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接到信,你就知道我還平安,不要焦急......。
這是一家靠海的旅館;我的窗面對著黑暗的海口,
稀稀疏疏的漁火看起來特別寂寞───還是我自己的心情呢?
結婚三年以來,這是第一次給你寫信,而居然是在我「離家出走」的情況下。
你當兵那年,我們一天一封信的纏綿與甜蜜,倒像是不可思議的夢境。
今天晚上,孤獨在一個陌生的小鎮上,窗外飄來欲雨的空氣,
我真有點不知自己是誰的恍惚。
早上的事情實在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你一定覺得我怎麼突然小題大作起來;
或者,以為我用出走來要脅你或責備婆婆。
不,親愛的,我一點沒有要脅的意思。
我只是走到了一條路的盡頭,發現了一條叉路,現在,我得決定是往回走呢,
或者,換個方向,往那幾乎沒有足跡的叉路上走去。
昨天一回家,婆婆就說:
「阿坤的襯衫領子有一圈骯髒,洗衣機洗不乾淨,你暗時用手搓吧!」
我說「好」,其實丟下書只想回房蒙頭大睡;
白天有教學觀摩,連續站了好幾個小時,覺得小腿都站腫了,晚飯也不想吃。
但是一家幾口等著我燒飯,你貪愛的黃魚中午就拿了出來解凍,晚上非煎不可。
小叔回來了,三下兩下脫掉髒透濕透的球衣,隨手扔在餐桌上: 「阿嫂,要洗!」
電視聲開得很大,婆婆唯一嗜好是那幾場歌仔戲。
抽油煙機壞了,爆蔥的時候,火熱的煙氣冒得我一頭一臉。
炒波菜一定得有七、 八顆大蒜,不然婆婆不吃;
可是上菜的時候,大蒜一定要剔掉,因為你見不得大蒜。
醬油又快用光了,在多炒一個菜就不夠了。
我找不到辣椒,大概中午婆婆用過,她常常把東西放到她喜歡的地方去。
你的話很少,尤其吃飯的時候,說話本來不容易,
婆婆重聽,一面吃飯,一面聽電視,聲音開的更大。
我說:「待會兒陪我到河邊走走好不好?」你好像沒聽見;或許你也累了。
幾個人淹在歌仔戲的哭調裡,草草吃完,你甚至沒有發覺我作的黃魚。
小叔丟下碗筷,關進房裡去給女朋友打電話,婆婆回到電視前,
你喝著我泡的熱茶,半躺著看晚報。我站在水槽邊洗碗碟。
回房間的時候,婆婆大聲問了一句:
「這麼快就洗好了?別忘了那些襯衫領子───用手洗。」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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