他離開的時候，她是否將都不再擁有那些？這麼一想，她的思緒就像頭皮無止盡地癢起來，指甲拼命刮弄，又痛又爽，但這太多名詞加諸在人生上，根本就沒有用。
給男人開車載的時候，她隨口說了一句想要學開車，他回她說她大概就是要一輩子都給人服侍的那種千金大小姐，那麼獨立自主到底要用在什麼地方，可是什麼都不會的感覺又頗好。
有時那個男人說的話，真的令人窩心。
累吁吁，她睡了十二個小時才醒來，心裡一陣惆悵，她想撥一通電話過去給他，然後軟化在他的聲音裡，哪一個他？她自己都猶豫了起來。
◇安妮辛作家散步道專欄：Say Any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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