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有個受傷小孩
【聯合報╱文/黃淑文】 2007.10.01
第一眼看到阿翔,發現他做事篤實認真,那副全力以赴,帶把勁兒的模樣,和童年的我很像。但上了大學後,阿翔為了一場「革命」,從品學兼優的乖孩子,變成任性、放蕩的叛逆小子,不免讓人擔心。
他國中是模範生 壓力大媽媽憂心
回想國中的阿翔,不只功課好,人緣也好,連擔任最難當的風紀股長,調皮的同學都對他心服口服。記得有一回,班上上體育課,體育老師突然來個體能測試,導致下節上課,大家都累得趴在桌上,唯獨阿翔,依舊挺直腰桿、打起精神聽課。可以想見的是,連學校童軍基本操練比賽,阿翔的姿勢、動作都是紮紮實實、一絲不茍,被選為模範代表。
偶然一次懇親會,我遇見阿翔的媽媽,我學著阿翔認真踏步的模樣,豎起大拇指誇讚阿翔。沒想到,阿翔的媽媽卻哭了。
她說:「這孩子做甚麼事都很認真,很會給自己壓力,連睡覺都會作噩夢、放聲尖叫。」
後來我辭去教職,一直沒機會走進阿翔的內心世界。但懇親會上,一個慈愛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小孩太過乖巧認真,而淚眼婆娑的畫面,卻一直縈繞我腦海,揮之不去。也許,他和童年的我一樣,很需要別人聽他說話。我左思右想,決定找他到家裡聊聊。
阿翔騎機車前來,拿下安全帽後,我才發現他染了一頭金髮。我故意抓抓他的頭髮,打趣的說:「這個造型,看起來挺不錯。」阿翔尷尬地搔著頭:「噢,我還怕老師無法接受……」「怎麼會呢?改變造型,要很大的勇氣。像老師想理光頭,都沒勇氣哩。」
阿翔瞪大眼睛,像個孩子噗哧笑出聲來。那個國中樸實誠懇的阿翔,突然從腦海裡竄出來。我脫口而出:「阿翔,這幾年你究竟怎麼了。可不可以告訴老師?」我的直覺告訴我,阿翔做這麼大的改變,一定有他的原因。
上了大學他叛逆 不想活在框框裡
阿翔楞了一下,低著頭說,高三下學期,他遇到瓶頸。當他回顧十八年來的生命,突然覺得當一個好學生、理性的人很累,要顧及形象、面子,後來又不見得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噢,老師也曾努力當個父母師長眼中的乖小孩。」阿翔的話語,一下子撞得我百感交集。
他又說,後來,他幾次到我家,看到我和孩子感情那麼好,無所不談,他突然看到自己內心裡,有個受傷的小孩。
他說,大約五歲吧,因為他家又忙又窮,爸媽沒辦法照顧他,只好讓他寄宿外地的托兒所。每逢星期天即將離家的晚上,他就開始嚎咷大哭。不管怎麼哭,最後都得乖乖的走。從星期一到星期五晚上,他就這樣住在異地,孤伶伶的,很沒有安全感。
長大後,他變得很會壓抑自己。後來發現自己活在某個框框裡,符合父母的期望,一直往上爬。他還重重的說,那不是他,他好累。
我聽得心裡隱隱作痛,張開嘴巴,還來不及開口,又聽他說,他覺得他需要革命,對自己,還有家庭。因他突然發現,過去父母做的決定、說的話,不見得是對的。
阿翔的告白,讓我想起叛逆的年少,我總是頂撞爸爸,讓爸爸氣得拿棍子修理我。換作弟弟妹妹,早就逃之夭夭,而我,竟噙著淚水倔強的站在原地,讓爸爸狠很的打,不願和爸爸妥協。最後爸爸打到手軟,只好氣得把棍子丟到一旁,不和我說話。
青春的生命,是不是都要經過激烈的戰鬥,才會從叛逆逐漸邁向成熟,而我們的父母,是否也要經過同樣的煎熬,才漸漸學會放手?
