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廈門是全國最溫馨的城市,我很早就想好好寫寫她。可惜” 溫馨” 是一個很難量化的形容詞,只表示一種特別舒適的感覺,加上我一向有強的惰性,懶于查經考據,所以到最後還是只能隨便說說。
1.一條路
不久前重新拓寬修建的公園東路,到處洋溢著強烈的亞熱帶植物氣息,一路建築秀致典雅,素來是我夜間散步的首選處。儘管論起名氣,它比不上繁華似錦的中山路,也比不上依山傍海的環島路,可是正是它柔柔蜿蜒著的模樣,好象一個三十年代的少婦,輕輕訴說著,叫人憐愛的美。
公園東路上有不少老房子,比如氣勢磅礴的” 李流芳” (原名用閩南話說來是”LILIUHONG” ,我沒有翻查典志,姑且就這麽翻譯了),花園籬笆小徑,紅磚白柱雕花,與其身後高聳的美仁宮大廈交相輝映。每當入夜,華燈齊上,遠遠看去仿佛時空跨越,一邊恍然可見人力車上的富貴人家,另外一邊卻已經是新世紀的後工業時代。
類似的小洋樓、華僑樓在公園東路上還有許多,比如白鶴山社區邊上的白色小圓樓,教育賓館周邊” 百家村” 的樓群,”6night”、”OLD HOUSE” 等咖啡館就隱藏在曲徑通幽處的紅磚別墅,更平添幾許氤氳的氛圍了。
另外,在第一幼稚園李那些柔嫩的小生命和他們豐富於形色的喜怒哀樂,中山公園裏執手耳語的甜蜜情侶,市圖書館裏俯案勤讀的莘莘學子……哪怕是地下通道入口處的雕花欄杆,馬路中央綠化帶裏那翠綠挺拔的榕樹,豔紅色的人行道,純白色的路燈,都浸潤在一種秋風帶來的莫名情緒中,就好象加了糖和伴侶的咖啡,混合的,卻不雜亂;純粹的,卻不單調。
2.兩口湖
紅色年代的填海造地運動,把原來的員當港圍成了員當湖。在經歷經濟起步階段認爲的大肆污染破壞後,政府投入鉅額資金清淤改造,十年前漂滿垃圾和黑色泡沫,魚蝦絕迹的臭水湖,如今已經是白鷺成群,綠水紅花的秀美景致。
兩條黃色路燈組成的金色巨龍,自西向東沿著湖岸延伸。
湖心島上是白鷺洲廣場,五光十色,旋律優美的音樂噴泉,意趣橫生,美侖美奐的廣場石雕,草坪上空飛舞的風箏,環湖新村裏的萬家燈火,花園裏追逐嬉鬧的孩童,高層裏辛勤忙碌的創業者,釣魚老人慈祥的微笑,年輕姑娘明亮的大眼睛……一切仿佛軟軟的巧克力,有一種欲化還凝的風情,愜意極了。
湖北側是城市各職能部門的辦公樓,酒吧街上醉意朦朧的夜生活,喝高了的老外激情演出,體育中心裏正熱火朝天地跳動著,呐喊著,激情宣泄。這口員當湖,已經日益成爲彙聚城市魅力的大舞池。
另外一口就是素有” 全國最美麗的高校” 之稱的廈門大學裏的芙蓉湖。如果說員當湖是城市中心碩大絢麗的彩色珍珠,那麽芙蓉湖更當之無愧廈門大學中心最璀璨奪目的鑽石。
和員當湖一樣,芙蓉湖夜曾經是慘不忍睹的黑水,前些年大規模地整治,先是排水,再是挖泥,還修建了迴圈淨化系統。如今的芙蓉湖已經渙然一新。有營養豐富的湖泥作爲肥料,湖岸上的草地綠油油的惹人愛,成爲廈大學子讀書聊天的好地方。湖邊還有半圓形的舞臺,每當有演出時,湖面流光溢彩,一派歌舞生平的良辰美景。若在平日,夜色籠罩下的芙蓉湖,更是約會的佳所,草地上,樹叢中,卿卿我我,耳鬢廝磨,清靜小巧的湖心島,更是成爲” 兵家” 必爭之地。
舞臺對岸是落落大方的嘉庚樓群廣場,在夜景燈照射下,豔麗多彩。
湖邊的紫荊,花開花落,一如那些青蔥的歲月,透著一縷淡淡婉約的感傷。
3.三座小島
廈門周邊海域,島嶼星羅棋佈,其中以鼓浪嶼最爲聞名四海。島上風光旖旎,名勝古迹,萬國建築,自然不在話下。尤爲奇特的是島上除了消防車,救護車,垃圾車以及近年新增加的電瓶觀光車,不再有其他任何機動車輛。這樣既保持了小島的大氣清潔度,又保留了鼓浪嶼上幽深曲折的巷道,步行其中,夾道是各國風情建築,更有鳥語花香,叫人有看不完的精致。
廈門海域水質良好,鼓浪嶼比較著名的港仔後海濱浴場,每到夏天的時候總是遊者雲集。放眼望去,金黃閃耀的沙灘,藍綠分明的大海,藍天白雲,鷗鷺暢翔,頓時心曠神怡,神遊九州。
