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台中已有兩年多了,在霧峰這個靠山很近的小城市裡,過了四季分明的春夏秋冬,吃了與南部不同風情的食物。就在這個嚴寒的冬天裡,獨自一人穿著黑色厚重的雪衣,拖著一身的寂寞氣息,朝向那與我截然不同氣氛的餐廳漫步走去,餐廳裡有著各式各樣的店家,賣著來自各地的小吃和當地風味十足的美食,而沒什麼特別心情品嚐的我,隨興的點了份餐點,選了個靠邊的餐桌坐下,就在靜下心吃著這熱騰騰的午飯時,在取暖間,望著那餐盤,突然地讓我想起了那記憶中的鐵製便當盒,那是一個陪伴我度過十二年日子的橢圓形的鐵製的便當盒,在以前那總是裝滿了可口的午餐和滿滿的愛心的鐵製便當盒,但如今唸了大學,遠離了家鄉,它所裝滿的不再是那些溫暖美味的愛心便當,而是一層厚重的灰和那滿是年幼時的回憶。現在的我依稀還記得那童年時飯菜的味道和那陪著我成長的鐵製便當盒的回憶。
不自覺的開啟那記憶中塵封已久的鐵製便當盒,冒起朦朧的煙,過往的記憶,開始在那煙霧中不斷閃爍著,記憶的時空轉著轉到高職時便定格住,那是一段悠然自得的時代,那時就讀老爸的學校,學校裡沒有廚房,營養午餐是從附近的學校送來的,每天接近中午時,那些阿姨就會幫我們把午餐送到各班級去,在職校時學的是室內設計,有好多的畫圖工具都放在置物櫃裡,而在那堆工具中唯一格格不入的、靜靜的躺著等待吃飯時間到來的,就是那陪伴我已久的鐵製便當盒,在每天的中午,它總會等待著我幫它盛滿著滿足主人飢腸轆轆肚子的食物。因為所唸的是職校,教室都堆滿了各科系的上課工具,所以我們的營養午餐桌則放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每次在第四節上課中,同學們總是容易分神的望著窗外的飯菜,鼻子所聞的盡是那些餐色的香氣,肚子變開始咕嚕咕嚕的演奏著交響樂,當下課鈴一響起,嗷嗷待哺的學生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吃飯的傢伙到飯桌前排成一條龍狀盤繞在那等代打菜的值日生。看看今日的菜色,擁有好吃的肉,這群肉食性主義的少年們便離不開餐桌,填完了飯菜,便直接或站或坐的在餐桌一旁吃了起來,而那時的我呢?享受美食前,總要找個氣氛佳環境優美的地點,這樣吃起飯來,都會覺得特別可口特別美味,因此每當中午的下課鐘聲一響起,就和三五好友拉著椅子拖到教室旁那種滿花花草草、小樹的小陽台去佔位子,然後再不慌不忙的拿起等待我已久的鐵製便當盒盛飯。最懷念的就是這麼段無憂無慮快樂的享受美食的日子,和三五好友結伴吃飯,邊聊著邊吃著,享受陽光的沐浴,植物的陶冶,就是這般的悠然自得。
時空畫面漸漸的轉至國中,這時媽媽已調回學校,而我也這般幸運的就讀媽媽任職的學校,而悲慘的人生就此開始,因為考試的成績自己還不知道前,媽媽就先知道了,相對的,總免不了一陣責罵。每天中午時間,媽媽總能回家吃飯休息,而我則是每天依舊依人徒步到媽媽的辦公桌那拿我的鐵製便當盒,是的,這個鐵製的便當盒已陪著我度過了人生有六年之於,而我也從小毛頭晉升為小鬼了。這是一段有伴隨考試壓力的懵懂且青澀時期,中午的休息時間,是這時代最沒有壓力的時間,相當的寶貴,因此同學們總愛圍著一圈又一圈的吃飯談天說笑,我當然也不例外,和我最好的兩個哥們談論著生物學和世上奇奇怪怪不解之謎的事物,在步就是邊吃飯邊看著寰宇搜奇一書,又或者把我們自己做好的青蛙標本在吃飯時間拿出來把玩,然後在飯後午休前的十分鐘,把這寶貝的鐵製便當盒洗好再放回媽媽的辦公桌晾著。後來隨著國二升國三,考試的壓力越來越大,寒假全都得留在學校唸書,可是這架日學校並沒有提供午餐,而爸媽也依舊要上班,我的中餐又再次沒了著落,好再好哥們裡余大哥的母親願幫我們三兄弟們送便當,才解決了這危機,記得那時打開鐵製便當盒時,竄出的熱氣和香味,真的覺得幸福無比,看看菜色,總會是我們愛吃的。