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蛀牙和章魚汽球 ◎ 凌明玉



「媽咪，為什麼我們每天都要刷牙？」

小心心會有這個疑問，另外一個意思可能是她根本就不喜歡刷牙這件事。

「這樣才…不會…蛀牙。」我露出皮笑「嘴不笑」的表情回答，我正在刷牙。

「喔。」小心心在浴室門口徘徊，這種動作通常代表她還有問題要問。

「我們老師說，牙齒沒洗澡會有蟲蟲，還有，牙刷不能只是這樣…這樣刷喔。」

「喔。」被女兒在一旁糾正刷牙的動作，心裡真不是滋味，好歹我刷的牙膏全部擠出來也比她吃過的飯還多吧。

「心，快來刷牙，睡覺時間到了。」

我趕緊漱漱口，準備讓出位置給這個一點也不想刷牙，卻頻頻發問的小麻煩。現在該換她刷牙了。

「好啦。可是，妳都有刷牙，可是，妳為什麼還去看『那麼多次』的醫生？」

「可是」這個連接詞又出現了，這代表她還有數不清的可是。但這次心心可問了個好問題，早起睡前、午餐過後我都會刷牙，而且吃過東西也一定用牙線清潔滿口的牙。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還是有蛀牙？非但如此，每隔幾年，我某一顆牙齒即會隱隱作痛？最後非得向牙醫報到，還要花費銀兩製作牙套、花許多時間做根管治療。

從小，說到牙齒，著實讓我受了不少罪，而這些痛苦不是一個乳牙還沒長齊，恆牙還尚未長出的小女孩所能理解的。我只能用過來人那不堪回首的「黑暗回憶」，再三提醒這個臼齒已出現齲齒現象的女兒，就算天天刷牙，一疏忽口腔衛生，還是會蛀牙的。其實她所問的這些問題，完全是為了明天要去看牙醫而忐忑不安。

「媽咪，妳看牙，不怕痛嗎？」

怕啊！怕得要命，所以每次都拖到牙齦腫脹、口齒不清才肯去看。但我怎能說實話，因為心心已經開始恐懼看牙這件事了。

「有一點痛啦。不過妳不要亂動，妳的牙只有一個小洞，給牙齒吃一下藥，再補起來，很快就結束了。而且，醫生會送妳章魚汽球喔。」我故作鎮定的說。

「真的嗎？有章魚汽球。」

「真的。我保證。」

章魚汽球是真的，上回我去看牙，親眼看到酷酷牙醫用他的橡膠白手套充好氣，然後用麥克筆在上面畫眼睛鼻子，哇！一隻章魚就出現了。小朋友馬上緊緊抓著章魚，張大嘴巴讓醫生看牙。因為酷牙醫說，章魚不喜歡愛哭和不刷牙的小朋友，如果不抓好它，章魚會游到旁邊那個小小的漱口池裡趁機溜走喔。

當我告訴小心心酷牙醫編的章魚故事後，她居然馬上乖乖去刷牙了。因為她說如果她沒刷牙，這樣她就得不到章魚汽球了。



【教授觀點】林于弘副教授 （現職國立台北師範學院語文教育系）

語言和文字同樣是人類思維的具體表現，而隨著生理與心理的逐步發展，兒童對於語言、文字的掌握也會日趨成熟。不過這些改變並非在一朝一夕間，但是當大人們驀然回顧這些點滴的累積後，往往也會驚訝於歲月的流逝，以及小朋友在無形中的成長與學習。

兒童語文能力的發展歷程，主要受到人為因素和環境條件的影響。前者如父母親、師長、褓母……等與兒童親近的對象；後者如「孟母三遷」的選擇，在在都是影響兒童語文能力的關鍵。

而如文中小心心對「可是」這個轉折連結詞的精確運用，也某種程度地表現出兒童思維和語文使用的能力提升。一般而言，從無意義的聲音，到有意義的字詞，乃至於完整句子的表述，到複雜文法的結合使用，都是不同階段語言程度的里程碑。這些對大人來說也許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改變，但家長如果能靜下心來，仔細聆聽孩子們在語文表達的成長過程，相信也會有不少驚奇的收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