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的預言非常的準,第二次三族大戰真的開打了。
其實孟非是要強制送回劍仙城的,但他堅持要留下來,這讓我傷透了腦筋。
「送回去還不是要打仗,不如留在這邊勒!重點是還有人照顧……啊噗!」這就是他的理由,順道一提,最後的語助詞是被我的手刀狠狠打過的叫聲。
怎麼辦勒怎麼辦?
突然想起──積羽城附近不都是森林嗎?森林應該不會被當成戰場吧?於是我就把他藏在一個大樹的樹洞裡。
我當然很懶的每天幫他送飯,而且這樣很容易讓人起疑心,所以常常是送了一堆乾糧過去,然後一個禮拜不去,這樣能撐一天就撐一天吧!
偶爾,過去的時候我們會聊聊天,人族的壽命很短暫,跟他們講一講我這麼多年來的故事也不錯。
一天,我們聊到了戰爭,也就是現在。
「我討厭戰爭……。」我望著跳動的火光,說出了感想。
「為什麼?」卡滋卡滋卡滋(吃乾糧)。
「會有死人。」我毫不猶豫的說。
「對了,從以前到現在妳一直說討厭屍體之類的,到底為什麼?」
難道你不討厭嗎?
「還好啊。」
好吧……這或許跟壽命有關係。
「妳還沒說為什麼耶!」此人非常的喜歡追根究底。
「……」我沒說話。
他又催促了一次。
「……你一定要挖我的傷口嗎?」
這樣會讓我想起最喜歡的靜水姐,還有……。
她笑的樣子……真的很美,連同樣身為女性的我都為她著迷。
高興的時候,她會拍拍頭上的狐狸耳朵。野外紮營時,她會變回红狐,用軟綿綿的尾巴墊著下巴,同時也會讓我躺在上面。
看到新的風景時,會睜大眼睛,發出讚嘆聲。
我真的……好想念靜水姐。
「好吧,我就破例告訴你,」我雙腿彎著,手交叉在前,「在我卸任守護女不久時,我認識了一位妖精……」
談到那群該死的怨靈時,我捏碎了在手中的餅乾。在談到那枝箭時,淚水莫名奇妙的滑落。
孟非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的慌張,只是安靜的聽完,接一句完全多餘的話:「要哭就到我懷裡哭吧~」
我很配合的……跟上次一樣,用手刀用力敲一下他肚子,他也很配合的縮成一團。
想吃我豆腐?連窗戶都沒有!
「好啦我說啦……」孟非(刪掉三千九百四十七個罵人用形容詞)抱著肚子看著一臉「再說廢話俺就把你丟進無憂潭」的我。
「什、麼?」我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這是避免我的暴力基因再次顯現出來。
「嗯……該怎麼說呢?……世界上沒有偶然,只有必然。」他非常非常正經的說,正經到我又想用手刀K他。
……算了,這有啥關聯?
「妳會遇見靜水是必然;那天怨靈會闖進祖龍城也是必然;那天靜水會被箭射中也是必然;你們的緣分到此結束也是必然,所以妳那麼難過幹麻勒……」
我瞪大眼睛,「……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那麼哲學的話……」
「妳什麼意思啊……」
請原諒我常常寫「點點點」。
* * *
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那就是──孟非感冒了。
「我不能每天來……」我拿冰枕來的時候,向他宣佈了這消息,「所以有幾天你要自己撐著。」
孟非無力的將冰枕貼在額頭上,但因為冰枕實在太重了,在沒放好的情況下,滑下來,蓋住了臉。「……了解。」說完,他再次陷入昏睡狀態。
把冰枕放好,我有點小難過。
人類……好脆弱。
發燒到四十度,不知道會不會讓他變得更白痴……(如果會的話,不知道手刀會不會變成真刀)。
走了出去,我做出一件冒險的事情──設結界,畢竟這裡是野外,也有許多怨靈或魔物,平常他是能應付,但據說生病是人族最弱的狀態。
但設了結界,就要冒著被發現的危險。
我幹麻替他做那麼多事……。走在路上,我不禁埋怨自己了起來。但救人就是要救到底,好人也要當到底,放著他不顧那是浪費我的藥水錢。
幾天後,士兵們回來了,似乎是到一段落,但是問題還是沒解決。長老還是很高興的告訴我敵方的狀況:「人族先知的受傷了,而他兒子和養女都在戰爭前失蹤,人族可說是兵荒馬亂的,看來離停戰不遠了。」
「仙芝」?什麼東西?靈芝的一種嗎?
「……一種能看到一點點未來的人。」
「喔。」其實我對這沒啥興趣。
現在不是對這個有興趣的時候,孟非這幾天一直在昏睡,而且又一直發燒,天……我幾十年沒感冒了,早就不大記得要怎麼做了。
怎麼辦呢怎麼辦?涼拌呀涼拌。
停!現在不是耍白痴的時間。
唉唉……真的很麻煩啊……為什麼當完心裡醫生還要當醫生啊?
* * *
已經第十幾天了,他還是一直一直在感冒,也一直一直在發燒(至少晚上是在發燒),還好的是,不會一直昏睡(其實這也不是「還好」啦……)。
其實我大可不必管他,但是每次這樣想又每次都會心軟。
我幹麻要有那麼強烈的同情心啊……,唔?現在想起來,真的只是同情心嗎?嗯算了,再想下去只會更混亂而已。
但是後來我又不是那麼確定了。
某幾天,我假借「現在休戰,我要趁機去掃墓」的名義,一直待在樹洞裡,呃……靜水姐是好人,相信她不會為了這點小事生氣的……吧?
