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著,從髮梢到腳趾頭都熟睡了。就在茫茫的一片混沌之中,雙人床起起伏伏的漂流,漫游於夢之黑暗海面。
漸漸的,海潮一波比一波猛烈的力量拍擊著,突然一股拔地而起的力量撕裂了這寧靜。像是中洋脊的塞子被人拔去,海面開始迅速的消退。夢中所有的畫面原來薄弱的如一張張壁紙,被撕下捲起,散落在腦袋裡的陰暗角落。
醒來張眼時天已經濛濛亮起了,依照光苔從門縫底下爬進房間裡的尺幅,這還不是該起床的時候吧?半瞇著眼看鬧鐘,不過五點左右。那股破壞一切美好與合諧的抽痛又襲擊了我,隔著臉頰按了按,原來是牙齒在發疼。
寒假的漫漫長日裡老媽就不時的叮囑,差不多又是一個半年了,趕快去檢查牙齒。但每天的課業都要應付,想到那些便不想去了;但完成了作業反而怠惰,別說看牙齒了,連看點輕鬆有趣的小說都懶。
上課時偶爾想到牙齒,用舌尖來回探勘,或嘟起嘴巴用內壓測試。恩,沒在痛。雖然很不想看牙醫,但是放學後馬上就去診所預約。預約通常要過三四天才排得到時間,我想這已經足夠機會惡化成心裂頭炸般的痛楚。上次右後方一顆牙齒蛀的深,深到神經露出來,那痛一陣一陣直像是頭顱裡面在打雷閃電,從牙根一路延伸痛到中耳道裡面,密集發作起來的時候連話都講不好。不過最怕的是要花錢,裝個象牙顏色的陶瓷就要八九千塊,我們家沒有那麼多七八千。
於是禮拜一有點忐忑的赴約了,若要花錢又免不了爸媽的嘮叨。櫃檯護士小姐還是那兩個,不過比較圓胖的那個換了新眼鏡,是橘色的鏡面,而且還穿了橘色的衣服。噢,我也想要戴橘色的眼鏡。跟以前一樣,圓胖的護士講話輕輕柔柔很有禮貌,戴粗框的黑皮膚小姐手上不管做什麼都是十分勤快,手到力到。
掛完號依例要等個十來分鐘,總是有病人的爛牙多,或牙齒比較大顆。所幸哪個護士還醫生在書櫃裡放了很多滿有品味的書,其他很多牙醫診所都是放腦筋急轉彎或灌籃高手整套的那種。裡面很多書都讓我寧願可以一直看也不要輪到我,像是村上的<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每次都是護士來喚,我才匆匆的把書放書架。護士把放各式工具的移動鐵臂推開讓我坐進去,看牙齒我都故意穿拖鞋,兩腳一抽就很順的躺上診療床。
醫生把照面燈打開然後問我的情況,我把前幾天起床的情形交代了一下,當然不可能是照上面一到三段寫的念。基本上醫生連口罩以上長什麼樣子,我也是看補牙過程中無聊才瞄到的,我比較在意的是護士。恩,男人麻。
我想不太起來上個護士的風格和個性了,只記得她會一邊用細管戳我喉嚨,然後一邊跟別的護士聊天。不過這次的護士個性很有趣,跟我有次去GIODANO遇到的店員很像,也是一個傻大姐。那次我進去店裡說我要買褲子。「是上班要穿的嗎?」她問。「ㄜ。。。,我還是高中生」她害我多此一舉的想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臉蛋,很像上班族嗎?那個店員有台灣國語,眼睫毛化的很濃,感覺起來對店內的服飾做了很多功課。她很有耐心的等我一件一件試衣服,從她臉上的陰影,喉頭的振動,或空氣中任何一絲流動,我都沒有發現她有任何不耐煩。她一定可以當個好媽媽,這是我現在下的結論。當她蹲跪幫我折褲管的時候,我實在很想蹲下去自己弄,總覺得太委屈她,又有點感動。我一直以為我會作一個夢,在同樣的情況下我蹲下來抱她,邊大哭邊喊著「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可是我一直沒有做這個夢,夢總是很難預測的。也許我有夢到只是我忘記了。更甚者,也許那個店員就是我夢到的,不過應該是真的吧,沒記錯的話。
其實這個店員可以再聯想到另一個體育用品店很可愛的老闆娘,可是寫出來的話就好像我很色的樣子,所以就回到那個護士吧。第一次那護士在喚我名字看診時,依稀聽到了土味十足的國語,但隔著口罩也不太確定。看牙時我直覺她剛從事這個行業不久,對醫生所有的指示都唯唯諾諾的,比起其他護士所有動作她都戰戰兢兢,最特別的是她似乎樂在其中。
第一次是依我的感覺比給醫生看,讓他補了起來。第二次是洗牙跟正式的檢查。我也料想不到會有第三次,有天喝熱的東西突然又痛了起來,可是又感覺不出是哪一顆,我費了好大的功夫,只能解釋為心靈上、藝術上、形而上的痛。
也許這是潛意識想暗示的訊息,人在活著的時候看上去活的好好的,但其實總覺得缺少了什麼但又找不出病灶,只能忍耐著。那種感覺發自地心那樣深,又詭譎的像暗室裡的影子,難以察覺又如影隨形。
待續....後面的事還沒發生,我也不確定能不能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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