大道理他聽不下 不知媽媽也受傷
他又說,他開始做過去不敢做,也不可以做的事,並跟父母唱反調,甚至去打電動,放縱自己、拚命的玩。他因太木訥,不會講話,就去打工,觀察別人怎麼應對進退。後來好像找到鑰匙似的,他打開自己心靈的暗室,一下子把所有傷害、叛逆,盡情傾瀉出來。
我靜靜聆聽,突然發現他的眼神,閃耀著生命的火花。那個火花,好動人,因為他,即使叛逆,還是認真的。他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說他放縱自己之後,學會真正的自制,不再只在框框內看外面的世界,而是跳脫原本的框框,融入這個世界,終於懂得「生」「活」。
「爸、媽呢?他們了解嗎?」我忍不住說出自己的隱憂。他表情略顯掙扎,說他努力和他們講心裡的話、改變家裡沉寂的氣氛。以前他爸爸看王建民打球,只是藉機講王建民如何奮鬥的大道理,但他要的,不是這些大道理,而是和父母分享看球的喜怒哀樂,要的是親情。
臨別時,我看阿翔欲言又止。「沒關係,甚麼都可以說。」阿翔揉揉雙眼,說他希望做自己,也希望他的父母做他們自己。尤其是他媽媽,他希望她可以對自己好一點、自私一點,有她自己的生活,不要畫一個框框,把期望全放在孩子身上。有時候,他覺得壓力好大,雖然有媽媽,卻缺乏可以聽他說、擁抱他、呵護他的母愛。
我猛然想起懇親會上,那個淚眼婆娑的媽媽,突然想告訴他,他的媽媽愛他,也了解他,只是不知如何適當地表達她的愛罷了。
我用力向阿翔招手,他的身影卻早已隱沒山中。也許生命的成長,還需要等待。等待有一天他明白,媽媽也在某個不得已的家庭長大,媽媽心裡也有個受傷的小孩,需要他的擁抱和諒解啊。
看了這篇文章感觸很深
一直以來
回憶過去的從來不是我
家人總說:「我們以為妳......」
「妳從小表現都很優啊!」
「怎麼會這樣?」
考完第一次,媽媽就被我的國小老師輪番詢問我考的怎樣,媽媽說:「妳知不知道當妳媽媽壓力很大?!從小表現這麼好的孩子,怎麼會考成這樣?我什麼時候給妳壓力,都只是妳在講,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但她不知道,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我無形的壓力,別人給她的壓力,早已加注在我身上,每一個人問她都會哭一次,當我難過哭時,她說:「哭什麼哭,只會說自己認真,我每次聽人家認真的事情,都會很緊張,真不知道妳認真在哪裡?」我知道她也心疼我,我知道爸爸也很疼我,他們、老師們會說:「大學考的好真的更為重要,這三年好好努力,一切還來得及!」但他們那些有口無心的話,早就把那些或許是事實的話化為子虛烏有!
我的父母很會讀書,並不代表我就會如何,我努力過,也有立定目標,無奈的是我沒做到,或許是玩笑話,外婆的「好竹出歹竹」我聽了也很難過,從暑假就一直想逃出,卻還是被囚禁著,希望我的心放過我,希望傷害人的話語不再出現。
從沒想過
國小的風光會是累贅
竟會是個錯誤
國中的縣長獎變得一文不值
可笑的是
我會不自覺得拿出那些獎狀、照片
回憶著想告別的過去
隨著季節的更迭
心卻一直不夠堅決
這些,真的傷我很深
我一直想證明自己
但態度還是不夠堅決
心不該被悲傷佔據
應該將話語化為行動
適時的抒發
神應該不會懲罰我
說我是個不用功的孩子
付諸行動吧!
我會體諒我的父母
體諒他們「望女成鳳」的心
感謝他們讓我豐衣足食
讓我的生活不虞匱乏
我應該有所作為
做個讓他們驕傲的孩子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