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誰教他的愛已經深得拔都拔不掉呢?他只期望有一天她也能像他愛她一樣深,他就心滿意足了。
不用說。今夜又是一個無眠的夜晚。只不過是不同以往的,今天他是怀著興奮的心情而無法成眠。
他輕輕關上大門。興高采烈的走回車里,一點也不在乎大雨是否又弄濕了他的衣服。
他甚至高興的吹起口哨來,看得老王一愣一愣的。
但老王知道是誰能讓他的主人這么高興,除了太太外,又有誰有這個能耐讓先生不顧形象的在路邊吹起口哨來?他搖搖頭。愛情真是會讓一個人改頭換面,最好的印證就在眼前,一個實實在在的大男人一經過愛情的洗禮,活像個十七、八歲的毛小子。但就算先生的情緒极好,他也不敢說出他的想法來,雖然他認為先生現在會原諒任何說錯話或對不起他的人。愛情嘛!就是這樣。
不過先生開心,他也開心。至少他不必像過去一年太太不在的時候,整天戰戰兢兢的,惟恐先生一不高興,就破口大罵。
他滿心歡喜的開回高家去。
而后座的人也一路傻笑的回去,一點也不在乎前頭的老王是否把他看做神經病。
2.
蘇苹一大早就被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的走下樓,數度差點因踏空而掉下去。
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是她的幸運日,抑是什么,她竟然眼睛半閉著走下樓也不曾掉下
去,頂多是滑個五、六次跤,及時扶住把手,才沒摔了下來。
等她打開門,眼睛都還是閉著的呢?
“太太!”老王赫然出現在她眼前。臉上堆滿笑容,在他的眼中總覺得太太像個可愛的小娃娃似的,人見人愛。就連早上未經梳妝,迷糊的樣子也惹人怜愛,難怪先生會一眼就愛上了她。
“老王?”她半張眼睛,話都含在嘴里,一半的魂還在夢周公。
“是,先生要我來接你。”他看看她大夢未醒的樣子,好心的提醒她:“記得嗎?太太昨天遇到先生,后來你們談了很久。看樣子先生和你又和好如初了,要不然太太也不會答應要回高家去。我們都很高興呢!太太和先生其實是很适合的一對……”他注意她已經完全清醒,非但如此,一雙眼睛還睜得大大的。老王見狀,赶忙說:
“太太,你還好吧?”他關心的問道。“先生怕你還沒睡醒,特地要我在外頭多等一些時候再叫你,如果你還想睡,回頭在車上我給舖個毯子,這樣太太就可以繼續睡了。”
她根本沒注意到老王在說些什么。她猛地眨眼,希望老王只是憑空冒出的,但很可惜的,不論她再怎么的眨,老王依然活生生的站在她門前。那么昨天的一切都是真的嘍?她失望的想著,她還以為那是一場夢而已,她昨天怎么會答應了他呢?
她昨天在洗澡的時候,不是還在后悔那么沖動的答應他,她不是還准備好說詞要來推拖的嗎?怎么她都沒做呢?她困惑的回想昨晚的情景:她上去洗澡,后來吹頭發時……怎么都沒印象了?后來呢?她吹完沒?她下樓了嗎?好像都沒有。她的記憶僅止于她在吹干頭發,覺得很累很累,所以……她睡著了!她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她昨晚怎么會睡著了?而且還一覺到天亮。不可能啊,但她根本不記得她爬上床?難道是乃文抱她上床的?她臉紅的想著。除了他,又會有誰把她弄上床呢?更何況昨晚她迷迷糊糊睡著的時候,他都還在下頭……那么,他也看到了她的睡相了?
老天,她愈想臉愈紅,她簡直恨不得鑽個地洞躲進去。多丟人啊!“太太?”老王關心的看著她臉上多變的情緒。“你該不會又反悔了吧?你千万不要讓我難向先生交代,他會革我職的。”他想起先生本來要親自來接她,以免她后悔,但由于突如其來的一件“意外”,讓先生無法脫身。他來之前,先生千交代万交代,就算是用綁的,也得把太太帶回家。他原先以為這是個好差事,但現在可不了,看太太的樣子似乎頗有后悔之意,那可怎么辦?
