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明天就是「今天」!永遠不要浪費時間等待,今天就出發。
昨天下班後突然想:「就明天去石梯坪吧!」
問問花蓮人,一聽到石梯坪的反應是:「很遠ㄟ!」從市區出發,沿台11線騎到花蓮縣豐濱鄉,中間跨越一整個壽豐鄉,全程約70公里。
時速30公里左右的車速,單程二個半鐘頭、來回五個鐘頭、目的地停留一個半鐘頭。路程雖然遠,花費在騎車的時間雖然久,一路上總有風景可看。途中經過了牛山、芭崎和磯崎海水浴場(一群衝浪好手在磯崎飆高高的浪)。
從我出發的起點眺望海岸線遠方終點,一路上望著終點前進,感覺自己離它越來越近,有別於以往只能駐足原地想像遠方;每當我越接近它,它完整清晰的面貌越消融,因為我已進入它之中。
某個路段,一邊是濃綠的山腳田園,另一邊逼臨與石灘有高低落差的岩岸,岩岸邊一兩間以鐵皮和水泥搭蓋的平房,平房前的泥土地,一位五、六歲左右大的孩子孤零零地蹲著挖泥土、撿石頭。偶然,望見前方路旁靜靜站著二位紅衣小孩,我還以為看到鬼而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是真的小孩。間或,三、四位年齡不一的原住民小孩奔跑在路邊玩耍,約國小三~五年級,附近沒有學校他們到哪裡去上學?也許每天一大早起床走很遠的路去上學吧,這就是他們的生活。看在都市人的眼裡,這裡的生活多麼貧乏,能做什麼呢?如果我出生在這裡會如何?
沿路也有許多買地自蓋的漂亮民宿,那些經濟能力良好的都市人自願跑來這裡長居,如果我也像他們一樣選擇住在這裡,又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易地而處,離開家,來到陌生迥異的世界,這麼近,就在台灣內、在花蓮內;那麼遠,從不曾看過、想像過、體驗過,從不曾知道有這樣的世界——易地而處。
石梯坪,到了。我在彼處望的風景已到面前,伸手可觸。步下蜿蜒石階來到海蝕平台、爬上珊瑚礁岩,俯視一處陰柔靜謐的海蝕溝,小魚在其中漫游、岩壁附著綠苔,水面下的岩石環繞成深邃長洞,宛如愛麗絲掉進的洞裡。我覺得這裡會有美人魚,美人魚會在人類離去的時候到這裡泅泳、休憩、戲水,慵懶地倚在岩邊,享受這處海蝕溝給予的滋潤。
另一處海蝕溝直接與大海相連,衝激一波又一波洶湧浪花,我兩手併用無畏地一步步攀爬、貼近礁石邊緣,在最邊緣的立足處,大海就在我腳下;陡地一波力量增強的大浪衝上海蝕溝,四射的浪花盡最大的力氣飛到我眼前後落下,只差一個吻的距離我便會全身淋濕、甚至被拖進海裡;彷彿挑戰我的無知與輕心,失敗了的海浪再一次洶湧衝來;被前一個浪瞬間驚嚇臣服於大自然力量的我慌忙往回爬三、四步,緊緊抓牢礁岩站穩,鞋尖扣住礁岩上的小坑洞,單手舉起相機拍下這奇麗的一刻。
回程,倒帶,一路上的風景倒帶,再回味一次台11線一邊是山田另一邊緊鄰海岸線的景致,再看一次與世隔絕的屋舍,再留戀一眼壯闊海岸線雪白的浪花。忍不住熄火停駐馬路護欄邊,俯瞰凝視,幾百公尺下透明純淨的藍,海浪慢慢翻湧,如梳子梳理巨人的長髮,如最柔軟的烤布蕾輕輕以薄湯匙刮起一片,一層海水掀起時的弧度與縐褶清晰可見。怎能不令人倒吸一口氣?
發動摩托車繼續前進飛馳,天地多遼闊,前所未有的自由、輕盈感覺,涼爽的微雨任它下在身上,心裡高唱萬芳的一首歌:「就讓它大雨它下吧!盡情地淋濕我頭髮,雨後的陽光……」
回到家,回到原點,回到過去,我站在原點如同不曾離開,然而我已離開過,現在的我已是獨自騎著摩托車沿台11線前往石梯坪冒險過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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