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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學 【文◎凌明玉】


剛讀幼稚園的小心心，非常期待第一天上學。

這一天我把她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樣，幼稚園在住家不遠處，我們的手緊緊相握不放。一路上她不停的問東問西，我知道她有點緊張。

但是一進教室，小心心就很自然的融入在同學之中，她沒有注意到我落寞的眼神。現在緊張的人，換成了我。新生第一天，老師說家長可以坐在教室後面陪著上課，而我幾乎是立即轉身的離開中黃班教室。因為我知道，一刻也不能遲疑，在我和小心心鬆開手的剎那，我就不能再時時刻刻的依賴她了。

沒錯，我才是那個依賴她的人。

當我一個人回到空空的家，看著昨晚她收拾得很整齊的玩具和故事書，我居然開始想念起我的女兒。昨晚，這個剛滿4歲的小女生很正經的說：「我要上學了，所以我要當乖孩子，自己收玩具。」

早上將她送進幼稚園，我儘量克制自己，如果我流露出一絲不捨、可以妥協的表情，「第一次上學」的儀式，可能會被我弄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收場。好吧，我承認自己就是那種很容易感情用事的人。

正當我胡思亂想一陣，早晨時光已悄然流逝。原來想念一個人的時間，是如此快速呀。小心心這一週先試上半天班，我得趕緊到幼稚園去接她。

時間剛剛好，我們的擁抱也剛剛好。她下課時，第一眼就看見了我。

「今天上課好不好玩？」

「嗯，好玩。」

我們還是牽著手回家，但心心變得安靜了。就連我們經過麵包店，她都沒說要買最喜歡吃的黑森林蛋糕呢。是老師教了什麼課程，她聽不懂嗎？還是沒有交到新朋友，沒有人能夠一塊兒玩耍？

正當心底被一堆問號所填滿時，小心心露出困惑的表情對我說：「媽咪，我們的老師她姓『魚』喔，她是魚老師。可是她是住在魚缸裡嗎？」

聽到她的童言童語，在大街上，我忍不住就大笑起來，原來她是在想這個啊。識字不多的她，這種問題實在很難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心心，于老師的『于』不是妳想的那個魚啦。嗯，就像我們家隔壁的熊叔叔，妳覺得他住在哪裡呀？難道是動物園嗎？」

小心心歪著頭，想了一下說：「住在我們隔壁呀。但是，好奇怪為什麼有人可以姓動物的『名字』啊？」

「對呀，媽咪也覺得非常奇怪？有人還姓馬和龍的呢？」這又是個不能很快解答的問題。

「呵呵…，媽咪我告訴妳，我們班上有個同學姓『豬』喔！很好笑吧。」

「心心，不是妳想的那個豬啦，媽媽回家再教妳認這些字，不能隨便取笑別人的名字喔。」

「哦－－」心心突然安靜了一會兒。「媽咪，妳說得對，不能笑別人。我們姓『劉』耶！聽起來很像「牛」哞哞叫，哈哈……。」

接著小心心居然開始學起牛叫聲，剛才那個受過半天教育的小淑女已經不見了！真是白擔心一場。



【學者觀點】林于弘副教授 （現職國立台北師範學院語文教育系）

人類知覺器官的成熟早於表達器官，因此藉由知覺器官的潛在學習，也能讓學齡前的兒童獲得各種類型的知識。

漢字的結構是以形為主、以音為輔，所以中文有形近字，但幾乎不可能有「同形字」。然而對應中文的聲韻結構，卻只有21個聲母、17個韻母、以及四種聲調，所以同音字的狀況在漢字是相當常見的。然而學齡前兒童對於語言的掌握遠超過文字，因此「以音辨字」是他們經常採行的策略。是以如故事中小心心的「于」、「魚」和「朱」、「豬」的同音不分，或是「劉」、「牛」等音近混淆的情形，是很常見的現象。這時，家長提供正確字形並提醒正確字音且隨機更正，是最為緊要的；而除了單字的比較之外，「聯字成詞」的運用，也能更加深兒童的正確連結，並具有衍生學習的積極功效。


【後記】

這是我第一次寫學齡前雜誌的專欄，心中忐忑不安。距離我上次接台灣時報兒童版和婦女版專欄，已有五年的時間吧。其實專欄寫作，對作家是非常可怕艱辛的時間制約，寫的時間可能只要十五分鐘，但是揹負的壓力是整整一個月。

這次的專欄合作的教授是詩人方群，他也在國立台北師範學院語文教育系任職。我要非常感謝他，因為我三不五時會拖稿幾天，有時不能掌握好的情境故事，他都有辦法接續「評論」。果然是厲害的狠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