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幡飄飄,風吹草搖。
滿地的嫩草覆蓋著黃色的金紙,沉重的石碑上面用剛毅的字樣寫著『吾兄大偉之墓』;三柱長香插入黃土,裊裊白煙緩緩上揚,一個不注意便被夏天的焚風帶起,再也沒有蹤影。
好熱。
今年的夏天來得又快又猛,教人措手不及;夏陽熱力四射,熱風一吹,青草搖曳,吹得視線內都是熱氣朦朧;京穎柔披麻帶孝地跪在黃土前,雙手合十,哀悼自己親愛的兄長過世。
日光落在古銅色的臉龐上,卻照不透她內心的哀傷,美麗的雙眸紅腫,筆直的鼻也不停的抽吸著,五官深刻的臉龐帶著一抹原始的野性,只是專注著手裡那串念珠跟紅唇裡不斷默念的佛號。
她從今以後,又是一個人了。
當年一個人顛沛流離到了綠島,若不是大哥收留了她,她現在還不曉得在哪裡。只是這樣的緣分似乎已經享盡……
「小佩、小青,我們該回家了。」她輕聲喚著雙胞胎姊妹,小臉上那雙美眸早已哭腫。
「小姑姑,您要跟我們回去?」小佩揚起臉,紅著的眼眶帶著稚氣的童音,看著唯一的至親,有些不可思議。
「伯伯跟姑婆她們都說您要去相親了,這大偉飯店是她們要管的……」同樣臉龐的小青說著說著,到了最後聲音都成了飲泣。
「誰說我要結婚來著?」京穎柔柳眉一緊,一雙眼眸裡流露出不悅神色;咬了咬唇,想也不想地說道:「大哥在死前緊握我的雙手,要我保護妳們和大偉飯店,這都是他在臨終前我應允的承諾,妳們以為我會吃裡扒外、見風轉舵地想要結婚?」
「小姑姑……」小佩小青兩姊妹互相看了對方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大哭了起來,奔向了京穎柔的懷裡,放聲大哭。
大偉飯店在綠島十分有名,大偉和元配所創的大偉飯店原本是一間民宿,後來因為經營得十分完善而積了些許名氣,引來許多人潮,最後事業高峰時期還將民宿改成了小間的飯店,吸引了不少來渡假的民眾,不過也就是因此,大偉的妻子也操勞過度,不久後便去世, 剩下大偉跟京穎柔兩人,不過鐵打的身體也經不起經年累月的操勞,最後大偉也隨著愛妻過世!
狠心的親戚們,早就覬覦她所創的大偉飯店生意興隆;大偉染病走後,早就想要趕走京穎柔跟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收回大偉飯店了!女
「放心,說甚麼我也不會拋下你們兩個和大偉飯店的。」
「真的……?」兩個孩子再度抬頭,淚汪汪的臉兒還是有些不確定。
她們可謂是真正的孤兒了;娘親過世之後連帶地爹爹又過世,這旁邊又有這麼多認錢不養人的親戚虎視眈眈,寄望這個跟她們生活許久,善良的小姑姑可能都好過那些豺狼虎豹。
「真的。」京穎柔微笑保證。
「那麼我們勾勾手。」兩個姊妹不愧是雙胞胎,兩雙肥嘟嘟的小指頭勾了上來,就怕京穎柔一個翻轉心思改變。
「好!」她豪氣地跟她們勾了勾手指,代表這樁承諾應允。
她露出了一個微笑,替兩個姊妹拭去了眼淚,「無論誰要動妳們跟大偉飯店其中一人一物,都得先過我這一關!」風吹,草動。綠島的夏天像是焚火的鐵鍋,煎熬的不只地上的人,還有一顆漸漸堅強的心。
她雖然失去了大哥,大嫂,還有一大段自己以前的回憶,但她還有這兩個孩子。 三十歲的京穎柔,許下龐大的誓言,卻沒有想到在日後,因為她這樣的決心而牽動她的命運改變……
台北近郊,烈日當頭。
『唧唧……唧唧……唧唧……』
翠綠樹身編織成錯綜複雜的網,知了盤據在樹幹上爭相挑釁鳴叫。
褐瓦白牆,巧奪天工的手藝將豪宅打造得器宇非凡,綠蔭映在秦家的大門上,卻掩不住它的氣派光彩。
夏陽焰焰,透過層層木窗而下,灑得屋子霎時出現格局切割的錯覺,一地又一地的方形金黃;屋內的藏書字畫,整整齊齊地擺設在特製的高大書架上,這些東西都是秦家幾代收集的文人雅士之古董珍藏。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走進了時光倒流的古代。
古典山水白紗屏風後,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藏於其間。
梅花盤裡有著五顏六色的顏料,一傍的銀白色音響流洩出來的是比柴的卡門組曲。
中國式的擺設跟西方的油墨與音樂,在這個奇妙的空間裡作了最好的一次交融。
手握彩筆,恣意地揮毫著七彩水墨,雪泥鴻爪,一隻大鷹翱翔於山間之畫,快速在秦紫萱的手中完成。
只是再仔細一看,秦紫萱筆下的『畫紙』,竟是玲瓏有緻的人體!
「嗯……」纖細的女體在日光的照耀下散著一種柔軟的白光,一張年輕的臉龐上泛著紅潮,像隻貓兒似的發出了呼嚕
呼嚕的低吟。
彩筆帶下一筆純白,灑在青春而彈性的腹部上帶來陣陣搔癢,卻留下更多美麗的遐想。
秦紫萱將乾澀的畫筆蘸了些桶子裡的水,直接以畫筆往女體肉身上一塊濃稠的顏料輕壓散開------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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