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你成爲我的女朋友的那短暫的一個多月時間裏，你讓我迅速迷戀上了籃球，並且在以後的幾年裏，籃球都是我生活裏極重要的角色之一。說起籃球，你和我都會想起一個人，肖毅。這個人在你的情感世界裏究竟佔據著一個什麽樣的位置，是我一直試看搞清楚的，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依舊沒能搞清楚的迷。但至少你的心裏自己也清楚，他是一枚砝碼，只有重於他的人，才能獲得你天平的傾斜，可惜我沒能儘早悟出這個道理。
在與你隔閡的初中三年裏，我對你知之甚少。不過中考以後，你沒能留住自己在重點中學的位置，去了另外一所學校。你的命運，或許還有我的命運，就這樣改變了。
“肖毅是怎麽樣成爲你的男朋友的？”有一天，我好奇的問。
“剛開始只是好奇，想談戀愛的好奇。我和他開始時並沒有那麽當真，或許只是遊戲。可是沒想到後來我陷了進去。”你面向著對面的島嶼，那裏五光十色，秋天的海風吹拂在我們年輕的臉上。
“遊戲？也許是太年輕了，才會遊戲著開始吧。”我沈默了很久。
肖毅長得很高，高我快半個頭，籃球打得很好，你喜歡上籃球，大多算是愛他的影響。其實你是個很容易受別人影響的人。我一直相信因爲你們班上那個“楊過”的影響，你初中特迷了一陣足球，可惜這最終不了了之。
快了，肖毅的出現，我和你的故事，也被推到了瀕臨高潮的時刻。
那天聚會，我喝得爛醉，可腦袋裏念念不忘的是你，也許是你公佈了你和肖毅的關係後，我又想起了不久前我差一點兒追到手的一個女孩子，我特不平衡。於是敞開吼嚨就灌，同去的一個女孩子跟我對著幹。我可能活了二十歲都沒有喝得那麽凶，好象要把一肚子的怒火澆個乾淨。
我怒什麽呢？鬼知道，可是那天在你家，你用手給我理頭髮的那一刹那間，你知不知道我把多少眼淚吞進了肚子？
那一天，從我對你萌發隱約愛慕算起，已經七年了。我看著你在席間和肖毅親昵著時，我忽然意識到我等待埋藏七年的感情，原來只是一場空。
我醉倒在飯店外的欄杆上，像條沮喪的狗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吳棋那天也參加了聚會，不僅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出我的異樣。後來他來樓下找我，我想，是時候把我壓抑了七年的苦悶一傾而空了。
“你去把她叫下來吧，就說我有事情找她。”我趴在欄杆上，頭埋得緊緊地說。
我知道吳棋憂鬱了一會，畢竟肖毅就在你身邊。我並不清楚當時你們在樓上的情形，但我知道，當他上樓去叫你的時候，所有人都隱約感覺到這個夜晚，不會再平靜了。
“知道我今天爲什麽要搞這個聚會嗎？”我依舊埋著頭，沒有看你。
“爲什麽？”你把手搭在我背上，春末的海風依然冷，可你手上的溫度，在我灰冷的心頭熱了一下。
“爲了你啊。”我低聲歎了口氣，“你知道嗎？下午在你家裏，你給我理頭髮的時候，我差一點兒哭了，我喜歡你七年了，你知道嗎？”
之後你我的交談，也許因爲我真的醉了。我現在記起來有點模糊。這次是我生命中第一次醉酒，給我落下了胃痛的病根，一直到兩年多以後，我的胃在接觸到酒精的一瞬間，還會隨著我的記憶中某一個角落，抽抽地疼了一下。
反正我終於借著酒勁，有意無意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我記得你哭了，兩年多以前的那個春末夜晚，在海邊，拉開了你我十年意亂情迷宿命的下半章。
你知道嗎？在那個狂亂的夜晚，我多想多想把你緊緊抱住，多想多想用我年輕火熱的心跳告訴你，我愛你！