鼓浪嶼不但自然景色優美,更有豐厚的人文歷史底蘊和濃烈的藝術氣息。日光岩上巨大的鄭成功石雕和館藏豐富的鄭成功紀念館,敍述著這位收復臺灣的愛國主義英雄的豐功偉績。素有” 萬國租界” 之稱的鼓浪嶼上,到處可見造型優美的西式建築,其中數八卦樓最爲引人注目,其他諸如三一教堂或者各式花園等,在任何一本介紹國內名勝風景的冊子上都有詳盡記載,這裏就不再多言。
另外一座島嶼則是充滿陽剛之美的。它就是廈門海域入口處的重要軍事基地青嶼。作爲邊疆要塞的青嶼,原本是一座杳無人煙的荒島孤島,後來作爲部隊的駐地,同樣是缺水短電,至今淡水和能源補給都還依靠漁船從廈門本島運送過去,一旦遇到惡劣天氣,更是連吃飯喝水都極其困難,只能靠天然降水維持。
然而我們的戰士是最可愛的,也是最堅強的人。在這個物質條件極其匱乏的島嶼上,他們日夜捍衛著共和國的主權和領土尊嚴,承擔著保護祖國人民安全的職責。物質匱乏,就自己動手,也可以豐衣足食。遇到有過往船隻,哨所一律要編號登記,一有可疑情況,部隊快速反應,及時彙報,做好一切準備。
戰士年輕黝黑的面孔上,寫滿了如大海上的礁石一樣堅定的意志,他們的目光,就好象夜色中掃射海面的探照燈,炯炯的,英勇的,堅定的。
還有一座島,嚴格來說不屬於廈門的轄區,但是卻和廈門有著悠遠的歷史淵源,那就是如今屬於臺灣地區管轄的金門島。解放戰爭末期,由於氣候條件突變,年輕的人民解放軍缺乏登陸戰的經驗,在這個島嶼上遭受了巨大的挫折。但是戰爭的硝煙已經隨著歷史的潮流遠去,今天的人們看到的是兩岸統一的必然趨勢,聽到的是渴望親人團聚的百姓心聲。廈門和金門在經濟文化等各個方面,已經緊密不可分割。門對門的兩座島嶼,何時才能自由自在地串門呢?
4.四大衙門
隨便在一個地方,問一個當地的居民,他都可以輕鬆說出距離最近的銀行、茶館、公厠和髮廊。這四種地方和廈門人民的生活,早已緊密地聯繫在一起,所以被戲稱爲” 四大衙門” ,可見其地位在老百姓眼中有多高。
說廈門是一個人情味濃厚的城市,很適合舒坦地生活,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四個” 衙門” 幾乎遍佈廈門的大街小巷,簡直到了只要是有人家的地方,就少不了這四大衙門的程度。而這些地方又都是廈門人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特區經濟的騰飛,使人民大衆的錢包鼓了起來,錢裝不下去了,自然就只好裝銀行裏去,銀行就這樣多了起來。大家有錢了,愛美之心就需要得到滿足,各色發廊美容院便應運而生。閩南人好飲茶,廈門人更是天天離不開茶,在家裏總嫌地方太小,茶葉太次,氣氛太薄,還不如到茶館裏去,約三五知己,沖一壺上等烏龍茶,談談天侃侃地,或者打幾局散牌,悠閒休假。至於公厠,簡直是神來之筆,這茶喝多了,萬一路上遇到內急,自然也不必驚慌失措了。
可是這四大衙門也並非本來就這麽好的,銀行還算公家的地方,倒是一向規矩,但是最大的變化是鐵柵欄換成了防彈玻璃,原來那種容易把錢和犯罪聯想到一起的感覺消失了。髮廊和茶館就比較麻煩,很容易墮落成聲色場所,加上廈門開放程度高,特種行業曾經一度失控,不過如今已經改善了許多,昔日的” 紅燈區” 也清淨了,這得益於隨著經濟的發展,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獲得了更大的滿足。至於公厠,恐怕在早些時使候,人們寧可憋著一肚子” 貨” ,也不願意憋著一大口氣,冒著挨宰的風險到公厠去發泄。髒亂差和違章收費是公厠管理的老大難問題。至於後來是怎麽解決的,我不太明白,但是肯定和政府的出面干預,以及老百姓思想素質的提高密不可分,今天廈門的公厠,論外形儼然像是別墅;論內質,也已經無大可指責的地方了。
這四大衙門的比喻,用的實在不過分,想看看,如此關係國計民生的重要地方,還真如古時候的衙門一樣。這也從另外一個側面體現了廈門人民的智慧淵博吧。
5.五老峰
廈門的地貌屬於東南丘陵地貌,山多不高,大都是百來米的小山包,最高的山也不過千把米。而廈門島內的山更是個把鐘頭就可以登頂的,其中最有名氣的,當屬五老峰了。
