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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冷了一個星期的台北市, 今天難得陽光探頭....
午後的內湖維多利亞飯店.讓我ㄧ整天得到久違的感動以及難得的啟發...

原本是媚婷的新節目跟阿忠約好的專訪, 我順便前往探班
出發前靈機一動, 自己也擬好了十多個問題
想說趁空檔跟它來個快問快答...

一切從我的某個問題開始, 在場的三位聽眾, 包括我以及兩位製作人
都被帶入阿忠感性的人生旅程...

那個題目是這樣的, 阿忠, 如果不打籃球的話, 你最希望做的工作是?
這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問題了
但是阿忠的回答以及後續的闡述, 帶給我ㄧ個下午的震撼

阿忠說, 他從小立志要當個醫生

『我的弟弟是一個中度智障者』阿忠用低沉的口吻, 說明了自己想當醫生的原因

在陳志忠大約三歲的時候, 一件事情, 改變了他們全家的生活, 也改變了他的人生態度

『當時弟弟生出來才兩天, 突然間發高燒, 媽媽半夜急著把弟弟送到醫院去』,
阿忠一面忙著澄清說自己對醫生沒有怨恨, 『但醫院竟然說, 小孩太小, 或是沒錢他們都不收』

看著媽媽無助的眼神, 阿忠當時心中充滿疑惑：『弟弟已經燒得這麼嚴重, 醫生為何不願意幫忙?』

著急的陳媽媽四處借錢, 終於在第二天順利的將阿忠的弟弟送進醫院, 但醫生卻說, 已經延誤了搶救的黃金時間,
小弟在一夜高燒不退之後, 從此變成了中度智障。


『我還記得很清楚, 小時候, 弟弟常常被人欺負, 小學六年級時, 我還為了保護弟弟, 跟三個國中生打架』,
結果咧? 我問, 『當然是被對方打得鼻青臉腫的回家』, 言談間, 不難感受到阿忠作為長子的責任心。

『從小我們家家境就不好, 我記得一直到高中, 我們一家人都是租房子四處流浪』,
陳志忠說, 父親在外欠了不少錢, 小時候他的印象中,
媽媽是幫人洗碗, 一天賺一百塊錢來養活三個孩子。(阿忠還有一個姐姐, 已經結婚)

『我們全家常常因為付不出房租被房東趕出去, 媽媽不知道為此哭了多少次! 』

到現在, 陳志忠腦海裡最深刻的畫面是, 姐弟三人一起到外面吃早餐的時候,
『媽媽賺得再少, 絕不會忘記給我們姊弟三人吃早餐的錢, 我們常常手牽手出門, 也因此培養出任何事情無法取代的姊弟親情』。
說到家人, 我偷瞄了一下, 阿忠的眼眶又紅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 阿忠以前讀書時的學費, 從來沒有準時繳過,
『有一次開學要繳學費, 我還記得那一天, 我從家裡到學校, 來回走了三次, 都一直不敢踏進校門』
『因為沒錢繳學費, 我不敢去學校』。

一切從陳志忠上高中開始, 有了轉變,
這也是他加入籃球隊的開始, 大學時的阿忠因為打籃球的收入, 讓他逐漸成為維繫家中經濟的力量

『我大二就開始標會, 那時候我一個月上三個會, 光會錢一個月就要繳六萬』,
阿忠幾乎把百分之九十的收入都拿去上會, 縮衣節食的結果, 也奠定了他日後買房子的基礎。

『所以我很感謝籃球給我的一切, 在我們家最落魄的時候, 籃球拉了我ㄧ把』

現在的阿忠買了兩棟房子, 爸媽住在中和, 『泰山的新家, 則方便我去學校上課』。

就在我還沒有從阿忠這麼悽慘的成長故事中驚醒時, 阿忠又提到了他中度智障的弟弟。

『魁哥, 你知道嗎? 前一陣子, 我弟弟失蹤了整整四天三夜!』不會吧, 這又是老天爺對阿忠的另一次試煉嗎?

『真的! 把我們全家人都嚇死了!』, 有一天阿忠的弟弟到附近的加油站上班, 其實只是直走加一個轉彎的路程,
但阿忠因為沒時間送弟弟, 而險些釀成無法彌補的遺憾。

『我叫他自己騎腳踏車去上班, 沒想到, 他因為轉錯了彎, 根本沒有找到加油站, 就這樣消失了整整四天』

後來是怎麼找到的? 我問。

『後來我弟弟被發現的時候, 人已經流浪到新竹縣湖口』, 那時阿忠的弟弟已經四天沒有吃飯,
餓得傻坐在一間民房的外頭好一陣子, 才被屋主發現。

『還好我弟弟還能背得出我的手機號碼』, 阿忠如釋重負的嘆了一口氣
『我媽媽那幾天真的是快要崩潰了, 以為再也看不到弟弟。』

我問阿忠, 以後會照顧弟弟一輩子嗎?
『當然, 姐姐已經嫁人, 我不照顧他一輩子, 還有誰?』

那有沒有跟女朋友溝通過, 以後萬一結婚, 家裡面會多一個人, 她能接受嗎?
『你知道嗎, 我跟女友交往的一開始就已經講明白了, 她也從來沒有抱怨過』

最後的這句話最讓我感動, 阿忠堅定的說：『我不會選擇跟一個看不起我家人的人交往！』

這天下午我們拉拉雜雜聊了約兩個小時,
其他很多問題, 在這一刻, 似乎都沒那麼重要了! (當然我會找機會把它整理出來)

我也這才明白, 為什麼球場上的阿忠態度是如此堅定, 從不畏懼外界的批評與壓力。

『自反而縮, 雖千萬人, 吾往矣!』這大概就是陳志忠的個性吧。


轉自於田鴻魁的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