(或許她正在咒罵我也說不定……)
好啦,我承認是有點「嗶──(消音)」,但為了照顧好現在還活著的人,我當然也是不得已的。
活著才有希望啊……。
「問妳喔……」他虛弱的坐起來吃東西,「羽族能活多久?」
問這個幹麻?「很久吧……沒意外的話,一千年是可以的。」
喔……。他這樣回答。
「怎麼了?」
「沒有。」
我只能扁著眼看他,「怎麼了?嗯?」
「明天再跟妳說,」他躺下,「我要睡了……。」
什麼跟什麼啊……?
……………………………
………………
………
隔天晚上,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而我正在和野外果子奮鬥中。
(問我為什麼都在晚上?因為孟非一直過著對日出說晚安的生活。)
「欸跟妳說喔。」
我機械性的點點頭,「嗯。」為什麼這個皮那麼硬啊?
「應該快停戰了。」
用刀也割不開……「嗯。」
「那我能繼續待在這裡嗎?」
把它放在地上捅捅看好了……「嗯。」
「真的嗎?」
啊!好像可以行得通……「嗯。」
「耶!」孟非歡呼了一下,然後又正經的問,「問妳一個嚴肅的問題。」
很好很好,已經破了一公分了……「嗯。」
……(幾哩呱啦幾哩呱啦)
之後,由於我非常努力的在切果子,所以完全沒注意到他在說什麼,只知道我再次回過神後,我面前出現一條煮熟的蝦子。
我將果子分一半給他,「你又發燒了嗎?」今天不是才好一點?
「……是啊。」他一副快昏倒的樣子,「那那那…妳怎麼說?」
嗯?是我在切果子時候問的問題嗎?沒注意到耶,真糟糕……先敷衍他一下好了,「嗄?哦,那個啊?」
「嗯嗯。」他一臉期待。
「我比較喜歡吃養心草。」
……非常沉默。
「好吧,我承認沒聽清楚你的問題,你再說一次。」
「這不是問題……」他似乎為了我沒聽請楚而沮喪。
「這樣啊…那你再說一次你剛剛說什麼?」
「我剛剛說……」他吸一大口氣,然後別開臉,臉紅紅的說,「可不可以……不要離開。」
「不行欸,時間應該快到了,而且食物也該去找了……」,能不能不要擺出這種正經的表情啊?不然我會很想打你那張臉。
「妳妳妳……」他哭笑不得,「再笨的人也會知道不是那個意思啊!妳到底是不是母的啊!就算是比妳小十歲的人也會知道是在告白吧?」
「跟你說,比我小十歲的人也跟我差不多大……」我咬一口果子,不屑的說。
三秒後,這句話才在我腦中組成一個爆炸性的句子。
嗯?欸?欸欸欸?等一下!「咳咳咳……你、你剛剛說什麼?!」
他開始滔滔不絕又與無論次的亂扯一堆,「對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啊!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受傷的時候有撞到頭,我幹麻喜歡一個有暴力傾向、愛用手刀亂打病人傷患、沒常識到極──點的恐怖醫生啊?欸!這不是我的錯好不好?!幹麻一直用手刀砍我?喂!我頭腦做出來的分析,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啊!我也很無奈耶!好了好了啦!不要再打了,很痛欸……好嘛!妳的身材不錯啦!」
我愣了一下,再次揮出右手,「好的媽媽(?)讓你笑嘻嘻,不好的媽媽讓你慘兮兮,就這麼簡單嘛!媽媽是這樣教你的嗎?之前媽媽有沒有講?說千萬不可以亂看?不要亂看!不要亂看!不要亂看!結果你還是給我亂看?亂看會出問題的欸!你知不知道……」
很好,我的思考路線短路了,果然不能跟白痴生活太久。
然後呢?然後呢?
由於本人對於「愛情」這種鳥東西可說是一竅不通,什麼你儂我儂的世界,什麼沒有你我的人生沒有色彩之類的,什麼鬼啊!
我陷入一片混亂中……。
「我不大懂欸……」我只能這樣跟他講。
「呃……」
順道一提,他說的真的是我聽過的「史上最爛又最不清楚(?)的告白詞」。
* * *
真的,我真的快瘋掉了。
雖然他一直沒有要我回答他的問題,但是遲早會問到的……。
由於頭腦短路,所以這幾天也渾渾噩噩的過著,據(孟非)說,我真的有靠在他肩膀上睡著過……咦?!
「什麼時候的事情?」我張目結舌的問。
病好了大半的孟非表情非常無奈的回答:「妳忘了嗎?真是可惜……很難得欸!早知道那時候問妳要不要私奔啊噗!!」最後兩個字是被K一下的結果。
然後腦筋再次的短路。
中間我不大記得了,所以直接跳到再次開戰時。
某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孟非終於講出有史以來最恐怖的問題了!那就是──
「欸,我等很久了耶。」
「什──麼?」很故意的在裝傻。
「答覆啊!」
「哦~這個啊……」我開始想著要怎麼敷衍他,「我我我……」
「妳妳妳怎樣啦?別又跟我說妳喜歡吃養心草。」
「才沒有勒!現在我覺得花蜜比較好吃。」
語畢,一隻烏鴉「啊──啊──啊──」的飛過去,附加效果是樹洞裡的空氣凝結了十秒。
幹麻啊……人家說的是實話欸。
「好啦……我說我說,」我舉手投降,「『我好像也是』。」
……這是個非常不確定的答案。
「那我們走吧~」他神情愉悅的說。
「嗄?」
「私奔去~~耶~~」
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什麼?
花特 啊優 偷請 俄保特?(翻譯:你在說什麼?)
然後「喔好」。
這句話真的是我說的嗎?!別跟我說這是真的啊啊啊啊啊~~~~
之後我就神遊般的跟他出去了,最慘的是,因為在神遊所以沒發覺,轉錯了彎,然後──
被抓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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