“只不過，已經是曾經了。”前天在電話裏，我輕聲地念了一句，將自己的思緒拉過到現實中來，已是午夜。
“你說什麽？太小聲我聽不清楚。”你說。
“沒事！”我很堅決回答。
我躺在床上，從雕花玻璃窗外透射進來的燈光，有些刺眼。不然我爲什麽輾轉著，難以成眠？
那次聚會過後，你從我的生命中暫時消失了一段日子，直到我瘋狂逃學，被年段長在廣播裏拼了命地批評。這事過後沒幾天，你找到了我。而我，仿佛又看見了一個黑洞，宿命的黑洞，又把你和我吸進去，鎖在一起。
我們約了一個見面，在海邊的餐廳裏。我第一次在紙上寫下對你誠懇的愛意。
“爲什麽不用說的？”你看我拿了筆在餐紙上寫字，語氣裏有種不安。
我指了指吼嚨，表示痛，不想說話。
“找我什麽事？”我問。
“你爲什麽蹺課？那三天你去哪里了？”你寫下來，你的字挺漂亮的。
“我沒事，我在網吧。”我平靜寫著，也許因爲還沒有習慣於和你處在這樣的氣氛裏，我的手有點顫抖。那時候，我是不是很傻？
“你爲什麽不去上課？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邊寫，邊焦急地皺著眉頭。其實在今天你約我之前，我便知道你和肖毅分手的事情，我曾經想給你打電話。可是一種奇特的自我阻止，讓我沒有這麽做。我並不想給人有幸災樂禍或乘虛而入等等無聊說柄。
原諒我，兩年多以前我的臉皮比較薄，只是我不去上課和你的失戀沒有關係，你那時候還沒有上網。我很單純的就喜歡上了網路，往死裏著迷，一直到現在。
反正那天晚上我們在餐紙上談了很多。時間過得挺快的，外面的街市華燈初上，城市很繁榮，心情很亂。
“我不想坐在這裏，我們到處走走，好嗎？”我試探著進一步的打算，我快看見幸福的來臨了。
你和我迅速逃離了壓抑得幾乎窒息的餐廳。站在碼頭上，你指著對岸的島嶼說，那裏很美。我那時候還近視得很厲害，又沒有戴眼鏡，所以眼中看見的是一團團朦朧的光團，溫馨的，愜意的。
聽你這麽一說，我飛快地跑去買了船票。我們站在船上，彼此都沈默地看著海面，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下是什麽？我們都看不見，既看不見海底的模樣，也看不見未來的樣子。
是不是太年輕的人，都會對未來充滿問號和興致？
可是年輕的你，在你沈默看著海面的時候，告訴你，我在想些什麽？
我剛才提起籃球，我喜歡上籃球的過程，從心理的角度來說是很複雜的。首先，我希望籃球能在你和我之間搭上座橋。其次，我對肖毅有不少嫉妒，以爲自己能超過他的球技。其實後來我迷戀籃球的時候，都一直以假想的肖毅爲對手在練習。可惜我說過，我天生資質愚鈍，所以至今在球場上也只算二流，而我的假想敵早已成爲全市高中籃球聯賽冠軍隊的主力了。
真失敗，我逗得自己苦笑了一下，你心裏關於他的砝碼，真夠重的。
籃球的另一個作用，是我在之後的一些時間裏發現的，就是在打球的時候，你真的能全忘記籃球以外的任何東西，不管有多煩惱，只要到了球場上，我就會成爲眼紅的野獸，咆哮著進攻、防守、得分。這種力量與技巧完美結合的運動，在那片紅黃相間的球場，已經成爲我發泄情緒的必須品，和我身體的每個細胞，緊密連接在一起。
在最起興的時候，我甚至還自建了一支籃球隊，還煞有介事地分發了隊服，起了一個“夢想與現實”（D&R）的名字。打過幾場比賽，可惜輸光了。第一次比賽，你肯應我的邀請來參觀，我一直很感激，不管是事隔一年後的現在還是你和那個“心眼沒屁眼大”的張楚在一起面對與我略有“交惡”的日子裏，我都無比感激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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