“太太,我去幫你收拾行李。”他想了想。“不,不,還是不要好了,太太你赶緊換件衣服,我們先回去,改天我再叫阿美來幫太太收拾收拾。”
蘇苹皺皺臉。如果她不去一趟的話,那實在是太為難老王了,但她實在很不想再見到高乃文;他實在讓她精神太緊張了,跟他在一起好像在玩云霄飛車一樣,又可怕又緊張。
真討厭,也許她可以找老王帶個話回去,叫他找別人啊!老王注意到她陰睛不定的表情,急忙加上一句。“太太,先生現就有難了。”
“有難?什么難?他受傷了嗎?還是有什么危險?”
“都不是。”他想起先生囑咐他千万別告訴她家里來了什么人,不然她一定一气之下又不肯回去了。“先生說,你回去就知道了。太太,你好心救救我吧,我要是沒帶你回去,先生一定會革我職的,你就不要讓我難做人了,好不好?”
她想想。也罷!直接跟他談清楚。不然老王也是很可怜的。
她點點頭。“你等我十分鐘。我馬上就好。”
老王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他一直猛點頭,只要太太肯跟他一道回去,就算是要他等一整天,他都愿意。
等她上樓換衣服的時候,她才真正确定原來昨晚真是他抱她上床,因為床頭上還有一碗涼了的面,那一定是他是昨晚帶上來的。她又止不住的臉紅,雖然等見到他后,她就要拒絕昨晚他的提議,但是道謝還是要有的,對,她一定要記得向他道謝。她匆匆換好衣服就跑下樓。
蘇苹才剛在高家庭園下車就被一個長得像乃文,但卻年輕許多的男人抱起來。
“我可愛的小嫂子,你總算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充滿笑意的抱她繞著圈子飛起來,嚇得她不得不緊緊抓住他。
“乃亭,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啦!”她邊緊抓住他的衣領邊害怕的喊著。
高乃亭才不情不愿的停止旋轉,但是仍然沒有放她落地的意思。
“你不喜歡嗎?這可是很好玩的!”
“不!這一點也不好玩。”她斬釘截鐵的回答。“這只會讓我得心髒病。現在放我下來,我要跟你大哥談話。”
“我大哥?”他感興趣的注視她。“不叫乃文?叫我大哥?哇!看樣子情況不像老王說的樣子嘛!”
“老王說什么?”她困惑的問道。
“看來你是不知道嘍!”他得意的笑笑。“老王說你和乃文复合了,可是看情形似乎又不是那么個樣子。我就知道憑老哥那頭呆頭鵝會這么快贏得美人心?怎么可能!”看來,他跟倫平的打賭,又是他贏了。
“乃亭,你少幸災樂禍,大哥的事你少插嘴,大哥自會處理。快點放蘇苹下來,當心大哥看見了,又要打翻醋壇子了。”一直站在高乃亭后的年輕女孩突然開。“快點。”
蘇苹眼睛一亮,什么事都忘個一干二淨。“乃玲!乃玲!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我還以為你要過兩年才回來呢?放開啦,姓高的。”她瞪一眼不讓她落地的臭男人。
高乃亭只好乖乖放手。讓這兩個小女人互相擁抱去。
他夸張的歎口气。“我真不懂女人和女人相擁有什么樂趣可言。”他把雙手插在口袋里。可惜兩個人沒一個理他。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怎么會回來呢?你不是打算在歐洲多待個几年嗎?”蘇苹不住的打量她。“你愈來愈漂亮了呢!”她誠心贊美道。
高乃玲微微一笑。捏捏蘇苹可愛的臉。“你也是,要是我是男的,我一定忍不住在你可愛的臉頰上咬上這么一口呢!”
“完全正确。”乃亭在一旁附和。“就像是在吃苹果一樣,又香又嫩。”
“乃亭,你在哪里學得這么油腔滑調,說得好嘔心喔。”蘇苹瞪他一眼。“要是真被咬下去,我這張臉可就不能見人了。”她摸摸臉頰,頗為認真的說著,引起他一陣輕笑。
“別理他!乃亭就是沒法子正經。”乃玲拉著她离高乃亭遠些。“告訴我,你和乃文是怎么了?去年我沒參加你的婚禮,為什么搞成這樣?你不知道乃文很愛你嗎?”
