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推開落地窗,陽台外的景緻像是舖灑了一幕白色絲緞般的薄霧,一絲絲的風吹拂著,朝陽也已慢慢探頭。「表舅你起來啦,怎麼不多睡一會兒。」小真自從對我表白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太一樣,話少了;『聖誕樹裝』也不穿,感覺上像是成熟許多,也不再捉弄我了,兩人的互動變得有點...有點...那種感覺實在說不上來。「今天你好像也起早了,怎麼;學校趕畢業稿嗎?」「畢業展還早勒,只是想起早看看起霧的樣子。」我進門拿了外套幫ㄚ頭披上,兩人一同依在圍欄上,眺看對街小公園裡早起運動的人們。「那個要追你的金毛獅王還有沒有再煩妳。」我關心地問著目光游移的小真(這ㄚ頭已經好幾天不看著我的眼睛說話了)。「那隻金毛獅子目標轉移,不再來煩我了。」小真蹙著的眉頭,稍稍地展開,像是含苞正要展顏的花朵。「我知道妳最近的心情還未平復,但是總不能一直都這樣啊,我喜歡妳以前的樣子。」我問過ㄚ頭,她從未談過戀愛,而我是她第一位喜歡的對象;但是戀情還沒開始就結束,讓她好生難過,還沒嘗過甜蜜的滋味,苦果就一股腦地往嘴裡塞了。想一想這也真苦,初戀就愛上一位成熟的大男人,那往後小男生怎會對她有吸引力,我不僅像煩腦未出嫁女兒的媽一般,更有一股深深的自責感。「表舅;我問你,你老實說別騙我。」小ㄚ頭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則怕她又出怪招。「時間還來得及,我帶妳去吃早餐,然後送妳去上課,有什麼事晚上再說。」「喔!表叔!你都這樣。」「走啦!」我催促著ㄚ頭,不讓她有自陷情境的感覺。再兩天就要去相親了,母親總是緊張地叨絮著,要注意這要注意那的,煩都煩死了。自從上次意外地和國中同學『對看』後,就感覺到地球真的是很小,這麼糗的事也會遇見,這次該不會遇到高中的吧!要真遇見,嗯...我就去跳愛河...嗯;不行,愛河還是很臭,唉;算了,順其自然吧!屋裡小野莉莎的音樂在工作室的角落流轉著,瀰漫在空氣裡的咖啡香讓隔壁外逃的赤尾松鼠頻頻來敲著我的沙門。「這死老鼠!沙窗都被牠挖了個洞,還來。」我沒好氣地把一片餅乾往陽台丟去,這是我和牠之間默默的約定,幾乎是每天如此,一陣子接連幾天都沒見著牠,還蠻想牠的,這種感覺真是奇怪。小真也見過牠幾次,頭一回看見時,那殺豬般的尖叫真是震懾人心,女人也真是奇怪,同樣是鼠,尾巴大一點,毛篷鬆些就「喔;好可愛喔!」,細細如筆沒毛的就驚聲連連,叫聲憾人。說也奇怪,那隻松鼠就不想靠近小真,倒是經常靠近覺得牠和一般老鼠一樣的我,不過我不會尖叫;也或許是ㄚ頭的高音頻嚇著了牠。「薇薇,這些是你要的POP促銷海報,還有這張粉彩畫像。」午後我來到『Ma-Dor』交遞了施薇薇要的海報和她極想要的粉彩畫後,轉身離開時.....。「哇!好漂亮啊!好厲害,怎麼畫的呀!」身後這些讚嘆聲算是給我的最大工作鼓勵,不過我必須快速離開現場,要不;那些售貨小姐會使出「嗲聲戰術」來消蝕我的靈魂,要我統統有獎的每人也來一張粉彩畫像。瑣碎的事處理完後已是接近小真放學的時間,今天是我載她去學校的,所以還得像電影『溫馨接送情』那般把她接回來。看了看牆上的鐘覺得還有一些時間,於是我躺在工作室裡的木製大地板上瞇眼假寐一番,結果真是糟糕;真睡著了,待我醒來時看到小真拿著相機向我猛拍照,很專注地拍著。「你怎麼回來的。」我揉著惺忪的雙眼問著,然而ㄚ頭嘴角透著一絲絲的詭異的笑。「同學載我回來的,表叔!記得早上要問你的事嗎?你說有事晚上再說對不對。」我神智還未完全清醒地說著:「什麼事啊!」小真把相機輕輕擺在電腦桌上,她發亮的眼神好像發現什麼似的:「表舅;你喜歡我嗎?」 「喜歡啊。」 這時聽了ㄚ頭那句話我可清醒得很,還補了一句。「可是是沒帶愛意的那一種喜歡。」「如果..如果我們的關係不是表舅和姪女你會愛上我嗎?」老天!讓七年五班表示愛意的我已領教過,但這78年次的ㄚ頭會這麼直接毫不含蓄的表達方式就讓我如坐針氈地不知所措。「說!你會愛上我嗎?」第一次看到小真這麼強勢的眼神,像X光機般地掃瞄著我,我真的慌了手腳的說:「再怎麼喜歡,我們都還是親戚啊,妳別亂想了,血緣太接近了跟本是不可能的。」「表舅;你知道嗎?以前法律規定三等親內不得通婚。但是94年就開放表哥和表妹可以通婚了,其實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是我今天在學校上網查到的,你看...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ㄚ頭說了一大堆,牙齒咬著下唇一付得理不饒人的模樣我根本沒法子插上話,也說得頭頭是道,好像我該就這麼就範嗎?不!決不!突然;好像是溺水抓到浮木般的人,腦子裡靈光乍現的說:「可是很抱歉!表舅!!不跟25歲以下的小鬼談戀愛!!」我特別加強加重語氣地對著ㄚ頭表示;唉~表舅和姪女談戀愛...這...這哪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