這短短的半小時,也是我們在南部這溫熱的冬天裡,高壓的考試氣氛中,最輕鬆愉悅的吃飯時間。就在回憶起那些陳年往事的一半,人聲鼎沸熱鬧無比的餐廳開始了的競賽似的叫賣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和回憶,再次的選了個靠窗且較安靜的角落坐下,望望窗外的天空,看看勝滿飯菜的餐盤,繼續吃著這嚴寒冬季裡的溫暖的午飯。
再次打開記憶裡的鐵製便當盒,看見裡面的時空回朔到那要在學校吃午飯小學的日子,因為爸媽都是公務員,實在沒法子幫我送愛心便當,因此每次要上整天課的中午,我總是和同學們不一樣,當中吃飯時間的催促鐘聲響起,就會看到愛心媽媽送著熱騰騰的便當給自己的孩子們,而我總是獨自一人徒步到學校的超場,感受那無情炎日的酷曬和那躲在大榕樹蔭下的涼爽,那是一排盤根錯節的老榕樹,而在那裡總有著一群不分年級不分班級的小朋友跟我一樣再等著安親班老師送便當來。還記得那間安親班叫愛愛學園,裡面有著給我們送便當的大黃、小黃老師,還有疼惜我們這群沒有家人送便當的小鬼,餐餐都煮著充滿愛心和美味餐點的黃媽媽、黃爸爸。還記得那時回教室吃飯時,打開那鐵製便當盒時的驚奇,和難掩那滿滿的關愛、用心和那時的感動。有次上半天課的中午,我們這群安親班的小鬼,因為下課晚、吃飯慢,老師把我們父母寄放的便當盒發給我們,要我們在廚房自己添飯吃,因為老師必須到樓上管那群幼稚班的小小鬼,在離開前把湯桶放在地上並囑咐我們要注意安全還有別玩的太大聲,雖說大夥都說好,但可想而知,我們這群小鬼當然是口是心非啦!老師一離開,我們就玩起了電視劇,有個同學開始表演起電視裡的廣告台詞,大夥邊吃邊笑著,真的是玩的不亦樂乎,就連盛湯也不忘玩樂,搶先吃完飯的我,扮起了電視劇裡的善心地主,施捨著食物給貧苦百姓,以這樣的身分盛湯給同學。那是一段毫無顧忌又同時保有童真的快樂日子,看著這些回憶,嘴角不知不覺的揚起了笑容,而隨著年紀的增長後,漸漸的從安親班送飯改到學校的營養午餐,那時因緣際會的考上體育班,老師為了我們好,要營養均衡,所以總會要我們把飯菜吃光,不准剩菜剩菜,更不准到廚餘,但每個人總會有不敢吃不愛吃的菜,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我們便偷偷的把不吃的菜用衛生紙包起來又或者含在嘴裡跑去撤所吐掉,但老師就如有千里眼般,看穿我們這群小鬼的計謀,當然啦!計謀被識破了,就逃不了一場殘酷的修理和逞罰。
煙霧裡的景象再次漸漸的變的朦朧,慢慢的消散,我又在一次的回到那人聲鼎沸的餐廳裡,用膳的時間已悄悄遠離了很久,但還是不減同學吃飯的熱情和興致,看著他們三五好友邊吃著邊聊天,在羨慕之虞的我顯得特別的格格不入,也顯得更加的孤獨,看著盛裝我的午餐的餐盤,心中充滿了無數的感受,那思緒裡的回憶,充斥著滿滿的溫暖,填補了那份空洞,驅趕走那份吃飯前的闇色寂寞,嘴角翹起了那開懷的笑容,愉悅的心情,彷彿對自己訴說著,在這嚴寒冬季裡的我並不孤單,就算我獨自一人在霧峰這個靠山的城市裡,但那遙遠靠海的城市裡,卻有著陪伴我驅使向前走的動力,有個溫暖的關懷我的家,有著充斥著我那十多年來塵封的鐵製便當盒裡溫熱的回憶,所以我並不孤單,而我也要如它班鐵製的外表,堅強的向未知的將來努力的走下去。離開餐廳後的我,帶的微笑的臉,在內心下了個堅定的決定,當我下次再回到家鄉,回來時,我一定會再次帶上那塵封的鐵製便當盒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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