蘇苹抿抿嘴,不說一句話。實在是她不愿說也不知從何說起。
高乃亭一把把蘇苹拉過去。“你別一直問她,你叫她從何答起。”他轉向蘇苹。“你早餐吃了嗎?我帶你去吃,好不好?最近我又買了輛新車,想不想看啊?來,我帶你去車庫看看。”說完,他就要拉她朝車庫走去。
“我不是來陪你玩的,我是來見你大哥的。”她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來。“要是你們不帶我去見你大哥,我就要回去了。真是的,是他來找我的,結果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見到。”她頗為不滿的瞪著眼前兩人。
“原來你不喜歡我們!”乃亭裝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樣子。“你只喜歡大哥,根本沒把我看在眼里,搞不好你連我叫什么都忘了呢!”
她果然上當。“我知道你什么,你叫乃亭。”她走近他。“別這樣子啦,我只是有事情跟他談談而已啦。”她彎著腰想看清的他表情。
他突然抬起頭,迅速的偷吻一下她的臉頰,嚇得她往后跌坐在地上。
“小苹!你沒事吧?”乃玲急忙扶起蘇苹,四處看看她,受傷了沒。
“我沒事啦。”
“乃亭,你這种舉動要是被乃文看到,你就有一頓拳頭吃了。”乃玲生气的警告他,只可惜為時已晚。
一陣冷冷的聲音在他們背后響起。
“我不以為乃亭的眼里還有我這個大哥的存在!”高乃文站在屋前冷峻的看著他們三人。
乃亭聳聳肩,不以為意的說:“我只不過想充當小苹的護花使者,我可不希望她被可怕的魚吃了。”
他輕描淡寫的看著乃文。“你也不希望吧!”
“所以啦!我也特地赶來助陣。”任倫平的聲音突然出現。引起他們全体的惊訝。
“倫平!你來做什么?”乃亭問道。
“護花使者一個不嫌少,兩個也不嫌多。”他走到蘇苹的身旁。“嗨!小苹果,好久不見,你愈來愈可愛了。”
蘇苹至今仍然困惑于眼前這种局面。“怎么?我要回來的消息傳得這么快嗎?
怎么你們全都來了?”
“我是特地來為你助陣的。”倫平摸摸她的臉,遭來高乃文和乃亭的白眼。他識趣的縮回手。“天知道我可是連夜從高雄赶回來的。就是來保護你的。”
高乃文走近他們,臉上依舊是高深莫測的表情。“小苹,過來!”
蘇苹皺著眉,向他走去。“你們怎么了?好像在開家族會議似的,怎么全都來了?”
他微微一笑。小苹還是看重他的,要不然她不會這么乖乖的听他的話,离開乃亭他們走過來。
“我們是來做護花使者的。”乃亭高喊的快步跟上她,不理乃文的瞪視。開玩笑,不好好整整老哥,他怎么會甘心?
“我只要跟乃文說几句話就成了!什么護花啊?”她一個不留神,滑了一跤,往后倒去,幸得高乃文及時扑上去抱住她,才沒有摔個頭破血流。
“你會不會走路啊?你非得摔個鼻青臉腫才甘心嗎?”他生气的吼道。“你什么時候才會照顧自己?”該死的!要是她剛才真的跌跤了,那怎么辦?
“我會照顧自己的,我連大貓它們也一起照顧,我怎么不會照顧自己?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而已。”她想掙脫出他的怀抱,只可惜高乃文的力量遠胜于她,若不是他自愿放手,她根本別想脫离他。
“你會照顧自己?”他眯起眼,把臉貼近她。“那是誰昨晚連吹風机都沒關,就倒在地上睡著了?根本就忘了樓下還有你的丈夫,要是樓下不是你的丈夫,而是別的男人,怎么辦,要是起火災怎么辦?你說呀?”他瞪著臉紅的她。
“那……也是意外。”她勉強的抬起頭,跟他平視。勇气!勇气!她暗中給自己打气。
“雖然,你好心抱我上床,好心替我煮面……”她話還沒說完,就听到乃文的咕噥聲和乃亭、倫平的竊笑,而后轉成大爆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迷惑的看著他們。
“為什么不好笑?”高乃文歎息。“他們在笑你的丈夫,而且還很自得其樂。”
“為什么?”她依然困惑的看著大家。“你怎么了?哪里好笑呀?”