五老峰能名聞四海,還仰仗它山腳下的南普陀寺,作爲東南沿海的一大寺廟,南普陀的香火一向燒得旺盛,遇到什麽佛教節日的,四面八方來的信徒更把偌大的一個寺廟堵得水泄不通,各個爐子也是燒得不可開交。即使在平時,也總有善男信女前往燒香拜佛,尤其是一些老奶奶們,風雨無阻,天天一大早就背上一帶的香,到寺裏禱告拜佛,求個風調雨順,家人安康。
五老峰因爲山形酷似五位長老盤坐而得名,山上植被豐厚,終年常青。從南普陀寺上山,在山頂可以鳥瞰廈門全島,陸地上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甚是壯觀;極目遠眺,海天蒼茫,礁石島嶼星羅棋佈,水面波光粼粼。翻過山頂就是植物園萬石岩風景區,一路上奇石遍佈,名家崖刻,美不勝收,更有各種熱帶亞熱帶珍貴名木,大小山寺茶樓可供歇腳。
與五老峰相臨的有鴻山,每到風雨季節,由於地勢特殊,在鴻山腹地形成方向截然相反的兩股大風,雨隨風動,便左右交織,有名” 鴻山織雨” ,爲廈門一絕。其他山頭還有白鹿寺,虎溪園等名景,也各有千秋神話,在此便不再多言,各種介紹廈門風景的書刊上都可以找到詳細記載。
6. 6night 咖啡館
前面說了那麽多,都是廈門的大地方,或者是政府工程,或者的百姓生活,或者的風景雜談等等,現在來說說我自己感興趣的一樣東西,就是位於百家村別墅群裏的”6night”咖啡館,在前文便有說起,只是實在太喜歡,忍不住在這裏再囉嗦幾句。
先說說外觀,咖啡館的門面是租用一座兩層的私家小別墅的一樓以及花園,樓房是紅磚古典的,花園裏有小口徑的井,還有紅色地面磚,種了許多植物,比如聖誕紅,牽牛花等。和別的咖啡館比如” 名典” ,” 上島” 的豪華裝飾不一樣,也和” 黑糖” ,”OLD HOUSE” 這些大別墅的咖啡館不一樣,6night的特色在於它的古樸典雅和精致小巧,以及濃厚的音樂和文化氛圍。這些與咖啡館的主人有很大的關係。主人是電臺的主持,文化人氣息蠻重,但是又不會做作,所以一切簡單,隨意,這正合了我的心意。所以到過廈門大大小小十餘家咖啡館,我最後還是選擇這裏作爲我的常去之處。
每周六的晚上,6night都舉辦豐富多彩的活動,比如早期的樂隊演出,有地下搖滾,有校園民謠,後來還有詩歌文學主題的,或者乾脆招徠一些老顧客,玩玩DIY 餐會,或者在咖啡光中央擺一台電視,播放一些風格各異的營碟,滿足那些資或者不資的人們不同的口味。
咖啡館的書很多,有的是主人的珍藏,有的是朋友的贈送,每當無聊的下午時分,我會到這裏來消磨一下時間。或許因爲離家太近,又算熟悉的緣故,我甚至懶得更衣換鞋,就睡衣拖鞋地跑到6night去賴著,居然也沒有被轟出門去,實在痛快。
6night咖啡館離公園東路還有百米左右的距離,像一枚小石頭,收藏在城市的角落旮旯裏,如果不是因爲網路和電臺的宣傳,甚至不會有人知道在這麽偏僻寧靜的地方,會有一個暖暖濃濃的咖啡館。出了6night的大門,是一段五十米來長的石板路,路兩旁是三兩層高的民宅,有的牆壁上長滿青苔和柔柔的野草,有的顯然是近年翻建的,磚面依舊光鮮明亮。如果在晚間,置身在這樣的青石板路上,涼風一吹,看那些不算明亮的燈光,恍若隔世。
7.七七八八的,算是尾聲
要列舉出廈門的美好來,絕對不是這樣一些文字能囊括得了的,一個地方最骨子裏的情懷,比如北國嚴冬的臘梅傲雪,江南水巷的桃紅柳綠,西域邊疆的大漠孤煙,東海之濱的漁舟唱晚,只有你親自去體驗了,成長于斯沈浸於斯,才明白得來的。
其實任何一座城市,或者任何一個山村,甚至一條北京的老胡同,一頭貴州的小毛驢,都會有很多故事去書寫,去由衷地讚歎。人的靈魂是柔軟的,在任何一個容器裏都會找到適合的姿態去觸摸,去聆聽,去暢想,去陶醉,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心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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