“是啊!有什么好笑?說出來大家一起笑啊?不要自已在哪里笑個不停啊。”
一名漂亮的女人從高家大屋走出來。
蘇苹嘴張得大大的,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只覺得乃文比剛剛更使力的擁住她。
“別忘了你是我太太。”他在她耳邊低語。
太太?她僵硬起來。她真是他的老婆嗎?根本就是騙人的。一切都是騙人的。
昨晚他說的話都是假的,什么他跟他繼母毫無關系?什么她是他老婆?都是騙人的。
都是來戲弄她的。要不,那個女人為什么會在這里?蘇苹啊蘇苹!一年以前你就是在這里被騙,怎么一年以后的今天又在這里被騙?傻瓜!傻瓜!你是天底下最最呆的呆子、笨蛋。她愈想愈生气,愈想愈難過。為什么她那么傻還相信姓高的話?
笨、笨,真笨。她想著想著,眼眶就紅了起來。
在一旁的乃文一直仔細觀察小苹的表情。該死,他早該知道小苹不會這么快就相信他的,但他又有什么辦法呢?要不是為了要探蕊玲的口風,他就在蕊玲剛進門之初,就把她赶出門,哪容得她在高家大宅里撒野!一年前她已經拆散小苹和他,要是一年后他讓她再這么做,他就不姓高!他略為生气的摟緊她柔軟的身軀。“你是我老婆,笑一個!別人還以為我虐待你。”他望著走過來的蕊玲,低語道。
“為什么要我笑?你可以叫旁人笑啊,至少眼前就有一個啊。”她偏過頭去,根本不看他。
“我要走了。反正你可以找別人幫你。”
“該死,你敢走!”他拉住轉身欲走的她。“你答應過了,怎么可以失信?你不怕以后沒人相信你了嗎?”
“那不關你的事。”
“不關我的事?”他挑起眉。“那是你自找的了。”他話說完,就一把抱起她,嚇得她惊叫出聲,赶緊摟住他的脖子,以保持平衡。
“你做什么?你瘋了!”她掙扎的想下來。
“不要動!我可不以為我有這個能耐能夠支持多久?你要是喜歡當場摔個狗吃屎,我也無活可說,你就盡管動吧,反正你也習慣了!”他放出狠話,使她安靜下來。沒辦法,他要是不裝凶點,讓她安靜下來,到時候她弄傷自己怎么辦?唉!“那……你要怎樣才肯放我下來?”
“配合我,把張蕊玲赶出去。”
“赶出去?”他的樣子,不像在說謊話,他不是很愛那個女人嗎?“為什么?”
“為什么?”他哭笑不得。“我昨天跟你說的話,你都不當回事嗎?我根本不喜歡她,我討厭她,討厭的想殺了她。”
她困惑的皺眉。可是一年前她所看到都是假的嗎?還是……
“我知道了,你喜歡上別人了,對不對?”
“你……”他咬牙的瞪著她。“我真想好好的打你屁股,你真的不知道我愛的是誰嗎?”
“如果有人凶巴巴的對我吐露愛意,我恐怕也不會知道。”乃亭趁著倫平纏住蕊玲,走到他們面前。“老哥,既然我們美麗的繼母目標是你的話,不如把小苹交給我,等你處理完她,我再還給你,好嗎?”他伸手要去接蘇苹,高乃文卻是理都不理,逕自把蘇苹抱得更緊。
“嘿!你總不想看到小苹被那女人刺激得体無完膚吧?交給我。”乃亭不放棄的游說。其它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戲弄他老哥。
高乃文冷笑。“她是我老婆,若是論誰有資格抱她,恐怕只有我吧。”
“誰都沒有資格。”蘇苹嘟噥。“把我像個破布娃娃一樣抱來抱去,好像我是個什么似的,你不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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